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袍翩躚的仙君指骨遊走,在紛亂中沉聲送言:“乾道澤坤,燼聚鋒運。”


    咒盡火勢驟起,快得隻剩影的劍身在藤蔓牆中穿梭,帶著一點即燃的火星,瞬間燃出一片火海。


    被鶴淩序安然庇護不受火點侵擾的三人,怔怔望著周圍被灼燒得扭曲又不得靠近他們的藤蔓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麽叫碾壓般的天賦能力。


    湯念衣服上的口子在滲血。


    宿半微看到,抿了抿嘴唇。


    說著隻是同行,但還是不可避免拖累到了他們。


    可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麽做。


    她和鍾遲,來這裏,隻是為了任務……而已。


    踩在劍上的仙君冷靜開口:“湯念,尋陣眼。”


    剛剛還在身邊叫囂的藤蔓被燒了個精光,但陣沒破,它們隨時會再來。


    臉色有些蒼白的少年聞此,閉眼掐訣,縱劍氣查探。


    幾個呼吸間,湯念睜眼,神色篤定,“東南三十尺的樹心。”


    火起得快,滅得也快,藤蔓灰燼鋪滿地麵,焚燒之味縈繞鼻尖。


    四人就踏著一地餘燼,到了所謂陣眼處。


    陣眼所在的樹看起來與其他樹並無二般,平平無奇到毫無亮點。


    還沒對著它做什麽,四麵而來藤蔓就跟瘋了一樣,以之前百倍的速度從各個方位躥了過來。


    鶴淩序轉身控劍抵擋,湯念加快破陣速度。


    在兩人中間的宿半微與鍾遲一起,拿著沾滿汁液的長劍,全神貫注地注意著附近的藤蔓。


    陡然間,一根藤蔓貼著地麵,從側麵悄悄靠近不設防的湯念。


    當機立斷,她就把劍戳了過去。


    沒想到,那根藤蔓突然狂速變道,反倒扯上了她的腳腕,拖著她狂滑走。


    淦,好有心機的藤蔓,竟然還會聲東擊西。


    您作為一根藤蔓,委實屈才了呀。


    因為離陣眼近,所以沒等得及人來救她,她就已經被拖出了陣。


    宿半微仰頭看著變幻極快的天,極短時間內,想起了被拖出陣前鶴淩序轉過來後的驚詫眼神。


    她覺得,他驚詫可能是因為——


    沒想到她這麽菜。


    其實也沒多久,拖著她嚓嚓滑動的藤蔓就被人給化掉了。


    “這是誰啊?這麽倒黴入了迷障陣,還被刺韌藤拖著走~”


    耳熟的酥媚女聲越來越近,“原是半微姑娘啊。”


    宿半微嘶了聲,忍著痛坐起身,看向一旁娉婷站著的女子,“憐娘,多謝。”


    “你倒是運氣好,正好碰見我來尋除印花,要不然去了那刺韌藤的老窩,可有得受呢。”


    說完,像想起了什麽一樣,憐娘低頭問道:“怎麽,你不是跟淩序仙君一起進來的嗎?”


    她歎了口氣,“本來是一起的,我不小心被刺韌藤拽過來了而已。”


    媚婉的女子用手纏了纏垂於胸前的一綹青絲,說:“既然是跟著淩序仙君進來的,想來也沒什麽了,你這橫生意外,他肯定馬上就會找過來了。”


    乾澤的人,出了名的負責任呢。


    “不過……鍾遲仙君可與你一起?”


    沒等回答,她就自己接了這話,“也是,青梅竹馬,怎能不一起?”


    “其實......誒,你的胳膊?”


    宿半微下意識想開口解釋,但又不知要不要解釋,因此在看到她抬起手絲袖滑落,露出胳膊上的大塊疤痕時,順著轉移了話題。


    憐娘平靜地看著疤痕,“我來這裏的目的就是它呢,若非如此,此生我都不會再涉足這裏。”


    “真是可笑,在這留的印記,竟也隻能這裏的東西,才消得掉。”


    宿半微好像聽懂了些,“你現在想消它是因為……鍾遲?”


    “本就失了先機,若再有了這種難看的東西,豈不更落於下風了?”


    憐娘放下手臂,轉身留了句:“這裏很安全,等鶴淩序來找你就行。”


    “你要走嗎?”


    確實欲走的女人笑了笑,天生媚眼自帶情意,“當然了,待我除了印,再來見你們。”


    見人真的要走,宿半微連忙喊住人。


    “等等!”


    “那個……你有什麽能弄暈厲害修士的藥之類的嗎?”


    被叫住的女子先是一怔,之後就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說道:“當然有了,但是你要拿什麽換呢?我可不做虧本買賣。”


    她從大腿處解出一把鍾遲給她的泛著隱隱藍光的劍,“這個你收吧?”


    “焚無對劍?”憐娘一眼認了出來。


    “真是有意思,鶴淩序找的人和東西竟然就在他身邊。”


    “這東西,風險這麽大,我為何要收?”


    宿半微垂眸,“其實,我和鍾遲沒什麽親密關係,就是同鄉的朋友而已。”


    憐娘沒有說話。


    不一會,兩指寬的紅玉瓷瓶憑空出現。


    玳瑁梳固髻的女子開口:“仙醉,無色無味,無跡可尋,一滴即暈,哪怕是鶴、淩、序,也難逃。”


    “謝謝了。”


    宿半微頷首,接過了這小瓶。


    焚無對劍跟著消失在了眼前。


    “那這把焚無對劍我就先收走了,想來有人會願以更高價買走它的。”


    她跟著嗤笑了聲,“倒也是個穩賺不賠的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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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盜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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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憐娘走了,這處樹林裏也就剩宿半微一人了。


    人生地不熟的,她也沒敢瞎走,就隻能老老實實地坐在原地,等人來找她。


    屁股坐在樹墩上,她低頭瞅了又瞅手上的紅玉瓶子。


    瓶子很有手感,鎏金線條勾勒瓶沿,看起來還是挺有神秘氣息的。


    希望它靠譜。


    宿半微小心翼翼地收起來,低頭看著地上長著濃密野草的泥土,開始思索。


    怎麽才能把仙醉給鶴淩序灌下去,以方便她拿到不卑草呢。


    她想得認真,絲毫沒有要偷人家高嶺之花東西的罪惡感。


    沒多久。


    “半微!”身後傳來了鍾遲的聲音。


    她回頭,看到三人從樹林深處走了出來。


    劍氣颯然的仙君依舊白衣肅挺,仿佛天外初降。一旁的少年身容有點狼狽,但是神采奕奕。墨紫衣袍的男人發型也潦草了些,正興奮朝她招手。


    “你怎麽樣?”


    快步至她身前的鍾遲,上下打量了一眼後,見沒什麽大事才放下了心。


    嚇死了,他差點以為要自己一個人完成任務了。


    “沒事,碰到了憐娘,她救了我。”她向眾人言簡意賅地解釋了下。


    瞥了眼她腳踝的傷,鶴淩序將一粒丹藥以法術送到了她眼前,提醒她:“愈傷丸,利於傷口恢複。”


    宿半微接過服下,“謝過淩序仙君了。”


    “誒,不是,鶴淩序,為什麽我也受傷了,你沒主動給我丹藥啊?”


    叉腰鍾遲轉過身質問神色淡然的仙君。


    “她是傷於腳腕,不利行走。”


    言下之意就是,他的傷不重要。


    鍾遲抱臂哼了一聲。


    “要不順便在這裏休息一下?”


    她一手捏在腳腕傷口處,猶豫地抬眼望向武力值最高的人提議道。


    湯念體貼附和:“對啊,師兄,要麽在這休息下吧?半微剛剛肯定受了很多驚嚇!”


    聽著天送小助攻的話,她在心裏為他狂點讚。


    但麵上卻是一副淡淡央求之意,“淩序仙君……”


    “可。”


    被兩人請求的鶴淩序終是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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