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給他一顆又大又圓的橘子。


    她是第一個給他買糖的女生,還是青蘋果味的跳跳糖。


    她是第一個擁抱他的人。


    第一個肆無忌憚陪在他身邊的人……


    ……


    她是他太多的第一個。


    “所以周念,不管你答不答應做我的女朋友——”鶴遂看著她的眼睛,黑眸深邃,一字一頓地說得特別清楚,“我這輩子,都隻喜歡你一個。”


    周念的胸口像是破開一個洞,心髒要從裏麵飛出來。


    他說……


    這輩子隻喜歡她一個。


    這算是實實在在的告白了吧?


    周念能感覺到他現在很緊張,他拉著她的那隻手一直在摩挲她的手指,反反複複。


    她手上微微用力,反把他的手指捏住:“我又沒說不做你的女朋友。”


    鶴遂先是一怔,隨後眸底綻光:“那你剛剛……?”


    周念溫吞道:“我剛剛就是害羞。”


    “羞什麽?”


    他突然低臉,湊到她麵前,眼睛微微眯著:“當我女朋友見不得人?”


    周念正要解釋,又看出他眼裏的蓄意和玩味:“你——”


    這人真的壞得要命。


    這麽多年過去,他骨子裏那點東西真是一點都沒變。


    他明明知道她在羞什麽,還故意扭曲她的意思。


    “好了。”鶴遂抽身站好,扯著唇淡淡一笑,“我要去給我女朋友贏糖去了。”


    周念憋著笑沒說話,看他表演。


    “你怎麽知道你一定會贏?”


    “為你。”他捏了捏她的臉,“我就一定能贏。”


    兩人轉身重新往裏走時,正好對上老板張望的目光,老板立馬扭過頭裝作很忙的樣子。


    鶴遂拉著周念回到收銀台前,問老板:“怎麽個玩法?”


    老板:“贏一局可不行謔。”


    “你說幾局?”


    “我說嘛——”老板深思熟慮良久,“三局吧,三局兩勝。”


    鶴遂隻是輕笑一聲,什麽都沒說。


    老板也傻乎乎地跟著笑,打從一開始就沒明白鶴遂的笑是什麽意思,可周念明白,那是他勢在必得時的笑,看似漫不經心,其實早就成竹在胸。


    周念在旁邊看著兩人下棋,他始終拉著她的手。


    第一局。


    老板還在那邊專注湊豎著的三子,鶴遂已經四子連珠,接下來一步老板怎麽走都是輸。


    老板一瞧,立馬不幹,忙說:“我下錯了,我不走那一步!”


    鶴遂慵懶地倚在收銀台上,吊兒郎當地笑著:“老板,不厚道啊你,都說落子無悔,你怎麽還悔棋呢?不信你問我女朋友,是不是?”


    他轉頭,周念看見一雙璀璨如星河的眼。


    她抿唇淺淺笑著,嗯一聲。


    鶴遂雖這麽說著,但還是讓老板悔了那一步棋,但意義不大,三個回合後贏的還是鶴遂。


    老板扣著腦門兒百思不得其解:“哪兒出了問題呢。”


    鶴遂隻是笑:“可能我運氣比較好。”


    老板也信了他口中的“運氣”,搓搓手說:“那再來再來。”


    第二局的時候,周念看得出來鶴遂故意放水,好幾次可以連珠獲勝的時候,都故意下偏棋子。


    見下得有來有回,老板神經鬆懈下來,也有閑心和鶴遂拉家常。


    談話間突然聊到肖護。


    老板問鶴遂:“聽說你前陣子又和姓肖那小子幹仗啦?我看新聞說你還賠了他錢達成和解。你說那小子也真是,當年捅你一刀蹲了四年號子還不長記性,話說你被捅刀子那天晚上還到我這兒來過呢。”


    “嗯。”


    老板細細回憶了下:“那晚上你是來買保鮮膜的,我想起來了。”


    周念眸光微動,一下就想到那晚的情景。


    當時鶴遂倒在暗巷盡頭的血泊,與他一起在血泊裏的,就是一卷新的保鮮膜。


    鶴遂目光落在棋盤上,眼角稍暗,麵上卻瞧不出明顯情緒。


    老板落了一顆子,又說:“哪想到你買卷保鮮膜回家的路上就被肖護捅了,大概過了一周多你出院後立馬又跑來買保鮮膜,我當時還非常好奇呢,還和你打聽什麽玩意放一周多還不壞,還用得上保鮮膜。”


    鶴遂扯唇一笑,淡聲道:“就不能是家裏保鮮膜用完了我來買?”


    老板砸吧一下嘴:“得了吧你,我話還沒說完呢。”


    “你當時說是要買保鮮膜裹一個橘子,再不裹就該壞啦。”


    “……”鶴遂落子的手一頓。


    與此同時,原本在觀察外麵雨勢的周念也被吸引注意力,緩緩轉回了頭,有點不確定地開口:


    “橘子?”


    老板說:“對啊,他給我說的一個橘子。”


    聽到這兒,一個荒唐的念頭鑽進周念腦子裏。


    那天晚上他跑出去買保鮮膜要裹著的橘子,該不會就是她第一次和他說話時送給他的那一個吧?


    她沒有來得及問,隻見鶴遂手指輕點在屏幕上,黑子落定,他抬眼對老板漫不經心地笑笑:“你輸了。”


    老板一怔:“我咋又輸了。”


    鶴遂慢條斯理地抬手:“第三局還比嗎?”


    “不……不比了……”


    鶴遂對老板伸手,笑得欠揍又好看:“那謝謝你請我女朋友吃糖。”


    老板罵了句臭小子,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轉身把貨架上那唯一的一包白兔奶糖拿下來,遞給周念的時候說:“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喜歡你啊。”


    “……”


    “你有福氣啦,男朋友是大明星影帝。”


    周念接過糖,乖巧道謝:“謝謝老板。”


    這時候,旁邊的鶴遂突然開口:“其實是我有福氣。”


    老板好像沒聽懂,但是沒關係,他懂就行。


    鶴遂很清楚,周念對他的感情和他的身份沒有關係,不管他是當年那條南水街瘋狗,還是現在的頂流影帝,周念都隻會因為這個他這個人本身而選擇或愛或恨,而非他身上的那些標簽。


    鶴遂和老板拍了幾張合照,留下簽名後,和周念一起離開商鋪,離開時雨已經小了很多。


    兩人牽手走在深夜的青石板路上。


    穿過石橋,彎曲狹長的暗巷,經過簷下數不清的褪色紅燈籠。


    周念被一個疑惑困了一路。


    快要到家時,她終於忍不住問:“鶴遂,我想問問。”


    “嗯?”


    他略微側首,做出傾聽的姿勢。


    周念看向他清絕的側臉:“雖然我這麽問會有點奇怪,可能你會覺得我很自戀,但我還是想知道你當年買保鮮膜要包起來的橘子,是我送給你的那一個嗎?”


    鶴遂默一秒,沒情緒地說:“不是你自戀,是我有病。”


    周念啊了一聲,然後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保鮮膜真是你買來裹我送給你的那個橘子?”


    鶴遂嗯了聲。


    周念是萬萬沒想到還真是這樣。


    要不是今晚突然聽商鋪老板提起的話,她可能永遠都不知道這件事。


    周念小聲提醒:“但是你當時給我說橘子你扔了。”


    鶴遂:“是扔了。”


    立馬又跟了一句,“但我又從垃圾桶裏撿起來了。”


    “……”


    不知道為什麽,周念一想到他把橘子扔進垃圾桶裏又撿起來的畫麵,就覺得有點好笑,但她怕他不高興,沒敢真的笑出來。


    “你還記不記得?”她用指尖輕輕撓了一下鶴遂的掌心,“當時你不僅給我說你把橘子扔了,還說了讓我別煩你之類的話,總之就是特別凶。”


    鶴遂意味深長地哦一聲,轉過頭盯著她:“周七斤,你這是來給我算老賬來了?”


    周念:“也不是,就提一提。”


    鶴遂用力握了下她的手:“都給你說我那時候有病了。”


    周念:“好吧。”


    正好拐進巷子裏,前路一片昏暗,一絲光也無。


    鶴遂突然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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