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不得摸不得, 多看一眼都不行。”


    倪南側了側身,背對宋文女士,擋住了自己左手,手指纏盤奇楠。


    宋文女士沒少為這個吵,吃早飯眼睛多看兩眼, 話就轉到白奇楠上麵, 至今她也沒給出解釋, 因為沒辦法去解釋。


    哪個解釋都能讓宋文女士火冒三丈。


    衣服都疊好放床上,倪南蹲麻了腳,站起來倒吸口冷氣“嘶”一聲,跌坐在床邊。


    宋文女士離她很近,護膚品香精味重,沐浴露味兒也重,雜糅一起衝鼻,倪南揉了揉鼻子,等腳沒那麽麻,把衣服都收到衣櫃。


    “明天早點起來,再跟我去老黎那兒,問他還有沒有那破珠子。”


    那塊文萊老料挺稀得,市麵上再找不出第二塊一樣的料,難上天,簡單設計就美不方物。


    沒有替代品。


    “找不到同樣的了。”


    她聲音小,宋文女士離開房間也沒聽到她的話,喃喃自語垂頭喪氣,失了一場眠,明明該是好夢一晚。


    第二天早上,倪南啃著餅,手機放在桌上,翹起一根手指往下滑,周青山說今天會是雨天,她抬眼看了一下窗外。


    烏雲遮住早上微弱日出,紅暈成了烏色,眼神無意瞥見鞋架子旁邊一雙粉紅色的鞋。


    倪南的那個表姐,比她大了兩歲,共同話題有但是少,新年的時候,牌局三四桌,表姐踩著粉色拖鞋敲響她的房門,跟她一起睡。


    他們打牌都是通宵打的。


    這鞋算是表姐在她家特指定的鞋,除了她來的時候拿出來,其他時候都放在櫃子裏。


    宋文女士經過餐桌,到電視櫃翻找棉簽。


    “表姐來過嗎?”


    一包新醫用棉簽從最底下找出來,撕開包裝,戳著花露水往手臂上塗,聞言,宋文女士抬眼看她,“昨晚來過,怎麽了?”


    心中隱約有了不好猜測,倪南水杯裏沒有水了,艱難咽下最後一口餅,抽紙擦了擦滿手的油。


    手機在桌麵叮咚一直響。


    “你這次給表姐拿了什麽?”


    表姐每來一次,帶走一樣東西,她慣會撒嬌,哄得宋文女士開心,待她跟親生女兒一樣,宋文女士在倪南小時候也明確表示過,她更喜歡表姐多一些,聰明漂亮一雙巧嘴逗人開心。


    宋文女士昨晚給的東西多了去,一時還說不出具體給了什麽。


    半撕開的棉簽袋丟在茶幾上,綠瓶花露水蓋上蓋子放回架子上,手裏的棉簽折斷再丟進垃圾桶,腳踩式垃圾桶“騰”一下關上。


    宋文女士隨口回答:“她想要什麽就給了什麽唄,你還不知道你表姐啊——”


    “我知道。”


    倪南把餐桌垃圾收拾一丟,轉身要回房的時候看見落地架掛鉤上掛著一條杏白色褲子,昨晚客廳燈開的小燈,一時沒注意忽視掉。


    走過去的腳步並不是輕快喜悅,失而複得之感,皺著眉,上手一摸兜。


    果然。


    倒沒有歇斯底裏爆發質問宋文女士,為什麽不經過自己同意把她的東西給表姐,實在是平靜,手腕搭著褲子,長歎口氣。


    從記事開始,她就得不到想要的東西,看中的東西都會被表姐先搶走,說搶嚴重了些,她從來沒開口提要這個,隻是表達了喜歡,所有大人恨不得把商場裏所有同款給她買來。


    倪南不管怎樣,沒人聽她的想法,跟在大人身後,怯怯弱弱地一句“我想要”,那麽小聲,誰聽得到呢?沒人聽得到。


    以為不會再有遺憾和錯過,她學會了勇敢。


    倪南垂頭苦笑,遠遠淡淡地一聲。


    “媽媽,那個珠子對我意義不一樣。”


    宋文女士想了一下午,不就是一破珠子,有什麽不一樣?老黎送過的東西也不少,沒見她表露出特別喜歡過,再說了,自己也答應陪她去看新的,不知道她把自己關在房裏生什麽氣。


    倪南看著表姐朋友圈新發的照片,下午茶自拍照,新中式風衣裳,脖頸掛文萊老料,私聊框的話語打了又刪。


    最後隻是拉黑。


    -


    九月一開學,倪南在開學前一個星期跟宋文女士說要和高湫出去旅遊,也許有那麽點愧疚感,爽快答應了,還給了一筆錢,說不夠了再來要。


    查了那個地方的安全問題,治安挺好,高湫又來了一趟家裏說那邊她爸爸朋友在,不用擔心,宋文女士就沒說什麽了。


    實際上,倪南是跟周青山去的青城一個古鎮,曆史悠久,正在開發,商業氣息還不濃重,散步在古鎮裏悠閑自在,忘卻煩惱事。


    訂了江景房,古色古香裝潢,床都是仿古,推開窗就是古鎮拱橋,人來人往,下小雨,有穿漢服撐油紙傘走過,像一幅古畫。


    古鎮青石板路,屋簷下圓紅燈籠掛,樹枝攀延出牆,晚風吹。


    倪南跟周青山牽著手走在人潮裏,繁華古鎮長街攤子多,小吃街,再旁邊一條好像是賣特產手工類的東西。


    還有說書的茶社。


    走累了找了間茶社進去,小吃先上,倪南撐著下巴,看一眼周青山,聽的好認真。


    倪南也不是不認真,隻是跟他一比,自己像上課走神的差生。


    蓋碗茶一般,不好喝,抿一口就放下,倪南以前品不出好差來,被周青山喂叼了,一口就能品出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下的雨,出來的時候屋簷滴水,細雨飄。


    路中間有拿著傘喊的,透明雨傘,十塊一把,還算良心,倪南剛準備去買,周青山已經進到雨裏,拿了把傘過來。


    那把傘良心,但也沒太多良心,剛到客棧,傘骨散了,倪南沒忍住笑。


    “還好是在我們到客棧才壞,要是半路中壞掉就完蛋了,我們兩個都要成落湯雞。”


    後半段路雨大了起來,小傘撐兩個人有點困難,周青山把傘偏向她多,自己的肩膀濕了大半。


    周青山也笑罵,攬著她肩上樓。


    傘骨都鏽跡斑斑,不防大風,真是好會做生意。


    門一關,倪南讓他把襯衫脫下來,周青山抬手解扣子,曉得她意思,偏要說不正經話逗她臉紅,看到熟透水蜜桃般才放過。


    軟熟水蜜桃指尖一掐,黏膩水漬潤指尖。


    盥洗池清水流,白襯衫在倪南手中揉搓,手工洗衣皂雨後草木清香留在襯衫上。


    捏著肩兩角,甩一甩,找衣架掛起來。


    陸曼說過,周青山你上輩子恐怕是小菩薩救命恩人,這輩子她來報恩,就你那麽多壞毛病,她居然不說半點。


    她列舉出來的壞毛病頭一條就是洗衣服,因為有次她來做客,看見倪南彎腰仔細揉搓襯衫領口,後來看見周青山就搖頭罵他不是好男人。


    晾衣杆短了,撐上去身高不夠,周青山拿過掛上。


    推窗涼爽風吹來,人的心一下就靜下來了。


    周青山低沉嗓音和風一起送來。


    “下回襯衫可不能再讓你洗了。”


    倪南小嘴一癟,“嫌我洗不幹淨啊。”


    “那不是,”周青山轉身過來,瞧著她委屈的臉,“讓人知道,準要到處傳我對你不好了,說我不是好男人。”


    倪南怔幾秒,忽然笑,問誰敢說你呀,也不怕我們周老板發火。


    他說陸曼。


    倪南笑容僵了幾秒,隨後自然如常,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他走過來撩開她長發,捏了捏後頸,問她自己什麽時候發過火?


    “你經常板著個臉,凶巴巴的,看起來就讓人怕。”


    他身上氣場有時候挺唬人。


    周青山像是聽了好笑的事,笑著問她,這就算發火啊?他現在不是笑著麽,怎麽經常板著臉了?


    倪南點頭說算啊,發火的前兆也算。


    以前見他的時候,十次有八次板著臉,眼神淡漠,一雙眼誰也看不進。


    那晚上,倪南笨拙學著哄人,真的好累哦,難怪很多男生都說女生生氣好茫然,哄人都無從下手,根本不知道哪裏點到了她的氣。


    就像倪南不知道周青山怎麽突然生氣了,睡覺背對她,隔了楚河漢界,趕緊發消息求助高湫。


    高湫回一句:【哄男人?你沒搞錯吧,男人有什麽好哄的,不行就踹啊。】


    她扶了扶額,把手機放下。


    小心翼翼伸出一隻手戳了戳周青山的背,他沒動,又戳第二下,還是沒動,第三下時候動了動。


    倪南知道他沒睡了,在身後好認真解釋起來,回顧這一天,最後聽到一陣笑,他講倪倪好可愛,抱著她親了好久。


    親夠了,倪南大口喘氣,還不忘問他:“不生氣了吧?”


    周青山碰了碰她嘴唇,讓她誇誇自己就不生氣了,倪南誇了好多句,刷到過的彩虹屁都用上,最後抵不過一句“周青山好好啊”。


    手心突然一陣涼,房間沒了燈光,壓根看不清他塞到掌心的是什麽東西,隻能憑著感覺觸摸。


    一串珠子墜飾。


    她不會摸料子,講不出來是哪一種料。


    周青山落下一個吻在她額頭,跟她說晚安,倪南哪裏還能睡著啊。


    問他為什麽?


    哪有為什麽,他就是看不得他供著的小菩薩受委屈。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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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behove 7瓶;李慕白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7章 恃寵驕


    狂風暴雨伴隨轟隆雷鳴聲, 室友害怕尖叫一聲,關上電腦往床上爬,還在底下的隻剩倪南, 高湫一隻手探出遮光簾, 問誰還在下麵, 幫忙拿一下耳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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