沈卿把剛拉開的車門推上,看了眼表:“那我現在過去?”


    “明天來,”季言禮說,“天太晚了,開車不?安全。”


    通往菩洛山的那條路是環山高架,這個點了,是不?太安全。


    沈卿想?了想?,同意了季言禮的說法,掛電話前,不?放心地又道?了句:“那你等我過去。”


    對麵男人嗯了一聲。


    昨晚一夜沒怎麽?睡,沈卿確實累了,餘曼送她回華元府的路上,她在車上睡了一路。


    但?等到了家,洗過澡上床,她又不?怎麽?能睡著了。


    在床上翻來覆去躺到兩點多,沈卿實在覺得躺得不?舒服,掀被子下了床。


    整個華元府,她裹著睡袍從二樓逛到一樓倒了杯水,又去三?樓的儲物間拿了按摩儀,來來回回走了好幾趟,還是一點困意都沒有。


    沈卿最後一次回到臥室,坐上床,盯著窗外看了兩眼後,終於?不?得不?承認。


    她大?概被“和季言禮明天的見麵”影響了心緒。


    兩人認識這麽?久,結婚也結了這麽?長時間。


    沈卿卻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有點像,上學時準備第二天去看某個男生?球賽的小?姑娘。


    有些......忐忑?


    沈卿擰了擰眉,從床頭撈了手機想?給季言禮打電話,手機拿起來,抓了把頭發,卻又放下了。


    她捏著手機在床上坐了十幾分鍾,再次翻身下去,徑直去了右側通著的衣帽間。


    裙子,大?衣,毛衣,褲子,拿了五六七八套,被她扔在試衣鏡前的地毯上。


    沈卿手拎著衣服在鏡子前比了比,繃著唇,幹脆還是脫掉睡衣上身試了試。


    搭了一套衣服,又在中央的玻璃台下找首飾,耳環,還有腕表......


    往耳朵上戴了好幾副,最終卻還是覺得空著耳朵比較好看。


    沈卿把挑好的衣服搭在架子上,點了下手機屏看時間——淩晨三?點半。


    現在天冷,早上七點多天才會完全亮起來。


    沈卿低頭看著自己的指甲,


    所以還有三?個半小?時......要幹什麽?呢?


    沈卿抓著手機想?要不?要給餘曼打電話讓她幫忙訂對戒指,但?左思右想?又覺得無論怎麽?算時間,好像都來不?及。


    而且......沈卿攏了攏頭發,略有點煩。


    再接著,她忽然想?到先前去瑞士時,聽季宛若和段浩說的,季言禮訂回家的那對對戒。


    沈卿兩手支在玻璃台上想?了幾秒,過了會兒,決定了似的,從衣帽間走出去,去了書房。


    戒指不?難找,就在季言禮桌子右側的抽屜裏。


    沈卿把戒指連同包裝袋一起拿出來,隨後去自己的桌後的書櫃上找疊鵝黃色的折紙。


    她手很巧,對疊紙泥塑之類的也很感興趣。


    她拿著疊紙坐在自己桌後,用手機搜了向日葵折紙的教程。


    ......


    第二天早上七點,天剛蒙蒙亮,沈卿開車從家裏出發。


    菩洛山腳下有一塊私人可承包的地,有點類似於?海邊富豪自己的私人海灘。


    最東麵稍高一點的區域屬於?季家,大?約有三?四百公頃。


    季家買下後並沒有開發,仍舊維持著它原先最自然的風光。


    不?過沈卿倒是沒想?到,季言禮在這深山老林裏,給自己建了套別墅。


    車停在山腳下的私人停車場,沈卿順著淋了雪的山路一直往上。


    天氣預報上說的雪,昨天半夜就下了起來。


    菩洛山人煙稀少,下多少,這雪就積多少。


    兩米寬的山路兩側堆了,厚厚一層的積雪,靜謐的山林,高挺的鬆柏白?茫茫一片。


    沈卿一路往上走了不?過十分鍾,低頭朝手心裏哈了一口氣,再抬眼時看到了不?遠處的紅房子。


    板材厚實,用料考究的木屋別墅,兩層,外壁卻被刷成了比酒紅亮一點的紅色。


    白?茫茫的雪山裏,極鮮豔的一點紅。


    年輕的男人內裏一件淺灰色的毛衣,外麵是深灰的線衫外套,長到小?腿,沒穿,隻是披在肩上。


    他靠坐在門口的欄杆,看著這邊。


    盡管因為離得遠,沈卿並不?能完全看清楚他的表情。


    但?她還是能想?象到他眉梢吊著,那副要笑不?笑的混蛋樣?子。


    腳下是鬆軟的雪。


    沈卿卻在這時候輕輕站住腳。


    她略微側歪了頭,目光從這房子再次掃過。


    繼而,低頭,彎著眼睛很淺地勾了下唇。


    沈卿總覺得這房子的建築風格真的和季言禮很搭。


    茫茫雪山裏的鮮紅色屋子,就像孤獨又傲嬌的他。


    不?是聲勢浩大?的一排別墅,而是單獨挺立的一棟。


    也不?是低調的黑或者隱在雪山裏的白?,而是驕傲,鮮豔,站在那裏就讓你知?道?他不?會屈尊降貴先看你一眼的紅。


    沈卿想?,季言禮這個人是真的不?會低頭。


    都這個時候了,還是自己先過來,讓她再來找他。


    沈卿低頭看了眼自己拎著的戒指和花束,再次眯著眼無聲地笑了笑。


    不?過好像也沒什麽?關係。


    他不?低頭就她來低,愛不?愛的,她先說,也沒什麽?關係。


    沈卿拎著東西走近,聽到幾米外的台子上,男人懶洋洋的語調:“不?是約的上午十點?”


    沈卿抬頭看他。


    季言禮往後坐了點,扯了下身上要掉下來的毛衣,輕抬眉骨:“怎麽?這麽?早來?”


    沈卿停住腳步,微微歪頭看他,有揶揄和無奈:“那你怎麽?也這麽?早等在外麵?”


    清晨八點,風從耳尖掠過,帶著不?知?是從地上卷起,還是空中再次飄零的細小?雪花。


    季言禮輕輕挑了眉,和樓梯下的女人對視著。


    她瞳仁很好看,印在此時隻有白?和紅的景色裏更好看。


    像是淡黃的琥珀,又像是誰的太陽。


    季言禮唇角噙著笑,輕咬著字,答得隨意:“出來等你。”


    沈卿垂了下頭,因為季言禮這分難得的不?嘴硬,不?可抑製再度彎了眼。


    接著,她提著東西從淺褐色的木質階梯走上去。


    季言禮垂眸瞥她手裏的袋子,吊兒郎當的語氣:“幹什麽?拿我買的戒指?”


    沈卿把袋子放在窗前的茶幾上,白?了一旁的人一眼:“因為沒有來得及買新的。”


    季言禮吊著眉眼“哦?”了一聲,接著在沈卿放好東西,轉過去看他時,拉著她的手腕把人扯到了自己的身前。


    沈卿身形不?穩,腿撞到了他的膝蓋。


    天氣預報難得有準的一次。


    今天的雪確實有些大?。


    下了大?半個晚上,這會兒又有想?飄的趨勢。


    遠處一縷泛著淡金色的日光從錯落的雪鬆中穿過來,在雪地上留下一片淺黃色光影。


    光景太好,讓人想?說點什麽?。


    季言禮摩挲著掌心裏的手腕,盯著麵前女人的眼睛。


    “你是不?是喜歡我?”


    男人嗓音清啞,染著此時白?淨的雪意。


    沈卿對上他清潤的眸色


    片刻後輕咽嗓子,嗓音弱了下,緊接著又揚起,調子虛啞:“對,我......”


    但?隨後,下一刻,沈卿又被問她這話的人截住。


    “我好像問過很多遍你這個問題,”季言禮抬手,食指在唇間比了個噤聲的動作,“讓我先說完。”


    沈卿站在季言禮兩腿之間,她揚手把手臂從季言禮手裏抽出來,不?同意道?:“什麽?你先說。”


    她總覺得她騙了他這麽?久,現在這種事應該她先來講。


    季言禮笑了下,沒再執著要拉她的手


    他往後靠了靠,閑散的:“你先說的話,我接下來說的這段話就沒意義了。”


    沈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過倒是猶豫了一下,沒再出聲。


    季言禮目光落過去,望著她淺淡的眸色。


    半晌,重新開口,接著剛剛的話說下去。


    “我總問你是不?是喜歡我,想?從你嘴裏得到一個確定的答案。”


    雪花簌簌地飄下來,夾雜著清淡好聽的男音。


    “我這個人有很多毛病,我很要麵子,”說到這裏,他頓了下,半垂頭,看踩在木質樓梯上的鞋尖,無奈地笑了一聲,聲音低下去,“也很怕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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