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沒拿穩東西,宿半微震驚抬眼……跟從半闔門口逃躥來的方五邑,對視上了。


    一瞬間,兩人的神情都跟見了鬼一樣。


    “我來找淩序有點事啊……你們……那個……裏麵……”


    憑求生意識艱難撲騰出來的男人,狹眸掙得都快溜圓了,過於懷疑人生連語言組織都出現了問題。


    “半微,進來。”


    聲如寒冰,心情很差的仙君打斷了兩人不成整句的交流。


    方五邑:“啊,我想起我還有急事,先走一步了啊!”


    逃跑得飛快,似是生怕被殺人滅口。


    有些羨慕地瞥了眼他的狼藉背影,宿半微深吸了口氣,往那黑魆魆的半個門洞裏去,一副從容赴死的模樣。


    “我先說明,這個可不能賴我頭上啊,我沒跟任何人說過這……”


    剛挪進門後,她就開始解釋。不過在看到墨山水雲屏風前的高挑身形時,話柄就因為腦袋突發空白而斷住了。


    她算是明白方五邑為什麽那麽驚惶了……這鶴淩序,完全可以是個禍國殃民的料子啊。


    深綠錦緞覆身,朱紅獰獸爬胸。


    鴉青眉眼,白膚紅唇,欲墮未墮的發髻,欲搖未搖的釵環,欲露未露的衣袍,明明與他冰雪氣質有所矛盾,卻偏偏又有種詭異和諧的風情。


    雖說眼棱鋒涼,但完全可以這樣子吊打外麵一片男男女女。


    回神後,宿半微感慨:“鶴淩序,你娘親絕對美得不可方物……”


    “滿意與否?”作飾妖孽風情的仙君暗藏風波地問她。


    行了幾步,步搖上的瑩瑩珠串相擊,跟曳動的袍角一樣,節奏像打在人心上一樣。


    被糊了滿眼濃色的女子連忙點頭,“滿意,滿意,太滿意了!”


    這種眼福,一輩子看到一次都死而無憾了啊!


    視覺震撼一陣一陣強襲而來,近了的瓷白肌膚從低領處瀉出,狷狂繡獸就爬在他胸前,由於旁邊就是勻稱肌理,因而對比得人野性妖孽。


    低下眼,仙君出口的話也變得野了起來——


    “滿意便好,不然……如何在本君身下快活呢?”


    嗯?一句直白雲雨之話讓宿半微登時清醒。她瞪大了眼,鶴淩序不會因為這一身開啟了什麽不得了的屬性了吧??


    將她眼裏驚愕看穿,眉微挑起,“不敢置信嗎宿半微?本君就是要你親眼看著,是如何以這副姿態,入的你。”


    最後三字幾近輕到入了空中便無,但宿半微……聽到了。


    危險氣息從他身上源源不斷遊出,她感覺頭發根都要炸起了。


    她訥道:“你不是說不能說這種話的嗎?”


    “沒必要吧鶴淩序,沒必要這麽斤斤計較吧……”


    現在才知退卻,可怎會如了她意。清顏仙君一把拉過欲退之人,就直接將人扶於案上,接吻。


    步搖的垂珠清脆響動,甚至尾端都垂到了她的頰側。


    喘息間隙,“倒是被你惹得瘋魔了……”


    低笑似從胸膛裏振動出來的,舌尖舔去唇邊銀絲,得以暫疏的男人問了她:“瘋潰之言冒犯到你了,是麽?”


    所以說鶴淩序真的還是挺體貼的,她想了想,“其實還好吧,大不了我再把你掀到我身下唄。”


    “你真是……唔,放肆。”


    深綠錦衣被隨手解下,就墊在身下,隨著珠聲陣陣,留下層層褶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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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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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那日被收拾了個勁後,宿半微就老實多了。


    實在是太離譜了,鶴淩序狠起來,是真要比她來得狠多了。


    接下來的日子如果要用一詞概括的話,就是歲月靜好。


    ……如果除去那次無意間碰見鹿塗的話。


    說來也是巧合,那天正在溫居用膳,一胡服少年就莽然闖了進來。


    看到他們時,臉上明顯的怒氣衝衝和委屈埋怨唰一下湮滅,自來熟得就蔫著坐了下來。


    “你們見到憐娘那女人沒?”一來就這般咬牙切齒地問。


    宿半微:“沒啊。”


    她身邊之人倒不置什麽反應,覷了眼突兀闖入的紅衣少年後,繼續腮動細嚼,無聲任了她與這大漠而來的少年交流。


    “哼,翻臉不認人的女人!”


    鹿塗估摸是想捶桌子的,但看了眼旁邊的白袍仙君後,就半道握緊拳刹回了腿邊,臉上的神情是又痛恨又羞赧。


    紅漠域的人出了名的開放不羈,能讓這麽一個桀驁不馴的少年害羞的……


    八卦的氣息撲麵而來,宿半微稍稍咳了咳,勉強克製了下自己盡量不去打聽別人私事。


    但是少年並不在意掩飾些私事,坐椅子上越想越氣,越想越氣,最後實在忍不了了,對著還算熟悉的兩人恨恨道:“憐娘這女人,提裙不認人,當我好欺負的麽?”


    剛吹涼了點的湯突然燙嘴,她沒想到鹿塗會這麽語出驚人,一下子沒兜住,奶白魚湯嗆到了鼻腔裏。


    她被迫咳得驚天動地,索性鶴淩序反應得快,幫她熨帖,才得以回緩。


    皺著眉,鹿塗不解,“我講那臭女人,你反應怎麽這麽大?”


    同為臭女人的宿半微:……我他娘總不能說其實曆史是相似的吧?


    “也是,反應何須這麽大呢,宿半微。”


    剛還為她疏導的男人,此刻也難得附了句。最後叫她大名時,唇齒間似乎是在研磨她的肌骨。


    嗬,事後不認的,豈止憐娘一人。


    “若是本君,天涯海角,至死不會放過。”


    鶴淩序盯著她,一字一字清楚訴出。


    直看得對麵女子心虛低頭。


    反應不比尋常多見,看了個新鮮勁的鹿塗瞪大了眼,懷疑鶴淩序別是被調包了。不過想來也是,被奪了身心,不讓那人負責,他也定是不能罷休的。


    ……


    宿半微席地坐在叢上,百無聊賴地等鶴淩序於穀下隱泉內浴身。


    畢竟之前連續重傷,到底還是傷了根骨的,因而隻得借助隱泉內的靈水來浣濯修複。


    怕那個正浴濯的男人生氣,她也不敢擅自離崗,也就隻能窩在爛漫野花中,揪花瓣打以發時間。


    舒展的粉豔瓣塊被整個揪離花芯,又被隨手甩到青翠欲滴的叢草上。


    突然,一片接一片飛往地麵的花瓣沒了。


    很微弱的破碎聲傳入耳際,宿半微疑惑抬頭——


    跟剛砰一聲跌在她眼前的人對上了眼。


    掃了眼,少年桀驁麵貌,卻身披褚色發皺外袍,鬢邊發絲抽亂,神情鬱深。


    “……你誰?”


    她看似淡定,內心卻在第一眼便風起雲湧了起來。


    這人小小年紀,竟然闖了鶴淩序的陣?!


    少年摔躺在地上,半晌也沒起得來,隻堅持昂起脆弱頭顱,渴求意味甚重開口:“晚輩沈氏穀至,鬥膽請問前輩,前乾澤首徒——淩序仙尊是居此處?”


    找鶴淩序的?而且還用上了“仙尊”這一敬重到了極點的喚法?


    有點意思,宿半微笑眯眯反問:“你找他作何?”


    撐著下巴看他咬著牙爬起身,宿半微眼睜睜看著他……朝她跪了下來。


    “晚輩是想……求淩序仙尊收晚輩為徒。”


    堅毅眉骨下是深黑眼瞳,形容狼狽的少年跪得果斷又決心顯然。


    扔下手裏殘花,“我覺得……”拍了拍手,宿半微從地上爬起,然後施靈力要將他攙起。


    結果……笑死,根本攙不起來。


    膝上跟壓了重山一樣,她使了五成的力也沒扶起,故作無事地收回手,接著順勢背過身,避開這無聲的尷尬。


    這意外,她當然不會覺得是自己實力不濟,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新一屆的氣運之子來了。


    眼抬起,看到了飛速馭劍而來的披發仙君。


    隻一眨眼間,攜清淵氣息的勁風便近到了兩人邊上。


    “淩序仙尊!”見到來人,背後的少年比她還激動。


    剛從隱泉內出來,仙君的發還有微微濕意,烏沉得極為明顯,並且疊線錦袍似是隨手披上的。率先掃了眼她的狀況後,發現無礙才凝眉對上欣喜視他的褚衣少年。


    唇開聲定,自成清風霽月之貌的人告訴他:“本君淪出乾澤,無資收徒。”


    清清淡淡的語氣平靜陳訴自落,看起來什麽都不在意一樣。


    而被阻回了請求的沈穀至不甘心,急急解釋:“乾澤掌門之前予我幾言,說是唯有淩序仙尊方可授我。”


    “現在乾澤掌門是誰?”從鶴淩序袖邊探出大半個身子,宿半微側著頭插了句。


    “是水凝掌門。”


    眼色上佳的少年注意到眼前仙君與她之間的不一般關係,她一問也就連忙巴巴著望她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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