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太小時候就被人說命不好, 大兒媳的事兒是意外,小兒子的事故也賴不到她頭上, 可她還是將這些事都歸到自個兒身上了。


    秦小渝歎了口氣,那天她就看出來了,江老太也是個不容易的,左眼蒙著一片白霧,想必就是哭出來的。她心情沉重地將他送走,瞧著江碩多少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 又歎了口氣,她還真的是不擅長撒謊啊。


    村子裏的山貨收購會慢慢地到了尾聲,卻沒有完全結束, 來自賀門紅公司的采購員們從收購的山貨中看出了不少問題, 找到雲村長, 說是能給這些山客們來一次“培訓”, 講講采摘一些菌菇的手法和曬幹時候要注意的問題。


    秦小渝過去的時候,雲村長正不好意思地搓著手,跟幾位等著的采購員道歉, “李老師.王老師,知道恁都是為了老鄉們好,可是那些老山客都趕著回家呢, 這...這培訓,還是...”


    他吞吞吐吐說不出來,可老李也不是沒眼色的人,打眼隨便瞧瞧那些蹲在路邊等著發錢的閑散老鄉們,就知道人家是瞧不上他們的培訓。


    賀門紅公司的老采購老李抽了口煙,攔住了有些激動的小王,“雲村長,咱們這次還是放鬆了些標準的,往後要是往嚴裏卡,很多都是不合格嘞,老山客不聽,那新手們總能請過來吧?”


    這個“請”字讓雲村長多少有些不自在,他一眼瞅見了秦小渝,招呼她過來,“哎喲哎喲,這幫村民們現在都不聽俺這個老頭子的了,得讓小秦去請!”


    秦小渝眨了眨眼,帶著疑惑過去了,又領了任務離開了。沒辦法,她就算再遲鈍,也能瞧出來采購員們和雲村長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她總不能在這時候拆台吧?


    她首先找上的是在相對熟悉的本村大哥們,他們先前就把手裏的山貨交了上去,正蹲在大樹下等著複稱拿錢呢。


    “咳咳...”秦小渝還沒過去就被吞雲吐霧的大哥大叔們嗆了下,揮了揮手。


    “來,妮兒,站這邊,恁那兒是下風處”,張哥瞧見她,熱情地招呼她。


    秦小渝笑了笑,聽話地挪到了上風處,也學著幾個大哥的樣子蹲了下去,“建軍伯.建民叔.雲安哥,張哥,內邊采購員說要給咱培訓呢,你們不想去麽?”


    “去啥去”,雲安隨手在腳邊摁滅了煙屁股,不屑地說道,“恁瞧瞧,咱這裏頭哪個不是在山裏頭長大的恁再看看健民叔,這可是五十年嘞老山客,咋還比不上那幾個小子?!”


    山裏頭的老鄉也有著自己的驕傲,他們雖然窮卻是大秦山真正的主人,是世世代代居住在這裏的人,也是對這裏最熟悉的人,現在竟然有外麵的人過來對他們說,你們采山貨的手法不對,這讓老鄉們怎麽受得了?


    秦小渝嘿嘿笑了兩聲,“哥,你這話說得,人采購員可不是來砸場子嘞,人家是來幫恁們多賺錢嘞!”


    她這一提到錢,蹲在附近的幾位耳朵都動了動。


    秦小渝眼尖地瞧見了,接著往下說道,“采購員說的標準是城裏人的標準,城裏人都喜歡幹淨.漂亮的蘑菇,就算是野生蘑菇,也得漂亮的才中!”


    雲安他們一下子笑了出來,張哥笑嗬嗬地接嘴道,“小秦你這可是太為難咱了,咋采個香菇還得選個娘娘出來?!”


    秦小渝也跟著一起笑,可笑過了之後,雲安突然說道,“嘿,還真是有些道理。不說咱們縣城了,先前不是習路他爹打工回來麽,說城裏頭市場裏的菜都洗得幹幹淨淨的,一個個擺好,真跟選美似的...”


    “真嘞?”雲建軍深深地嘬了一口煙,趁著吐氣的時候看向秦小渝。


    秦小渝趕忙點頭,“城裏都是這樣的。再說你們看人家公司設的品級標準裏,對幹蘑菇的品相.蘑菇梗長短都有要求。我剛才可是聽王采購員說了,今兒好多二等品,隻要采摘的時候多注意一點,就都是一等品了,這兩者中間可是差十塊錢呢!”


    十塊錢在城裏可能連杯奶茶都買不到,對火星廟的老鄉們意義卻很重大,山貨一斤多賣出去十塊,就可能多換回來一袋子化肥.一件農具或者是一塊肉。


    雲安看了看沉默的眾人,先站起來跺了跺腳,小心翼翼地問道,“我算是半路才上山的,要不,俺先去聽聽?!”


    張哥也跟著站了起來,裝作不在意地咳嗽了一下,“我去問問老趙老胡他們去不去。”


    雲建民則是看向雲建軍,他是這幫老山客裏資曆最老的那個,“大哥...”


    雲建軍沉默地抽了兩口煙,直到煙屁股將近燒到手指,才狠狠的嘬了一口站起來,“走,咱也去聽聽看!”


    秦小渝動之以錢,曉之以理,很多說動了不少等著的老鄉們,去聽賀門紅公司采購員的培訓。


    隻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老張剛剛被得罪了,竟然是派年紀跟秦小渝差不多的小王出來當了講師。小王緊張地讀了一遍品相要求規定,讓下麵的老鄉們都聽得雲裏霧裏的。


    秦小渝在最後站著,聽到身邊站著的老鄉撓了撓頭,低聲問道,“畸形菇是個啥菇?”


    品相要求中對畸形菇的描述並不明確,也難怪老鄉們不太明白。


    秦小渝待小王的介紹告一段落,抓住機會舉手大聲提問,“小王老師,畸形菇都有啥樣的?”


    小王怔了一下,感覺到老鄉們都盯著他看,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旁邊站著的老張走了上來,拿過了電子喇叭,開始了介紹。


    而自從秦小渝問出第一個問題後,老鄉們好像也放鬆了不少,陸陸續續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她瞧著這邊的氛圍還不錯,便悄悄溜回車站賣票去了。


    當晚,秦曉月接到了來著賀燁的電話,賀姐的聲音聽起來依舊是那麽親切有活力。


    “哈哈,小秦,我可聽說了,今兒的采購會你可幫了大忙了”,賀老板對她誇了又誇,才問到江家的事。


    秦小渝把她和江碩見麵的交談都告訴了賀燁,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瞧著他有點兒難過,但還是關心地問了不少關於你們的問題。賀姐,咱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她聽出的對麵的沉默,接著說道,“賀姐,我不是說咱們不該小心,說實話我第一次聽到江家老太太說要找回女兒的時候,也覺得很不對勁,可是...隻是...”


    她半天也沒說出來自到底覺得哪裏不對勁,電話那邊的賀老板這一次卻沒有指責她天真。


    “小秦,我知道你的意思,你隻是想說不要考驗人性”,賀燁見多識廣,一眼看出了她的糾結,反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江家說要找我,也是對我人性的一種考驗?”


    “我讀書不多,卻也知道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賀老板感慨了一句,“這些年我幫過不少人,卻發現有時候陌生人最知感恩,身邊人往往不知足。”


    “江家與我有血脈關係,這是生恩,是誰都躲避不了的。如今知道江家情況困難,我是幫還是不幫,這若是幫,那要怎麽幫,若是我那生母讓給大哥安排個工作,幫不幫?若是再讓幫著找個嫂子,幫不幫?若是嫂子又生了個老來子,幫不幫?”


    “若我隻是個機械廠的小工,與江家相認倒不是很難,隻可惜兩家現在相差太遠,實在是……”


    秦小渝的腦袋已經垂了下來,她明白賀姐的未盡之意,也懂赤貧的江家若是知道大女兒如今的身家,那就和中了頭彩沒什麽區別,而從貧苦一步到暴富,往往不是什麽好事。更何況事已至此,賀姐其實並沒有幫助江家的義務。


    “我知道了,賀姐”,她冷靜了下來,“你說接下來咋辦,我就照辦!”


    山貨采購會結束了,一袋袋裝好的山貨在淩晨被搬上了小火車,小王在臨走之時給秦小渝送了一把小鏟子,“謝謝你上午幫我解圍,這是咱們公司研究所做的采山貨的多用鏟,可以掛在鑰匙扣上,好用的很!”


    秦小渝收到了他的好意,朝著他笑了笑,幫著賀門紅公司搬了十幾袋山貨作為感謝,還給這些采購員都送上了二花茶,“這也是火星廟的一點心意,以後希望常見麵!”


    采購會的餘韻好幾日都沒有散去,拿到錢的老鄉們興奮得不行,坐火車去城裏的人都多了起來,秦小渝作為和賀門紅聯係的紐帶之一,受到了往來老鄉們一遍又一遍地誇獎。


    這天早上,她正在院子裏麵拾掇改建廁所所需的材料,就聽得門口有動靜傳來。


    “對,就是她就是她,你看看咋樣?!”鐵門外有三四個身影,一位穿著襯衫的男子被拱在最前麵,周圍圍著四五個女人,左邊的女人手裏還抱著個娃,看著與他有五六分帶像,應該是他的姐姐,而右邊拽著那男子的胳膊往前的大娘看上去是他娘,大娘身側還站著另一位大娘,她的打扮則是有點奇特,頭上居然側帶了一朵紅花,讓秦小渝多看了兩眼。


    “請問有什麽事麽?”秦小渝朝他們走了過去,卻見最前麵那男子突然麵色通紅,朝著旁邊人點了點頭,然後扭頭跑掉了,而他身側的大娘則是欣喜地不行,朝著鐵門裏的秦小渝直招手。


    秦小渝被這詭異的一幕嚇得停下了腳步,遲疑著不敢向前,“大娘,你若是想喝水,門外的桶裏就有,若是要買票,現在還有點早。”


    “嗨呀!恁這妮兒!”那大娘一拍大腿,笑成一朵花兒,她扯著身旁戴著大紅花的那位大娘說道,“這是咱們十裏八鄉都有名的秦保山,來是跟你說大喜事哩!”


    秦小渝並不知道保山是什麽,出於禮貌還是開了門,隻不過她也有些謹慎,並沒有讓這幾人進來,而是拎著板凳出去了。


    “什麽事?”秦小渝拎了兩板凳,一個給了抱著娃的大姐,另一條分給兩位大娘,自己就蹲在了門口的陰涼裏。


    那位被稱為秦保山的大娘上下打量了她兩眼,默不作聲地朝著另一位使了個眼色,還點了點頭,而接收到信號的那位大娘則是開了口,“妮兒,你是這火車站的管理員秦小渝不?”


    秦小渝點了點頭,就見秦保山開了口,“我也姓秦,咱倆五百年前肯定是一家,聽說小秦恁是大學畢業就過來了,自個兒在這兒是吧?那恁以後就把我當你親大娘,有啥事都找我就中了!這位姓顧,家是十八裏河嘞,旁邊抱著娃的是顧家大媳婦,恁叫姐就中!”


    秦小渝不想幾句話下來,自己居然多了個大娘,隻好尷尬地笑了笑,還不得不跟她們打招呼,“秦大娘,顧大娘,顧姐姐,來這火車站是...”


    秦大娘卻不接她的話茬,抓住了她的手說道,“一個人來鄉下,受苦了啊!你一個妮兒,家裏麵咋肯放你來呢?爹娘都不擔心你?”


    秦小渝在三人的眼神中,莫名有一種被堂審的錯覺,她已經大概猜到了這是什麽事,便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說道,“我沒有爹娘,從小就是孤兒。”


    顧大娘的眉毛不受控製地抖落了好幾下,伸手握住了身邊人的胳膊。


    秦大娘似乎也沒想到會是這麽個回答,她的嘴角抽了抽,也跟著秦小渝一起站了起來,扯著顧大娘往水桶那邊去,“哎呀,俺們來就是聽說前一陣兒那個山貨會是恁出了不少力,想來嘮嘮嗑...”


    她打了一碗水,又給有些別扭的顧大娘遞了一碗,笑著回身誇秦小渝,“真是的,大娘剛不是有意嘞,你可白介意,咱們這整個伏牛山,以後就是你的娘家!”


    秦小渝點了點頭,心裏卻覺得好笑得很,她剛才想起來這保山就是媒人的意思,這位秦大娘估計是旁邊顧大娘請過來的媒婆,而剛剛羞澀跑走的估計就是顧大娘家的兒子。


    而她們會來相看的原因剛剛也說了,怕是聽說她和采購會背後的賀門紅公司有關係,隻不過顧大娘沒想到她竟然是個孤兒,一下子臉色都白了。


    秦保山則不愧是媒婆,還能鎮定地拉著顧大娘跟她聊了幾句,這才帶著另外兩人匆匆離去。


    秦小渝搖了搖頭,返身回去修廁所去了。


    上次她將院子裏的排水溝重新修繕了一遍,後來等固定的膠幹了之後,發現流水不是很通暢,這才發現是排水管通往的沼氣池滿了,讓雲村長安排人過來掏了池子,才能通暢地下水。


    起初她隻是想將旱廁改成能夠排水的廁所,可一想自己要在這裏待三年,便又重新設計,在院子裏設計出了一個小廁所還帶著個小小的淋浴間。


    建造新廁所的材料是姬昂讚助的,他爹是縣城裏幹工程的,通過火車運過來一些廢棄的輕鋼板。這種鋼板多是用於活動板房,也就是工地上的臨時住所。


    而秦小渝拿到的這些板材則是多次使用後報廢了的,她按照自己的設計將廢板材重新打磨裁剪,然後在倉庫與牆根之間的位置將這些板材組裝了起來,形成了兩間小屋子,隻不過這些板材出處各異,門是紅的牆是黃的屋頂又是藍的,搞的這小屋好似是七巧板拚出來的。


    “模樣還不錯”,來看熱鬧的姬昂繞著屋子轉了兩圈,轉頭問秦小渝,“你這下水管都確定好位置了?那我就下水泥了啊!”


    他是來幫著鋪水泥的,不但自帶料做免費工,還給秦小渝帶了個陶瓷蹲坑,“從我舅家倉庫裏拿的,這是樣品,不收你錢。”


    秦小渝千恩萬謝,直許諾說改天要請他吃頓好的,至於其他的則都是在這鄉裏四處拚的,比如淋浴間外用於儲水的大桶是從村長家得來的,洗澡用的皮管是她從倉庫裏麵翻出來的。


    她和姬昂從下午一直忙到晚上,才將兩間屋子都弄好,現在隻要等水泥幹了就能用了。


    當晚的火車站迎來了一名特殊的訪客,他穿著一件土綠色的t恤,拖著個髒兮兮的土綠色大包,下鄉就衝著小院兒喊,“呂姐!來碗水喝喝!”


    正幫老鄉拎籠子的秦小渝一聽趕忙應聲,“呂姐退休啦,以後就是我在了。你先把袋子靠邊放...”


    她話還沒說完,路過的老鄉就幫助他把大袋子抬著往磚路邊放了放,又熱情地給他指著鐵門,“門口就有涼茶,小渝都給備好嘞,走,一塊喝一碗去!”


    “可以啊!”那人抹了把汗,跟著老鄉勾肩搭背地過去了。


    等到秦小渝忙完了,那人還給她遞過來了一碗涼茶,“我都聽老鄉們說啦,小秦,你可真不賴!”


    “嘿嘿”,秦小渝被他誇得有點不好意思,看了看他的衣服和裝備,“你是來送快遞的麽?”


    那人這才一拍腦袋,“瞧我,我是郵政的,我叫李磊,來火星廟送信.送包裹.啥都送!哎呀呀,先前我都是騎著我的電驢到處跑,隻可惜這兩天它不太舒服,我才能坐火車舒服舒服...”


    秦小渝被他的舒服不舒服繞暈了,瞧著他坐在大綠包前收拾裏麵的包裹,便湊上去幫忙,“李哥,你是隻送火星廟麽?咱這兒包裹是不是不多?”


    “嗨,哪可能!”李磊一邊理著包裹一邊回答,“這從王村開始到最裏頭的弄潮峰,都是我的地盤,隻要有人寄,我就得去送!隻不過實在是太遠了,時效可能就慢了點兒,嘿嘿,你能理解吧?”


    “理解理解”,秦小渝點了點頭,李哥剛剛撩起了袖子,光是從那黑白分明的胳膊就能看出來他肯定很辛苦,突然她從大包裹下麵摸出了一個紅色的大信封,便好奇地看了過去,“這是什麽?”


    “哦哦”,李磊瞧著那大紅色的信封笑得很開心,“這就是我著急來你們這兒的原因,來傳喜訊來嘍!”


    秦小渝也笑了起來,這大紅色的信封很薄,卻的確是天大的喜訊。這是雲小珍的師範錄取通知書,她是雲鼓的堂姐,秦小渝見過她兩次,一次是在小樹林裏,另一次是在村裏的路上。


    女娃娃們之間的友情還蠻簡單的,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雲小珍也幫著做木工了,第二次在路上相遇的時候秦小渝就主動朝她笑了笑,也得了對方的一個微笑。


    “真好”,秦小渝沒想到火星廟還能出個大學生,更驚喜的這人還是有過兩麵之緣且有好感的小妹妹。


    “真是不容易啊...”李磊搖了搖頭,“前兩年我還能送十來封通知書,今年就兩封,兩封!現在的小娃兒們個子都沒長開就慌裏慌張嘞出門打工賺錢去了,讀書雖說好,可它不飽肚兒啊...”


    秦小渝沉默了,她想到了三門鴨蛋的雲鼓和兩門鴨蛋的習路,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農村的孩子們不再將讀書視作是能夠改變現狀改變階級的道路,而是被外出打工回村人士們所描述的花花世界迷了眼,認為早掙錢早享受。


    願意安心讀書的人越來越少,輟學外出打工的年紀越來越小,十六七.十四五,這些孩子們連身份證都沒有,就被“工頭”們帶進了工廠的流水線,成了那裏的一顆釘,一條履帶,一張沒有名字的工號牌。


    “行了”,李磊在她沉默的時候收拾好了東西,秦小渝趕忙將雲小珍的通知書遞了過去。


    “我走啦,還得去借村長家的騾子...”李磊艱難地將大綠包背上,壓得他背都彎了,秦小渝剛忙過去幫忙扶著。


    “李哥,你會不會騎自行車?我這兒有兩輛二八,中不?”


    這自行車是先前從倉庫裏翻出來的老式車,秦小渝把它們修好了,卻不能控得住把,隻能每天在車站門口練練,根本不敢騎遠,此時見李哥被這綠包壓得難受,趕忙就推了出來。


    “嘿,這老家夥,得勁兒!”李磊將大綠包固定在後座上,斜著車子勉強跨了上去,他雖說上車比較費勁兒,可雙手下壓把把手握的很正,腳一蹬就騎了出去。


    “小秦,等俺回來~~”李磊騎了一段兒,還揚起了一隻手朝著她擺了擺,讓秦小渝羨慕不已。


    雲小珍考上了大學,這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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