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呢。”


    沈朊慢條斯理地喝著冬陰功湯,微微辣,這時對麵的西餐廳門從裏打開。


    門把上握著冷白修長的手。


    沈朊瞳孔收縮,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抹冷白,直到看到了熟悉的一張臉。


    謝容嶼推門,側身。


    將青溪道了聲謝,走了出來。


    幻想的成為現實,沈朊眼前蒙了圈水霧,謝容嶼剪裁得體的襯衫西褲,鼻梁上架著銀邊眼鏡,舉手投足盡顯矜貴。沈朊咽下口中的冬陰功湯,嗆得她嗓子疼,她忙捂著唇咳嗽,路柚給她遞了冰薄荷檸檬水。


    “我又沒催你,慢點。”


    沈朊灌了口水壓了嗓子裏的難受,眼角湧出了淚花,軟白的臉也咳紅了。


    等她平複好,謝容嶼和將青溪已經走遠,隻留著她兩道遠去的背影,消失在人群裏。沈朊眼眶通紅,心裏說不上的感覺,她知道早晚有這一天,卻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快到都不給她反應的時間,直擊要害。


    “路柚。”沈朊聲音很低。


    對麵給她拿紙巾的路柚應了聲,沈朊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我想喝酒。”


    沈朊的話讓路柚相當震驚,在她眼裏沈朊是標準的乖乖女,模樣乖,穿著乖,潔白的如一朵純潔的茉莉花。不過,她們今天考試通過確實該慶祝,路柚比了個ok的姿勢,“行,交給我。為了安全起見我找熟人的地。”


    路柚的朋友網比她的廣,不一會兒就定好了位,“走吧,好好慶祝。”


    沈朊起身,“好。”


    -


    喝酒是沈朊提的,真到了地方,沈朊卻有點犯慫,拉住了路柚的胳膊。


    “好久不見啊,柚子。”


    “王絡易呢?”路柚是這常客,自來熟的打了招呼,對方聞言,指了指樓上拐角的地方,“昨晚通宵,補覺呢。你可千萬別去打擾,惜命。”


    路柚白眼一翻,“他敢!”


    定好的包廂在二樓靠左的位置,這裏安靜,一般都是內部人員過來,私密性極佳。路柚口裏的王絡易是她的青梅竹馬,沈朊見過,酷boy,不太愛說話,逗起路柚倒是一逗一個準,路柚每次見到他都十分抓馬。


    侍應生按照路柚的吩咐上了十幾個品種的酒水,度數從高到底,看得沈朊咂舌,“你點了這麽多!”


    “對啊,你是第一次喝酒,不知道你愛喝什麽口味,都試試。”路柚雖然也是剛成年,但在家的時候偶爾陪家人喝,到王絡易這來也會喝。


    沈朊十分的後悔。


    但說出去的話豈有收回的可能,她活了十八年,一直按部就班,從來沒有叛逆過。酒水的顏色很好看,花花綠綠的,香味清甜裏夾雜濃烈。


    沈朊精心選了一杯。


    她晃了晃手裏的白色酒杯,沉底的冰塊撞擊著杯壁,清綠的薄荷是唯一點墜。


    路柚歪頭看她,“嚐嚐看。”


    沈朊軟紅的唇貼上冰涼的杯壁,皺了皺眉,入口和她在泰式餐廳裏喝得冰薄荷檸檬水很像,摻了些雞尾酒的澀。沈朊喝不慣這,吐了吐舌。


    “不習慣吧。”路柚推了另一款粉色的酒給她,“粉紅記憶,甜甜的。”


    “度數不高。”


    沈朊放了手裏的這杯,品嚐路柚推薦的。


    清甜口的,屬於果酒類,味道沒有剛才那麽澀,但沈朊屬於喝青梅酒都喝不慣的,她抿了抿唇。路柚觀察她的表情,傾身靠近,眯起了眼。


    “你有心事。”她篤定道。


    沈朊出口就是反駁,路柚不信,“你說想喝酒,可你喝了分明是排斥。”


    “……”


    “本來我以為是因為我們考試通過,你想喝酒慶祝。”路柚像是要把她看透,“你很不對勁啊沈軟軟,而且是在看到你二哥和青溪姐之後。”


    “你說什麽呢?”沈朊笑得不自然。


    路柚並沒有撤回身體,目光緊盯著她,沈朊避無可避,生怕被她看透,仰頭喝盡了杯裏的酒。路柚瞳孔瞬間睜大,“度數低也不能這麽喝!”


    沈朊的秘密沒有人知道,她也不希望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是寄住在謝家的孤女,什麽都沒有就敢喜歡謝容嶼,說出去都會說她是在做夢。


    她順手又拿了杯。


    酒的澀味好像因前兩次的試嚐,適應了很多,不知不覺地喝下了兩杯。


    第三杯時,路柚攔住。


    沈朊眸光凝著桌上剩餘的花花綠綠的酒水,喉嚨裏燒得慌,忽而倒進路柚的懷裏。路柚接住她沉甸甸的身體,“操——你不會喝醉了吧!”


    才兩!杯!


    路柚簡直不可理解。


    沈朊腦子暈乎乎的,但還沒到醉得地步,身體卻使不上勁,看東西都重影。


    路柚拿起她喝得另外一杯,放到鼻尖聞了聞,這手氣還挺好的,順手一拿就是濃度最高的,不醉才怪。沈朊這個樣子回家,恐引起謝老太的不滿,路柚打算將人帶回自己家,冷不丁地,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沈朊的。


    路柚顧不上看來電就接通了,喂了聲,就聽到了那邊低沉悅耳的男聲。


    “回家了?”


    路柚拿下手機,來電謝容嶼。


    她看著醉得暈乎倒在她懷裏的沈朊,咽了咽口水,“沈、沈軟軟喝醉了。”


    -


    沈朊迷迷糊糊地聽路柚說,她二哥要過來。


    但此時這些東西都入不了她的耳朵,靠著路柚睡了,朦朧間覺著飄飄然,似驟然凝空,她聞到了沉冷的烏木香。這也是路柚點得一杯酒嗎?


    “繞城,開窗。”


    耳邊響起冷淡的聲線。


    太熟悉了,沈朊睡夢中皺眉,努力的想睜開眼,身邊的涼氣瞬間被熱風包裹,腿上落了重物。不知過了多久,沈朊卷翹的睫毛顫了顫。


    她眼皮如墜千斤。


    沈朊漆黑的眼底融了微弱的光,她睜開眼,看到了一晃而過的電線杆。


    幾秒後,她意識到自己在車裏。


    她身上的酒味在熱風裏消失的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烏木香。


    沈朊神經跳了跳,僵硬的回頭。


    她的左手邊坐得人分明是謝容嶼,沈朊嚇一跳,捂住了嘴,原來稀裏糊塗時路柚的話是真的。謝容嶼靠著椅背,雙目閉上,不知是假寐還是真的睡了。他冷峻的麵容在忽明忽亮的燈光裏明暗交雜,拓下陰影。


    沈朊捏了捏眉心,坐直了些。


    窗外是容城的護城河,車窗大開,看來是想讓她醒酒,她這般回了謝家,老太太定要疑惑。沈朊目光由外向裏,最終落到謝容嶼身上。


    “二哥。”她輕聲喊。


    謝容嶼眉毛都沒動,呼吸平穩。


    也就在這樣的時刻,沈朊才敢肆無忌憚的看他,不會讓人察覺她收斂不住的心思。


    沈朊的眸光猶如筆鋒,勾勒著謝容嶼完美的五官,雙目閉起時尤眼尾長,高挺的鼻梁上沒了銀邊眼鏡的身影。他的唇是自然的紅,看起來很好親,沈朊視線定在這,抿了抿被酒染過過分的唇,歹意上了心頭。


    燥熱的風灌進。


    沈朊揉搓幾下發麻的手臂,借著剩餘的酒勁,單手撐著皮質坐椅,努力抬起上半身,愈發湊近謝容嶼閉合的雙唇。近了,近了。


    她眼睫劇烈顫動,盯著那唇,猶豫的一秒裏驟然對上一雙清醒的眸。


    “沈朊。”


    謝容嶼薄唇張合,音質如透水的玉,“誰給你的膽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偷親我。”


    【??作者有話說】


    哎呀被抓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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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019


    ◎唇上沾了軟。◎


    謝容嶼話音落,空氣靜置。


    沈朊清透的星眸陡然睜圓,不可置信地盯著謝容嶼看,重重跌回了原位。


    “什、什麽意思?”沈朊努力找回聲音。


    敞開的窗外穿過的風明明燥熱難擋,卻猶如一盆涼水將她從頭澆到了腳。


    謝容嶼抬腕看時間。


    沈朊抓緊了手心的皮質坐椅,將他的話前前後後想了三遍,眉頭越皺越緊。


    兩個月前——


    沈朊十八歲的生日在謝老太看來尤其的重要,特意設了家宴替她慶祝。


    謝家人應了她的要求,都要到場,包括遠在倫敦的謝容嶼,他下了飛機就直接趕回了謝宅,行李箱放在玄關處,進屋後送了沈朊生日禮物。


    沈朊心裏高興,整場生日會都離謝容嶼不遠不近的,直到路柚拉她去後花園裏放花燈。沈朊接到了南城舅舅的電話,彎起的唇角在聽到對麵舅媽刻薄的奚落聲後,抿直了,生日的喜悅降到了最低,乖乖聽著。


    她的生日會一直持續到了十點左右,路柚被路霆接走了,謝容修要連夜趕去西市拍攝綜藝。沈朊沒有看到謝容嶼,以為他在自己和路柚放花燈時離開了,可玄關的行李箱還在,陳姨指了指外麵的露台,“容嶼喝了點酒,去吹風醒酒了。”話落,捏了捏沈朊的臉頰,“生日快樂。”


    “謝謝陳姨。”沈朊麵色紅了紅,靦腆的笑了,她看了眼樓上,今晚高興,謝老太喝了葡萄酒,人有點暈乎,早就被扶上樓,應當睡了。


    沈朊惦記露台的謝容嶼,趁陳姨收拾時,偷偷走了過去,喧鬧過後的安靜讓夜色更加沉寂。露台隻留了一盞燈,並沒有那麽明亮,謝容嶼坐在藤木椅上,雙腿交疊,慵懶的靠著椅背,微弱的光傾在他身上。


    其實,沈朊開始覺得謝容嶼不會回來,畢竟倫敦離容城的距離那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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