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說話的期間,外麵又飄起了雪,雪粒看上去不大,卻在小院中很快就覆蓋起了一片白,看上去毫無瑕疵,可誰都知道這樣的雪經不起一點踐踏,哪怕是隨便走兩步,就會變成一團團沾在鞋邊的泥。


    秦小渝看了一眼外麵灰蒙蒙的天空,“已經快年末了,現在出去能找到什麽好工作呢?不如你在火星廟這邊住一陣子,等過了年再帶孩子出去。”


    劉繼芬卻搖了搖頭,可也說不出話。


    秦小渝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怕再被李偉糾纏,也怕自己的這股勇氣在停頓了之後就會消失,怕自己再也沒有走出去的勇氣,“你在這兒住一陣,李偉肯定不敢來的,咱們過一陣會在火星廟開掃盲班,你也得認識幾個字,才能往外闖啊。”


    魏副記也點了點頭,“火星廟這邊的空房子不少,或者你就去哪個阿婆家跟老人住一陣,小秦他們的掃盲班暑假就辦過一次,現在是要給成人掃盲麽?”


    “是啊,小珍已經跟我聯係過了”,秦小渝點了點頭回答道,“她在學校很不錯,一進去就拿了演講比賽的獎,成績也很穩定,應該有機會拿獎學金。她說等放寒假就回來,繼續做夏天沒做完的事!”


    魏副記讚賞了一句,轉頭又勸劉繼芬留下來。


    秦小渝走出去給兩人端了茶,等她同意後又帶著他們娘倆到火星廟說明了情況,跟雲村長說的時候也沒透露到底是為啥要鬧掰,倒是讓劉繼芬鬆了口氣,在村子裏轉了兩三圈,最終決定在雲阿婆家留宿了。


    自始至終,劉繼芬也沒說過自己要回娘家的事,而秦小渝也沒有問,雲村長倒是問過一句,可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這個出嫁女,其實是沒有家的,更別提娘家了。


    秦小渝將他們倆安置好後,歎了口氣,騎著自行車回到了車站,就接到了係統的通知。


    “神奇的三界電話租期將於今夜結束,請宿主知悉。”


    漂亮的小電話掛在火車站的門口,已經很久沒有見有人來使用了,秦小渝在站門口矗了一會兒,直到頭頂染上了白色,才深出了一口氣,拿起了小巧的聽筒。


    她撥動了轉盤,那串數字爛熟於心,根本不用去回憶,手指就自己有了動作。


    “嘟...嘟...嘟...哢噠...”


    秦小渝聽到對麵有人將電話接起,隨後是有些慢悠悠的熟悉的語調,“喂?”


    她猛地捂住了嘴,將自己的嗚咽吞了下去,可電話那頭的人似乎還是察覺到了什麽,“是小魚麽?怎麽了,受什麽委屈了,怎麽這麽大人了還捂住嘴哭啊。”


    秦小渝一聽到老院長得聲音就哭得更厲害了,她小時候有一次因為張著嘴邊哭邊跑,沒注意摔倒磕斷了牙,自此之後每次哭都會捂著嘴,慢慢也就成了習慣。


    “您...您還好麽?”秦小渝聽著對麵溫柔的聲音,眼前又浮現出老院長慈祥的身影,仿佛是又看到她笑眯眯地站在自己眼前。


    “我不錯,沒有搗蛋鬼,終於是能過過清靜日子嘍!”老院長的聲音裏帶著幾分閑散,也道出了一些思念和寂寞。


    秦小渝到了此刻仍然不相信這神奇的電話可以溝通三界,能夠讓生者和亡者對話,可這並不妨礙她一直念念叨叨,將自己從大學到現在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


    而對麵的老院長也隻是溫柔地傾聽著,時不時地接應兩句,讓她將埋在心裏的話一次性說了個痛快。


    “做得不錯,小魚!”老院長誇獎道,“我記得當初問你,你想做個什麽樣的人,你說想成為被人需要的人,你現在做到了,火星廟的老鄉們需要你,你一定要越做越好,千萬不要驕傲!”


    老院長誇獎人的句子總是很短,就像是她小時候拿了雙百分時一樣,後麵還要跟上一句勸誡,希望她越來越好。


    不管是上學還是工作,總有一些不能跟外人說的艱難部分,卻可以和老院長嘮一嘮,秦小渝講著講著,已經忘記了她之前對三界電話的懷疑和猶豫,把對麵當成了真正的老院長,獲得了長久以來的慰藉。


    最後她忍不住說道,“婆婆,當時我趕回去晚了,沒能見您最後一麵,真的,真的好遺憾啊!婆婆我好想你啊!”


    院長婆婆在那邊笑了兩聲,“乖妮兒,婆婆沒見到你也很掛念。可知道你是孝順嘞,知道你在外頭是學習,這心裏頭就滿足了,隻要你們過得都好,我就放心啦!”


    直到掛了電話,秦小渝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卻覺得心頭的一大塊石頭落了地,也終於明白為什麽過來過電話的老人家都是一副欣慰又解脫的神色。


    三界電話第二天就從小車站中消失了,秦小渝以為沒有人會將這個沒掀起多少風浪的小電話放在心上,也就繼續投入了對的村子裏老人家房子的改造,可黃昏回來時候,卻見習路的奶奶站在車站門口,似乎是在找著什麽。


    先前秦小渝也見過她,記得她曾經試圖用這電話跟習路的爹聯係,隻不過根據雲阿婆他們的反饋,這個電話根本不到生者那裏去,後來也沒怎麽見過習奶奶,就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習路他奶見秦小渝過來,有些慌亂又帶著些怒氣指著牆問她,“這兒的電話咋不見了?”


    秦小渝皺了下眉頭,若說火星廟現在還有誰跟她關係比較尷尬,這位習奶奶得算一個,或許是第一次見麵時候問她要媳婦的事兒太難忘,哪怕秦小渝帶著習路這幫小子玩,習奶奶見到她也頗有些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如今看到她又衝自己質問,秦小渝的脾氣也有點上來了,她瞧了一眼原本掛小電話的地方,“哦,那個電話是租的,現在時候到了,就還回去了。”


    “你咋都不跟我說一聲就送走了?!”習奶奶急的眉毛都在抖,朝著她揮手,“趕緊趕緊拿回來,俺昨天來撥的時候都有聲音了,再幾回,說不定廣天就接了!”


    秦小渝有些納悶,“我也沒見過你來使這電話啊?”


    習奶奶被她噎了一下,氣焰有些回落,“俺,俺都是下午來嘞,你都不在車站,能見到啥?!”


    “你要給習廣天電話,跟我或者村長說一聲不就中了,何必要用這個電話,這電話不出去的啊”,秦小渝勸道,卻見習奶奶的臉色慢慢垮了下去。


    習奶奶沉默了一會兒,好久才歎了一口氣說道,“廣天...他自從離了婚就沒接過俺的電話,有時候錢過來了,會給村長去個電話,但凡是咱們村過去的,他都不接。”


    秦小渝也不知道說什麽好,習奶奶逼著習路的爹娘離了婚,將孫子接到了身邊,卻失了兒子的心。或許在習廣天心中,習路便是他給二老的一個交代,也是將自己贖出去的籌碼。


    這是旁人的家事,她也管不了,可看習奶奶落寞的小小身影,還是忍不住安慰了她一句,“說不定是平日裏工作忙,沒接到電話。過一陣不就過年了麽,習路這麽乖,他爹肯定是會回來看看的。”


    習奶奶沒說話,站了一會兒就扭身走了,她的背影在夕陽裏被拉得很長,身子卻看起來更佝僂了。


    秦小渝將這事記在心裏,算等習路回來的時候問問他,就又去忙著幫村裏老人們修房子去了。她原本的算是將所有老房子的煙煤管道都通一通,再補一補,這樣能提高散煤的燃燒效率,減少一氧化碳的產生。


    可是在修繕的過程中,秦小渝發現並不是每家都有煤爐,有些老人家裏頭連煤都買不起,隻能靠燒火盆子取暖,隻是火盆子並沒有那麽暖,而人也不可能在火盆子旁邊睡覺,這樣更不安全。


    秦小渝便找了村長,說了自己的想法。火星廟有不少廢棄的老房子,有的是因為老人去世了沒人住,有的是全家都走出去了,就留個祖屋在這裏,她想將一幢房子改造一下,在裏麵安置好取暖設施,讓村裏的老人冬天裏有個地方取暖,大家還可以一起做飯一起吃,實在是冷還能在那裏將就一晚。


    她這麽操心卻不是沒有緣由的,前幾日吳易去省氣象廳調用火星廟所在地區的氣象曆史,給她發過來的信息上提示說今年可能是百年難遇的寒潮。


    雲村長在聽她說了這個建議後,直接將自家的老宅拿了出來。“別的估計都破得太狠了,這是俺爹俺娘之前住的,現在老爹跟著俺們住,你盡管去用。”


    他還給秦小渝派了幾個人幫忙,將屋裏頭的破家具老物件都扔了出去,盡可能地讓空間更大,這樣能容納更多的老人孩子,這裏沒有放床,隻是在每個房間裏擺了一張長桌,方便大家在這裏聊天。


    村長給出的老房子一共三間屋子,被秦小渝和魔法掃把清掃得幹幹淨淨,連老灶台窟窿裏的灰都被清出來了,她把房子裏裏外外的漏洞都補上了,用木板和棉絮.紙張新做了兩層門換上,這樣能盡可能保存裏麵的溫度。


    多年不用的老煙道也清洗幹淨,換上了新的煤爐和管道,終於在鵝毛大雪來臨前,讓大家享受到了溫暖。


    村裏頭的老人早就知道她在給大家準備一間溫暖的活動室,暗地裏自己做了準備。這活動室開張的第一天,雲阿婆帶著幾個自己納的坐墊過來了,五爺爺帶著連夜趕工的蒲.團過來了,有人帶著掃把,有人帶著鐵鍋和鏟子,還有人帶了零嘴兒,人人都不是空著手來的,很快就將空蕩蕩的活動室給填滿了。


    劉繼芬也帶著小龍來了,她從芬姨那裏接了些糊火柴盒子的手工活兒,在這兒小龍會去看老爺子們下棋或是牌,她便在角落埋著頭幹活兒。


    小龍倒是不顯眼,不少老人都將自家孫兒帶過來了,秦小渝也沒說啥,畢竟老人小娃都容易感冒,隻要不搗亂,在這裏一起玩倒是個好去處。


    上午的時候,老人小娃娃們還在三間屋子裏亂竄,等到下午就自動自發地在三間屋子裏分開了,一個屋裏大多都是老姐妹們,她們手裏幹著活兒聊著天,再嗑嗑瓜子吃吃零嘴兒,開心得很,另一個屋子裏都是老兄弟,這裏比旁邊要熱鬧,吹牛的下棋的牌的,還有躲在角落裏呼呼大睡的,什麽樣的都有,而最那邊的屋子這是被會編織的爺爺婆婆們辟為了工作室,大家都埋著頭搞編織,偶爾聊上一兩句。


    值得一提的是,繼玉米皮.麻繩貓窩之後,應著網友的要求,五爺爺他們又開發出了兔子草窩.豚鼠保暖窩等等,雖說銷量沒有貓窩高,可編起來也比貓窩要省勁兒,也賣出了不少,如今也是要排工期的了。


    活動室的煤爐隻有一個,還放在院子裏,是通過管道向三個屋子供暖的。一開始村長他們還擔心這能不能暖和,沒想到卻是比村裏麵任何一家都暖和,讓這些老人在這裏都舒服地盹,有人晚上也舍不得回去,抱著薄被子過來睡了一晚。


    秦小渝表麵推說是因著用網上的方法改造了煤爐,其實是用了從萬界車站係統裏交易過來的好東西——暖汽。


    這是她前兩天在交易界麵刷到的,是一個高維環保世界中的人拿出來交易的,要換的則是一些特色植物。


    而自從係統更新後,萬界係統的用戶們就可以通過視頻和直播來了解這樣事物的用法和用途了,而這位綠皮膚的異鄉人拿出來兩團起泡膠一樣的東西,一團放在了室外陽光下,另一團放在了室內。


    隨著太陽升起,戶外的那一團慢慢消失不見,室內的那一團也隨之消失,隻是消失的速度有些滯後,而屋內的溫度計也慢慢發生變化,從一開始的冰藍色變成了舒適的綠色。


    根據綠皮人的解釋,這是它小時候的戲作,效率不是很高,大概有30到40的轉化率,拿出來換一些自己沒見過的特色植物。而這“暖汽”的大概原理就是這兩團特殊物質會在陽光下變成類似氣溶膠的形態,外麵那團在天上吸收熱量,轉化給放在屋裏的另一團,釋放出熱量。


    秦小渝不太懂,卻覺得這東西再實用不過了,接連上山挖了不少植物,都沒有通過。最後還是向吳易求助,買來了十大草莓品種種苗,才換來了這“暖汽”。


    暖汽的模樣和手感都很像是加了閃粉的起泡膠,秦小渝收到後還忍不住揉捏了兩把,一般人根本想象不到它會是這麽厲害的東西。秦小渝是前一天晚上將它放在活動室的,第二天隨著太陽的升起很快就消失不見了,不管是肉眼還是觸感都很難察覺,也不會影響到呼吸,簡直就是神奇發明!


    如今這兩團暖汽就在老年活動室發揮著作用,而秦小渝也跟這位環保綠皮人保持了聯係,想從他們那裏再搞些暖汽,還想看看有沒有實用的太陽能係統可以交換。


    大雪連著下了幾天,終於放晴了。


    秦小渝趁著這個機會洗了積攢的衣服晾曬,就見好一陣沒見過的郵政員李磊出現在了門前,正笑著朝她揮舞著信封。


    “您又來送喜慶啊?”秦小渝笑眯眯地甩了甩手走過去,瞧著李磊身邊的那頭小毛驢,“怎麽電驢變毛驢了?”


    李磊將一封厚厚的信和一個紙箱交給她,“是給你送信來的,我的電驢三個電池都不行了,想了想還是毛驢壽命長,路上也不顛簸,就買了一頭。”


    他說著將小毛驢拽了過來,扒開嘴巴給她看,“你瞅瞅,還是個小青年呢,估計能陪我到退休咯!”


    “不錯不錯,看著皮毛就知道養得不錯”,秦小渝拿過信和紙箱,發現是王春梅寄過來的,不免有些發怔,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來是在火車站有過一麵之緣的那位攝像師。


    信封中是厚厚一疊相片,上麵都是穿著軍裝或是戴著勳章的老人家,後麵寫了他們的地址和姓名,拜托她轉交過去。


    王春梅在信中這麽寫道,“先前拍照的時候,答應過這些老兵大哥.叔爺們會將照片洗出來給他們留念的,我本想是親自跑一趟,可是人老了,在家裏摔了一跤,怕是要臥床一段時日。”


    “我怕他們心裏惦念著這事兒,便托人將照片都洗了出來,隻能拜托你了。上次拍攝的照片中,有一張還得了獎,獎品恰好是個膠片相機,作為答謝,我將這相機和膠卷轉增給你,希望你能用它記錄下鄉村發展之美!”


    秦小渝將信封放在一旁,開了紙箱,裏麵就是王春梅女士所說的相機和膠卷。這是一台老式國產旁軸膠片機,型號是虎丘353,還配了一支135mmf2.8的國產鏡頭。旁邊的膠卷則是盒裝的樂凱彩卷,顏色華麗的包裝讓她回想起了小時候,福利院為數不多的合照時刻,用的就是這種膠卷。


    旁邊的李磊看到了,哎喲了一聲,麵上現出了回憶之色,“竟然是虎丘,這牌子多少年沒見過了。我剛工作的時候就買過一隻虎丘351到處拍照呢。”


    他從秦小渝手中拿過353a,稍稍擺弄了幾下便開了後蓋,將膠卷插了進去,摁下了相機上方的一個按鈕,相機就發出了自動卷片的聲音。


    “嘿,這還是電子化的,不錯不錯”,李磊等著相機發出了哢噠聲,才取下鏡頭蓋,眯著一隻眼到處瞄,嘴裏也不閑著,一直在誇它不錯。


    “不錯不錯,這隻可以自動對焦,唉,不過還是手動對焦更清晰一些”,李磊轉身朝向大秦山,對著山體摁下了快門,隻聽哢噠一聲,山景就被定格在了膠卷紙上。


    李磊跟她說了不少注意事項,讓秦小渝也試了兩把,還教她怎麽拍人像更好看,才有些戀戀不舍地離開了。


    秦小渝沒有著急去拍照,她將王春梅寄過來的相片按照遠近分了出來,裝在了不同的信封裏,算看誰最近要走親戚,讓他們幫著帶一帶。


    而自己則是騎著自行車,先將近處的都送了過去,不少老爺子看到自己的照片都很是感慨,其中一位還是抗日女兵,摸著自己的照片才有些反應過來,喃喃地說了一句,“我都這麽老了啊...”


    老兵們對自己照片的反應都差不多,都是一直摩挲著照片,感慨不斷。而雲建安他爹所說的一句話讓秦小渝震動不已,做了一個決定。


    “幺兒啊,等你爹去世了,就拿這張當俺遺像就中!”


    秦小渝這才驚覺,火星廟的人們大多都沒有怎麽照過像,平日裏也沒有用相片.視頻記錄生活的想法,唯一在意的就是“遺像”,那是等到躺在黃土中時的體麵,是人一輩子最後的壯烈登場。


    一定要精神,一定要體麵,這是他們共同的想法。


    她這才覺出了王春梅女士送她相機的深意,或許鄉村景象在她之後會日新月異,或許莽莽蒼山中有不少絕景,可最值得記錄下來的還是這群淳樸可愛的老鄉們。


    秦小渝拿著相機去了老年活動室,這稀罕玩意很快引起了爺爺阿婆還有小娃子們的注意。她本想先隨意拍拍練練手,可老爺子特別是阿婆們都捂起臉或是扭過身不讓她拍。


    倒不是有啥迷信,隻不過大家都將拍照這事兒看得很重要。


    “噫,妮兒,俺這臉都沒咋洗,你就要拍照,不中不中。”


    “就是啊,小魚妮兒,恁要拍照也得提前說一聲,讓俺們換個新衣裳,也梳妝梳妝,要不多浪費恁嘞膠卷啊!”


    秦小渝解釋說自己還是新手,想練一練,可他們都不同意,隻能對著好奇的小娃子們練習了。


    而爺爺奶奶們第二天都不約而同地穿了新衣裳,等秦小渝拿著相機過來的時候,有爺爺坐在院子裏,身上披著個雨衣,另外一個爺爺正抖著手給他刮頭發。


    那爺爺抖著的手看上去實在是太危險了,秦瀟趕忙上去將那鏽跡斑斑的刮刀奪了下來,“這可不行啊,割破了要得破傷風嘞!”


    屋簷下坐著的奶奶們一陣哄笑,“這群老頭,臨到老了還臭美。”


    “還不是小妮兒說要給咱們拍照”,一位奶奶摸了摸自個兒頭上的白發,“唉,要是有法子,我也想剪剪頭,最好還能再燙個頭,拍個精神點的相片,等我走了也能留下個好樣子。”


    爺爺奶奶們大多都是抱著這個想法,秦小渝聽著聽著就覺得心裏一酸,想了想說道,“那你們再等我兩天,我買點東西,咱給大家都剪剪頭,給奶奶都燙個發,再拍照,行不行?”


    “中!咋不中呢!”


    “俺屋裏還有一包口脂,到時候拿過來,老姐姐們都抿一抿。”


    “噫,害羞不?都啥年紀了,還摸了紅嘴唇,頂個紅臉蛋,到時候拍出來不是你,那得是隻猴兒!”


    老年活動室的院子裏頓時熱鬧了起來,爺爺奶奶們你一句我一句,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俏皮話,惹得大夥兒哄堂大笑,笑聲都快將房頂掀翻了。


    秦小渝笑著瞧了一會兒,借口要準備東西離開了,可她剛出了院子,就聽見有人喊她,扭頭一看卻是劉繼芬追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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