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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汪府會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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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揉了揉被風吹得有些發癢的眼睛,恢複神智的許瑤勸慰:“沒事,偷渡者剛剛大規模使用了一次非法光環,把氣運者和我卷了進來,自己肯定也會有不小損傷,氣運者暫且應該不會有事。”


    “合著咱倆是附帶的。”墨紫男子拿胳膊肘點了下身邊著霧紫女子,笑吟吟著手持烏扇。


    “與其說是附帶,不如說是硬跟進來的。”她想起自己硬拽著鶴淩序袖子的社死樣,無奈糾正道。


    轉而,她問對麵琥珀色衫的女子:“確定隻有我們進來了嗎?”


    “好像不止,那個花裏胡哨的城主,我之前看到他也跟著一起消失了。”許瑤咬牙切齒,“這回的偷渡者,膽子真不小。”


    講真,宿半微與鍾遲對她這樣子是真有了陰影。


    當機立斷,兩人齊齊開口:“……冷靜。”


    *


    “汪府。”宿半微仰著頭念出聲,隨即轉頭,“確定是這嗎?”


    金漆凹邊的純黑牌匾於頭頂正中央,厚重扇門對閉,紅燈籠對角齊掛,兩側地麵還有石獅鎮守。


    典型的高門大戶,就是看起來似乎人氣稀薄。


    “偵測鏡顯示是這。”


    “氣運感覺大致在這。”


    被同問的兩人先後篤定。


    揣起鏡子,隱紫墨眉挑起,鍾遲望向斂神觀察周遭的女子,眼波流轉間漫不經心問道:“半微你發現什麽貓膩了嗎?”


    想起路上牆貼的賞金令,宿半微皺眉,“鶴淩序說這裏要麽是幻境,要麽是人間,我猜是人間。”


    “怎麽猜的?”許瑤很好奇。


    實不相瞞,“直覺猜的。”


    許瑤:……好的呢。


    “這汪府就在前日才出了邪祟之事,太巧合了,我覺得極有可能跟偷渡者有關,他應該還沒法讓這麽逼真範圍這麽大的幻境為他服務。”


    話還沒完,“除非,有高人相助。”


    鍾遲照鏡理發絲,補言:“但據我所知,這種等級的幻境應該沒人能搞得出來。”


    雲翳遮陽,唯有一點點日絲從罅隙漏出。


    輕風吹得衣擺相擦,宿半微捏著從路上撕下的朱綢為紙的賞金令,在後麵兩人的注視下,扣響了汪府緊閉的大門。


    許久才有小廝躬身開門,一見她手裏的黑字朱綢,愈加恭敬地把他們領到了白日點燈的正廳。


    深綠帶褐的植被蔥鬱得過頭,顯得府裏過分陰涼,本該團簇的細花卻稀拉在枝頭,潦草耷拉著。


    腳下磚涼,不遠處的正廳裏卻點著極其亮堂的橙色燭光,暖調得過頭,也異常得過頭。


    一路靜謐,大觀周圍景致的同時,三人不動聲色地緊跟灰衣小廝。


    輕微的“吱呀”一聲,本來僅留縫隙的漆雕木門被從裏麵緩緩大開。


    門內門外的人一會麵,柔朗男聲率先入耳,“宿半微?”


    “應城主。”宿半微僵著嘴角朝他頷首。


    簡直了,裏麵的場景比她想象的要來得刺激。


    除了看似是府主人公的青年男子外,鶴淩序,應安昀都在,甚至還有偷渡者。


    現在加上他們三,真真是齊聚一堂了。


    剛喚完人的應安昀掃了眼正在往裏走的另二人,眼簾轉覆,笑侃:“倒是奇怪,淩序仙君竟舍得讓你一人於此?”


    這一聽似無心之語瞬間讓現場氣氛走向平靜下的緊張——


    立馬,鍾遲捏扇柄的手一頓。


    身邊深金衣裳的男子,也當即失態掀眸,深眼窩內的漆黑瞳孔,宛如底淵。


    而許瑤,一直在若有若無地打量著他,他這麽一下失策抬眼,就徑直對上了獵殺者的視線。


    明明是柔美眼型,本應該沒什麽殺傷力的,偏偏對視這一刻,眼裏似有利刃在生生割他的心魂。


    管不得其他人的反應,宿半微僵著身子,甚至都不敢轉頭看鶴淩序的臉色是怎樣。


    應安昀說話不看形勢的嗎??


    她笑著睜眼說瞎話:“應城主認錯人了吧,夫君是有點姿色,但怎能與淩序仙君相提並論呢?”


    恢複撲扇節奏的鍾遲一聽聞這瞎話,腦袋當即靈活起來,深紫暗紋的窄袖疊上霧紫外罩衫的肘處,他拄上半微的肘彎,形似宣示主權一樣,笑眯眯開口:“半微是我家夫人哦。”


    脖子生鏽一般,宿半微遲緩轉頭,用眼神質問他:你……還好吧?


    這猝不及防突來這一下,差點沒給她驚得表情扭曲。


    忍住下意識想甩開的衝動,宿半微勉強扯個笑,目不敢斜視半分地艱難點頭,硬著頭皮認了下來。


    畢竟要是當著現在的鶴淩序麵,抖出她和他斷情前的那些混亂事,更挑戰心力。


    應安昀望著她那唇紅齒白的帶笑麵孔,怔楞了小半會,少許時候後才翹唇一笑,“是了,是應某看走眼了。”


    倒有意思,第一次見有人敢玩弄鶴淩序。


    ……


    這些各有心事的對話,偷渡者壓根沒法入耳,甚至在脫離不開的難捱心悸中,逐漸感覺到呼吸困難。


    怯怕的情緒層疊淹至頭頂。


    最終,手裏的串珠耐不住他手勁的高壓,啪一聲當著眾人麵碎開。


    手無意識地發抖,因這意外,他總算得以掙脫。


    “在下謝氏寄真,手下一時失控,諸位勿怪。”


    所有視線轉移到他身上,謝寄真順勢負手,對著一眾考量的深淺眼神,一一輕掃過淡言。


    唯獨略過直麵對他的許瑤……因為源自骨子裏的懼怕。


    “哼。”她也沒給他麵子,意有所指道,“謝氏寄真,膽量不錯。”


    一語冷場。


    被忽略的汪府主人才得以在安靜中開口:“在下念文,誠邀各位高人蒞臨陋府,乃是因為在下夫人……”


    發沉的語調談至此,略顯憔悴的麵上又浮出悲慟,吞下哽咽音節,他勉力繼續說:“是因為在下夫人,身附妖邪,不識親熟,甚至……屢屢自傷。”


    明明是正值光景的而立之年,卻已經依稀可見鬢間星點白發,可見為此發愁到了損害心力的地步。


    “可否一見汪夫人?”麵色已然如常的謝寄真負手低問。


    沒有猶豫,府主隨即頷首,親自領著一眾揭令之人進了內室。


    提出建議的謝寄真跟得很快,第一個動起來,看似平穩的步伐卻給人一種畏怕而逃的既視感。


    然後是應安昀,鶴淩序。眼角飾黛的妖孽男子與身骨清正的玄冠仙君先後入裏。


    留到最後的三人麵色緊繃,相互間交換視線,待高束馬尾的銅綠女子輕點頭後,才恢複常態般一起大步趕上前麵幾人。


    內室與外麵正廳有一刹可感的不同,不是亮堂的燭光,而是幾粒瑩潤夜明珠懸於屋內折角,柔光溫馨。


    床簾被對掛起,可二人平攤的回紋床榻上躺著一女,身上蓋著米底墨繡的錦被。


    宿半微放輕腳步走近,一看清平躺之人的臉,不由得於心內起聲訝歎——


    貌比月神,冰肌玉骨,漆發黛眉,除卻唇色素白,其他的每一寸可視地方都寫滿了清冷與昳麗。


    這般姝色,也難怪府主難藏深情心思了。


    不過,怎麽越看越有點眼熟……難道在哪見過?


    她拿拇指摩挲食指指紋,像是呆滯了一樣盯著人看了半晌。


    直到鍾遲輕咳一聲攬上她的臂彎,才將她拉回來。


    “半微,她有你夫君好看嗎?”


    身旁男人側頭伸頸到她眼前,拿渲紫眼眸近近與她對視,聽起來吃醋意味地問她。


    當著這麽多人,宿半微頭皮瞬間發麻。


    然而,隻她看得到的眼瞳內,幽紫眼珠往左側飛快遊動了下,不動聲色地給她傳達了他才發現的訊息。


    睫頓一瞬,宿半微秒懂。


    “各有美誌,無從比較。”


    隨便用話應付,她動作幅度極小地歪頭往鍾遲所暗示的方向看去。


    欲要窺探位於最左側偏位的偷渡者謝寄真。


    極其意外的,她又一紮子撞入了鶴淩序的眼眸裏。


    比床榻之人的眉眼還要冷清,如障了汽霧的砌玉眼珠被淩厲眼瞼颯然劃過,眼褶深壑,睫漆滴墨。


    這雙更加豔煞人心的眸子,望著她的樣子,像是裹著美紋的冷刃。


    本打算打探另一人行為的視線被逼了回來,宿半微僵著臉推開了湊她極近的墨紫男子。


    嗯?鍾遲沒得到半微反饋,還被異常推開,一時之間懵了。


    難道半微沒懂他意思?不應該啊……


    他感到莫名,轉頭自己望去。


    不過兩秒,就比宿半微更加僵硬地哢嚓轉回了頭。


    ……鶴淩序,好、好嚇人。


    憑求生直覺,他當機立斷撤離開扒在半微肘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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