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靜了幾秒,陸宴若有若無看向沈朊,“都是同學,一頓飯沒事的。”


    “那我們就沾軟軟的光了。”


    沈朊:“……”


    -


    夜更深一點,酒會開始了。


    楓葉林中心處有一小型的廣場,裏麵擺了兩桌酒,掛著一盞盞小夜燈。


    沈朊尋了安靜的地。


    將青溪和周時忱下來時,穿梭過人群,喝酒暢聊,她看到沈朊的幾位同學,唯獨不見她,問了才知道人躲起來了。將青溪端著兩杯酒找到她,未出聲,高跟鞋的聲音先出賣了她,沈朊循聲看去,“青溪姐姐。”


    “在這幹嘛,月亮也看不到。”將青溪遞了杯度數低的酒給她,“喝點。”


    沈朊抬頭看,茂密的楓樹冠遮住了天空,偶爾露出一兩顆星星,月光都不曾找到路進來。手裏的酒杯透著涼意,香味清甜,她隻小抿了口。


    “看你有點悶悶不樂。”將青溪坐到她身邊。


    沈朊找不到頭緒傾訴,反倒好奇,遲疑問:“青溪姐姐,你和周醫生?”


    “我想來這,他受我爺爺所托。”將青溪雙手握住酒杯,“上次來時楓葉還沒紅,我拉著他陪我在這裏走了遍,現在重遊故地,原地踏步。”


    她們同病相憐。


    將青溪反問她:“你呢?”


    “……”沈朊喉嚨梗了梗,她避開謝容嶼逃到這,好像也沒變得開心,反倒更加鬱悶。她搖了搖頭,將青溪看她低落,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你這才哪到哪啊,你要是聽了我的故事,一定會很驚奇。”


    沈朊偏頭看她,“你和周醫生嗎?”


    將青溪望著濃稠如墨的楓樹冠,零星的星點光芒微弱,她先歎氣,幾秒後點了點頭:“其實我和他之間並不僅僅是年齡的差距,他心裏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姐姐。”話落,觸及到沈朊震驚的眼神,她苦笑,“你沒聽錯,他喜歡我的姐姐將青橙,按照年齡來算他們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馬,不過我開始不知道。後來,是姐姐結婚的時候我不小心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你是我第一次見他那麽激動,失了分寸,眼睛泛紅。”


    沈朊啞然,對於她的這段往事,將青溪像是看開了,說得時候倒像在說別人的故事。沈朊為她難過,眼睛湧出澀意,“他們在一起過嗎?”


    “沒有。”將青溪道:“我姐姐和姐夫看似家族聯姻,實則兩情相悅。”


    沈朊心情沒比剛才好。


    按照小說裏的套路,將青橙對於周時忱來說,就是沒有得到的白月光。


    “這些話我一直憋在心裏。”將青溪轉而看她:“看到你我像是看到了同類。不過,有句話我說錯了,謝容嶼是難啃,不解風情,冷冰冰的像一塊雕像,無趣,但應該是因人而異,這點,你應該有所感受吧。”


    沈朊與她對望,抿唇不語。


    將青溪將杯裏的酒喝盡,沈朊指腹磨著杯壁,“你有想過要放棄他嗎?”


    “想過,天天想。”


    “但是我沒有遇到比他更讓我悸動的人。”將青溪目光看向一處,沈朊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周時忱站在不遠處,黑色大衣裹著修長挺拔的身形。他抬腿走過來,接了將青溪手裏的空酒杯,“將老打電話找你。”


    “無非是相親的事,你替我回絕了吧。”將青溪眼睫顫了顫,咬唇。


    周時忱道:“這是你自己的事。”


    沈朊驀然看向他,他的話和謝容嶼的話在此刻重疊,逼的她不得不麵對現實。將青溪唇瓣咬得發青,冷漠回了句,“知道了,我馬上回去。”


    晚風吹著樹葉沙沙作響。


    沈朊目送他們的背影離開,隔著一人的距離。將青溪還能愛到何時呢?


    沈朊後來步入了酒會。


    高恬和李冰雪對酒不擅長,喝了幾杯就暈乎了,錢樂樂同她們不在一起。


    沈朊看了看,沒找到。


    想著她可能先回去了,便去管高恬她們:“感覺怎麽樣,回去休息吧。”


    “回去回去我好暈啊。”


    “錢樂樂呢,剛才還在,該不會是跑丟了吧。”李冰雪左看右看的,高恬摟著她的肩,略略回想了下,說,“我好像看見她去找陸宴了。”


    沈朊驚訝,“找陸宴?!”


    高恬肯定地點頭,沈朊想起錢樂樂問過自己喜不喜歡陸宴,再聯想她平時不和她們一起,但這次還有上次看球賽時的主動要求,大致猜出了什麽。她扶著高恬她們回房,擔心她們晚上有什麽事,決定同她們睡一間,同時和錢樂樂發消息解釋,之後全身心的照顧李冰雪她們,好不容易安頓好,她也累得夠嗆,找了空地蓋被睡了。


    -


    謝容嶼驅車來到溫泉鄉時,熱鬧了一天的地方歸於平靜,燈也相繼滅了。


    星空密布,明月高懸。


    謝容嶼熄了火,降下車窗,月色如銀逶迤落地,清冷冷掛了一地的霜。


    他拿起手機。


    和沈朊的聊天界麵的話語權在他這裏。


    謝容嶼指腹上下滑動,退出,給沈朊打去電話,那邊總是盲音,掛斷再打還是無人接聽。謝容嶼隻慶幸她沒有將自己拉黑,尚有回轉餘地。


    他知道自己此時的衝動。


    早在他任由沈朊撲過來時,他的心就是偏向她的,不然也不會縱容她。


    甚至回吻。


    比她更強烈的吻,企圖讓人軟在自己懷裏。


    謝容嶼卸了全身的勁靠著椅背,側轉頭望向窗外,眼底融了清冷的月亮和璀璨的繁星。他重新點進沈朊的微信界麵,冷白指尖敲了一行字。


    發送。


    -


    沈朊這一覺睡得安穩。


    需要感謝將青溪昨晚遞來的那杯酒,她醒來是李冰雪她們還沒有翻身。


    窗外是新的一天。


    沈朊起床,將窗戶打開一條縫隙,日光透進,昨夜窺不見全景的楓葉林映入眼底,漫山紅遍,似古時女子出嫁時身穿的嫁衣,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美。沈朊回身拿起自己放在床尾的手機,打算把美景記錄下來。


    手機亮起,是幾通未接電話。


    時間來自昨晚十一點左右,她都睡下了,一點也沒察覺,而且來電人是——


    謝容嶼。


    沈朊細白指骨捏緊手機,猶豫著該不該回,這麽多通電話會不會有什麽急事?點開後,微信消息跳出,同樣來自謝容嶼,更晚的時間。


    [軟軟,西城的星星真亮啊。]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我的手速實在不允許我日六,會崩文的!


    第55章 055


    ◎我確實喜歡你。◎


    沈朊將這行字來來回回看了無數遍, 眼底露出迷茫,他的話什麽意思?


    西城的星星。


    他應該在容城啊。


    沈朊想起昨晚的星星,確實很亮, 哪怕被樹冠擋著,零星的幾顆星也閃著光芒。隻是, 謝容嶼為什麽會突兀說這句話, 難道他也在西城?


    李冰雪翻了身,潔白的被子滑落。


    沈朊走過去拾起, 見她睡眼惺忪有要醒的跡象,出聲, “感覺怎麽樣?”


    李冰雪努力睜開了眼, 頭微微疼,看到沈朊後愣了愣, 意識到自己是在房間裏。她忙去看高恬, 對方裹著被子睡得正香, “你怎麽在這裏?”


    “你們喝了酒, 我不放心。”沈朊說:“今天沒什麽事, 你們可以多睡睡, 我先回去了。”


    李冰雪抱著被子點頭。


    沈朊出去,帶上門, 轉而敲響了隔壁的門, 錢樂樂有早起的習慣, 很快開了門。沈朊一眼看見她泛紅的眼眶,看著不像休息好的模樣。


    錢樂樂避開眼, “昨晚看了部電影, 很感人。”


    無論她說得是真是假, 沈朊都選擇相信, 她嗯了聲,進了浴室洗漱。


    高恬她們是不會起來吃早飯了,沈朊和錢樂樂一道,恰好看見將青溪和周時忱,他們之間沒了昨晚的隔閡,將青溪有說有笑,周時忱隻是附和,但也沒有厭煩的表情。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日光照進。


    沈朊看到他們就像看到自己和謝容嶼,因為一層非親非故但又有淵源的關係,哪怕彼此吵過、氣過,也不能隨心所欲。回到同一個屋簷下,捆綁在身上的關係不會改變,生活方式也不會變。


    將青溪看到了她,招了招手。


    餐廳裏也沒有其他空位了,沈朊邀錢樂樂一道,“你們這處風景極佳。”


    “提前找老板娘訂得。”將青溪指了指身側的空位,錢樂樂坐到她身邊,沈朊隻好坐在周時這邊。周時忱穿著偏休閑的襯衫西褲,袖口卷了幾道,對於她們的到來點頭意思,沈朊不過多關注他們,開始點餐。


    周時忱吃完先走了。


    將青溪陪她們一起吃著,全然看不出昨晚的低落,“等會一起賞楓去。”


    “好啊。”


    “你還有兩位同學呢?”將青溪看向錢樂樂,“你的眼睛怎麽這麽紅!”


    錢樂樂:“……看了部電影。”


    沈朊隨後說:“她們昨晚喝了酒睡過去了,人還沒清醒,不過來吃。”


    將青溪哦了聲。


    她擺弄著手機,眸光沉了沉。


    沈朊等餐過程裏,總想著謝容嶼發來的信息,但是透露的信息太抽象了,謝容嶼怎麽會從容城連夜到西城,還特意說上一句朦朦朧朧的話。


    錢樂樂忽而像看到可怕的東西,連忙起身,“我、我有事要上去一趟。”


    沈朊恍然:“餐還沒上。”


    錢樂樂低著頭走得飛快,沈朊回頭看,陸宴由遠及近,將青溪支著下巴,笑得一點不委婉,“我總覺得陸宴對你,和對別人不太一樣。”


    沈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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