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題她會!


    鳳寧立刻背誦標準答案:“湧泉相報。”


    “原來知道啊。”他的笑意更深了些,“那你說,有人恩將仇報害死自己的救命恩人,該如何?”


    鳳寧愣住。


    恩將仇報?害死救命恩人?


    那不就是穿越者嗎?


    她瞬間就上頭了。


    眼眶變得滾燙,鼻子像被棉花塞住。


    她帶著鼻音,惡狠狠地開口:“該死!”


    穿越者該死!


    該下十八層地獄!


    “哦——很好。”善解人意的陌生人點了點頭,愉快地拍手笑道,“既然已就此事達成共識……”


    鳳寧期待地睜大眼睛。


    他:“那麽我就動手殺你了。”


    他的笑容過於清澈友善,以致於鳳寧根本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她傻乎乎點了下頭。


    他反倒動作一頓。


    “這是大徹大悟?還是逃傻了。”他皺眉表示不滿,“你這樣會讓複仇過程不那麽大快人心啊。”


    “……啊?”


    看著他手上多出一把寒光凜凜的匕首,鳳寧終於後知後覺意識到事情不對勁。


    原來這個人是來殺她的?


    啊,對了。她現在的身體不是鳳寧,而是穿越者。


    穿越者大概做了什麽壞事,正在被這個人追殺。


    鳳寧來的時機很精準,臉接大黑鍋。


    眼看那把冰涼鋒利的匕首架上了脖子,鳳寧後背一冷,腦袋一縮,趕緊著急替自己辯解,“等……等等!”


    她才不能替穿越者死呢!她有很重要的仇要報,她要回去找爹娘!


    可是該怎麽解釋?


    她,鳳寧,是個無辜的好人,不是穿越者那個壞人,她從來沒做過任何壞事,她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剛才喝過他的水,一定會湧泉以報……


    一歲半之前,鳳寧隻會蹦短句,一歲半之後,鳳寧就沒了嘴。


    她本來也說不了這麽長的句子,穿越奪舍的事情更是說不清楚。


    情急之下,鳳寧的語言能力直接退化到一歲。


    她艱難憋出了一句最最真摯的話。


    “我,好人,湧泉!”


    “……”


    陌生人額角跳了跳。


    他的唇角重新浮起笑容,身體微微後仰。


    “請你嚴肅一點,認真狡辯。”他鼓勵地看著她,“否則我很難裝出被你騙過去的樣子。”


    鳳寧心想:這個人真怪。


    她很老實地告訴他:“我沒有做壞事。”


    “不承認啊。”他往邊上一挪,讓出身後的東西,“那好,我就跟你講講道理。”


    鳳寧順著他的指示望去。


    隻見地上那厚重潮濕的積塵裏麵……躺著一具殘缺不全的道理,哦不,屍體。


    他一讓開,難以言喻的氣味立刻兜頭撲了鳳寧一臉。


    鳳寧:“……啊。”


    她都不知道廟裏還有別的東西。


    所以這人帶著半具屍體靜悄悄來到她的身邊,等她睡醒,問候她,給她水喝,然後再露出屍體和她講道理?


    ……好怪。


    像鳳寧這種還沒有成年就做了陳年老鬼的倒黴蛋,其實並不怎麽害怕屍體。


    她開始認真觀察。


    隻見這屍體身上掛著幾道襤褸布條,早已被黑紅的汙血浸透。血肉幾乎被啃噬殆盡,多處能見白骨,骨上留有尖利錯亂的齒痕。


    麵目全毀,大概能看出是個年輕人。


    “看這兒。”那人傾身過來,把鳳寧脖子一勾,壓到屍體麵前,一處處細致指給她看,“發際線,胎記,十字疤,腮幫子上吃剩的半顆痣……都能看清吧。是我兄弟齊文宇沒錯了。”


    鳳寧偷轉眼珠,看了看這個人。


    他看起來一點兒都不難過,眼睛彎著笑,聲音清朗跳脫,好像正在給她介紹一個大活人。


    更怪了。


    “你是齊文宇從‘墟’救回來的。”他轉過臉,“私底下他常常帶你這個拖油瓶出來混功勞,夜路走多總要撞到鬼。於是他死了。”


    鳳寧重點錯:“拖油瓶?”


    她不禁有些激動。


    這麽多年,這麽多年了!她第一次聽到有人罵穿越者!以前所有人都隻會誇那個壞蛋,什麽乖啊可愛啊聰明啊厲害啊……鳳寧隻能假裝不在意,其實氣得快把殿梁啃禿了。


    這是第一次有人和她同仇敵愾!


    鳳寧眼巴巴:“再罵幾句!”


    “?”


    他偏不罵。


    他抬手把屍體翻了個麵。


    鳳寧:“……”


    這嫻熟的手法,好像阿娘鋪被子。


    鳳寧望向那具倒黴的屍體,目光忽然被吸引。


    有個異物卡在骨縫裏。


    “你說不是你幹的。可是怎麽辦,”他攤手,一臉愛莫能助,“你的刀還插在人家的大腿上,要不然我先替你拔了?”


    鳳寧:“……”


    他皺起眉頭,撇著嘴角,把短刀從屍身拔下。


    動作很慢,鋒刃刮過皮肉,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甩了甩刀刃上半凝固的血,他探手抓過鳳寧腰間的刀鞘,把那仍然沾有血和肉絲的刀子往裏一合。


    “啪”,嚴絲合縫,刀鞘和刀柄上的圖案精準對上。


    “啊……成功破案。”他開心地偏了偏頭,“要不然我順便替你招了?”


    在鳳寧一歲半的人生中,從來沒見過像他這種怪人。


    他並不需要她給出反應,自顧自說話:“這裏的凶邪遠比想象中更厲害。齊文宇打不過,帶著你隻會一起死。他修為高,講道理肯定比你跑得快。不過你把刀子插到他的腿上,他就一定跑不過你了,完美。”


    鳳寧:“……”


    他為什麽可以用睡前故事娓娓道來的語氣陳述這種事。


    “那麽我現在可以殺你了嗎?”他友好征求她的意見。


    鳳寧默默看了看那把刀,又看了看自己。


    物證人證俱全。她可以作證,穿越者就是這樣的人,就是會幹出這種壞事。


    但她不是穿越者,她必須替自己強行狡辯一下。


    鳳寧搖頭:“你不講道理。”


    他虛心求教:“我哪裏不講道理?”


    鳳寧:“殺他的,是凶邪。”


    他:“你不插刀,他就不會被凶邪追上。”


    鳳寧:“凶邪不追,就不會插刀。”


    “……”


    他瞪著她,她也睜大眼睛瞪他,完全不心虛。


    半晌。


    “所以我做人為什麽要講道理。”他抬頭望天,發出靈魂疑問,“所以為什麽連一個傻子都可以和我講道理?”


    鳳寧眨了眨眼睛。


    笑,穿越者又被罵傻子了。


    “好吧。”他表示妥協,“我承認你的道理有點道理,那麽先殺凶邪,再殺你。”


    【??作者有話說】


    男主&女主:這人好怪,再看一眼。


    是的,這朵表演型人格的奇葩,就是男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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