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連雲的反常,並沒有多麽嚴重的影響到莫西北對自己未來的計劃,紅綠說她冷情,她並不反駁,對連雲的虧欠,她從來不否定,隻是,她真的不知道可以如何去補償,所以,她能做的,也就是不去給她壓力,讓她做她想做的事情,哪怕上元節後,她幾乎夜夜都翻牆而出。


    ……


    卻說,這天日暮黃昏,紫禁城乾清宮,空曠的宮殿內,隻剩下皇帝一人躺在配殿內的木榻上。


    閉上眼,衣衫上似乎仍舊沾著一股子的香,這種香和宮裏常用的龍涎香不同,甜甜的,聞上去有點果味,更多的,卻讓人想到少女肉體特有的甜嫩。直撓得人心癢癢的,卻無從捕捉。


    慕容連雲,這個名字,倒是和她的人一樣,美得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皇帝想,自己化名朱公子,原本是想去找到妹妹,一家團聚的,不想,倒意外捕獲了一個小獵物,想著慕容連雲閉著眼,雪白的身子在他的掌下微微顫抖的樣子,嘴角忍不住浮起一抹微笑。


    如果莫西北真是自己的妹妹,皇帝想,那麽,把連雲這樣的尤物弄到宮中,應該就簡單多了,畢竟,漢武帝時,平陽公主也曾把身份卑賤的家奴衛子夫送入宮中,母後若還是反對,自己也可以說,衛子夫盡管榮寵一時,最後也不過落得個失寵自殺的下場,皇宮當中,再美麗的女人,也不過是一件裝飾,一個擺設,玩玩而已,何必當真。


    慕容連雲腳步踉蹌的回到莫西北的家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院子裏四處燈火通明,遠遠就看得見光亮,她忽然不想再翻牆而入,那種感覺很強烈,何況,她也是真的再沒有一絲力氣了。


    朱公子人長得斯文俊俏,隻是一旦躺在床上,又有誰能知道,這個斯文俊俏的男人,是多麽的可怕。慕容連雲不敢回想,除了第一夜他還稍有憐惜外,這些日子裏,她要怎樣柔順逢迎,才能在他的嘴角看到一絲絲的笑意。


    朱公子的真實身份,他從來不說,不過在京城,朱姓的富貴子弟多少都沾了皇親,朱公子的生活習慣也無一不昭示了他的身份。無論什麽時間,他要,她就要給,一隻信鴿,幾個字的便簽,她就要馬上趕到指定的地方,而指定的地方,也早有人預備的熱水在等候她,沐浴更衣,這個步驟是永遠不可缺少的。朱公子應該有很多的女人,這也是慕容連雲一點點品味出來的,隻有被很多女人不停的奉迎、遷就,才能養成一個男人在床上的霸道和無情,他高高在上從不憐惜,他隻等待被取悅。而慕容連雲在過去的許多年裏,從來沒有學習過,要如何去取悅別人,她一樣是高高在上的,而希望能搏她一笑的男人,又何其之多。


    報應,這都是報應,當朱公子將她以一種奇怪而屈辱的姿勢按在冷硬的床板上時,慕容連雲閉著眼睛,任眼淚無聲的浸濕身下的被褥,身體承受的撕裂般的疼痛,遠遠沒有心上的傷口來得傷人,她於千萬人中選擇了最不該選擇的人,然後,她就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這樣的代價,那麽,莫西北呢?莫西北的報應在哪裏?她不甘心,不甘心,所以,甘願過這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日子,無論怎樣屈辱,她都要等待時機,等待一個將莫西北踩入泥土的時機。


    慕容連雲敲著大門,好一陣子,才聽到踢踏的腳步聲,門房小聲抱怨,“這麽晚了,飯也不讓人吃消停。”等到門開,門房瞧見是慕容連雲,倒是一愣,撓了撓頭,沒想到這位許多天不出門的大小姐,今天是何時出去的,隻是臉上仍堆滿了笑,忙說道:“慕容小姐原來是您回來了,今天大家都在花園裏,慕公子帶回好大一頭鹿……”話未說完,卻見慕容連雲已經走遠。


    花園裏的笑聲,即便拿手用力掩住耳朵也擋不住,慕容連雲忍不住走過去看,府裏上下人等居然都在,圍著露天地上支起的篝火,旁邊架子上,一頭鹿被剝皮去角,掛在上麵,紅綠正指揮下人們將肉片成薄片,然後串起來在篝火上燒烤。


    烤鹿肉的香味,借著風遠遠的飄來,吃了應該有一會了。


    慕容連雲看到,篝火一側,慕非難正小心的在火上取下一串肉,撕下一片,吹了吹,塞到正同休問比劃著不知說什麽的莫西北口中,而莫西北嘶嘶哈哈的嚼著肉,也回頭笑著對慕非難說了什麽,整個過程中,休問一直安靜的含笑看著莫西北,直到一個小丫鬟為他遞上筷子,他才在莫西北剛剛接過的,紅綠為她烤好的一盤肉中,夾了一塊。


    篝火附近,還有幾隻酒壇子,其中有空的已經倒地,平時各司其職的丫鬟、婆子、仆婦和家丁,都端了大碗就著烤肉喝酒,高聲談笑,人人麵上,都蒙了一層油光,彌散著笑意,就好像,是一家人。


    一家人,這三個字,讓慕容連雲覺得深深的刺痛,他們才是一家人,而自己,是外人,不過是外人。


    轉身離去時,她並不知道,莫西北已經看見了她。


    “連雲回來了。”莫西北對被烤鹿肉燙得直揪耳朵的紅綠說。


    “回來就回來了,怎麽沒過來吃飯?”紅綠把肉從簽子上擼下來,厚厚的撒調料,特別是辣椒粉。


    “我去叫她。”莫西北搖頭,就想過去。


    “鹿肉涼了就不好吃了,我們都不吃辣,這些要怎麽辦?”紅綠不幹,她一直忙活著照顧莫西北這個除了提出創意,什麽都不肯幹的懶人,這會剛給她弄好,不吃就走可不行。


    “那你去叫她,我吃肉。”莫西北用手指拎起一片肉,直接塞到嘴裏,含糊的說。


    “大小姐,您也好歹讓我吃一口吧,她不是小孩子,吃飯還要人八抬大轎的去請。”紅綠哼了一聲,一邊又轉身對喝酒的人說,“先別忙著喝酒,再片點肉片來烤是真的。”


    慕非難湊合到莫西北身邊,也伸出手,但是對莫西北盤中烤鹿肉上紅紅的一層辣椒粉望而生畏,停滯不前。


    “好吃的,你嚐嚐。”莫西北嬉笑,抓了一塊,就往慕非難嘴裏塞。


    “不要,辣!”慕非難飛快的閃人,嘴巴閉得緊緊的。


    “不辣,你嚐嚐。”莫西北追上兩步,把肉舉得更高,見慕非難一味退縮,才語帶威脅的說:“吃不吃,你!”


    “吃!”慕非難認命,湊過來,張口接下烤肉,舌頭捎帶不安分的在莫西北的手指上一舔,隻是還沒等莫西北罵他非禮,他已經飛快的衝向一旁的桌子,倒了大大一杯茶水,一口氣灌了下去。


    “好吃吧?”莫西北大笑。


    “好吃!”慕非難咬牙切齒,說完這兩個字,隻覺得嘴裏又痛又發麻,連忙轉身喝了一大杯水。


    “看見他們的日子過得這樣舒服,你不高興了?”烤肉吃到後來,院裏一片亂哄哄的,已經沒有人注意到,是什麽時候,一道黑影悄然潛入慕容連雲的院落,出現在慕容連雲身邊。


    “我高不高興和你有什麽相幹?你到底是什麽人,挑撥我和他們,你能得到什麽好處?”慕容連雲回頭,黑影仍舊隱身在黑暗中,隻是他的說話聲音總讓她覺得有些熟悉,可是偏偏就想不起來。


    “我是什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都不想讓他們過得這麽開心,你明白這個就足夠了。”黑影冷冷的說,“至於我能得到什麽好處,這也不關你的事。”


    “哼,怕是有的人說的比唱的好聽,你憑什麽讓他們過得不開心?就憑你騙我去和什麽能改變所有人命運的男人在一起?”慕容連雲冷笑連連,忽然轉身,指著黑影道,“你和莫西北他們又有什麽不同,都是騙我、利用我,可笑我居然被恨衝昏了頭,竟然做出這麽多傻事來,我看,最該死的人,是你!”


    說到最後兩個字,慕容連雲猝然抽出剛剛藏在袖中的水果刀,猛然刺向黑影。她幼年習武,功夫本也不弱,隻是揮刀而出時,不知為何,卻瞧見眼前的黑影搖晃間一分為二,刀驟然失了準頭,腳步踉蹌,人竟然綿軟的跌在地上。


    “你……”慕容連雲用力咬住嘴唇,口中已經嚐到腥甜的滋味,力氣卻沒有恢複半分,她想大聲的喊叫,隻是聲音出口,卻細若呻吟。


    “想問我,我要做什麽?”黑影冷笑,上前一步,彎下腰,用兩根手指,輕輕地將慕容連雲手中已然握不住的水果刀拔出來,隨手丟出窗外。然後,又伸出一根手指,狠狠的將慕容連雲的下頜抬起,“我並不想傷害你,我隻是希望,我們的合作能更加的順暢並且目標一致,不會再出現今天晚上這樣的‘誤會’。”


    慕容連雲沒有再出聲,她隻覺得,綿軟無力的四肢,被從心底彌漫升起的熱流一陣強似一陣的充斥著,進而,整個身心都起了一種癢癢的渴望,隻是自己卻說不清楚究竟渴望什麽。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隻是,卻無力阻止任何事。


    黑影不再出聲,隻是將她抱起,丟到床上,衣衫一件一件被人用極其緩慢的速度剝離,慕容連雲想大喊,結果卻隻能發出嗚嗚的悲鳴。有一瞬,她想到莫西北,這世上,除了莫西北,還有誰能夠救她?還有誰肯救她?可是,莫西北在哪裏?她就在距離這裏並不遠的地方,靜到極處的屋子裏,甚至能聽到花園裏許多人的笑聲,隻是,莫西北不會來,莫西北根本已經將她遺忘了……


    當衣衫徹底而全部的被剝去後,慕容連雲隻覺得眼前一陣漆黑,黑影用什麽蒙死了她的眼,然後,冰冷的嘴唇和同樣冰冷而粗糙的手一點點的在她胸口的肌膚上滑過,與她火熱的肌膚相接,她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瞬間湧起的戰栗和渴望,然而,更多的眼淚卻無窮無盡的自眼中湧出。


    “記住這一切,你之所以承受這一切,都是因為莫西北,記住,你要報複她,不擇手段的讓她覺得痛苦。”當黑影終於進入她時,那火熱的痛讓她瘋狂的搖晃著身子,然而,一切無可躲避,後來,有多久她已經漸漸忘記,那身上的痛一浪壓過一浪,而心底,隻留下了一句話,要報複,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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