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家旁係當家死去。


    姒昭抬腳,要走。


    不過片刻後,又折返回來了。


    他拿了劍,像測試劍的鋒利一樣,將劍刺入明家旁係當家死去的屍體上,砍掉了他的頭顱,刮花了他的嘴。


    “孤救的人,你配提及麽。”姒昭嗓音陰沉。


    劍的聲音冰冷,血肉的聲音瘮人。


    慶穀的聲音弱弱地在公子姒昭身後響起,“公、公子.......”


    “怎麽?”姒昭悠悠丟下劍,劍染了血汙,他就不拿了。


    慶穀看到地上那血肉模糊的屍體,眼皮子狂跳。


    這明家旁係跟太子與蘭家有關聯,倒是給了公子姒昭殺人的機會。


    “蘭氏從宮中傳來消息,請公子您明日進宮見她。”慶穀匯報。


    蘭家這幾日明顯沉不住氣,像是受了什麽刺激。


    姒昭看了眼地上明家旁係當家的屍體,若有所思。


    離開了地牢,慶穀與公子姒昭商談。


    慶穀現在跟公子姒昭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知道公子姒昭身邊涉及的政務都是什麽。


    “公子.......那明家旁係太古怪了,太子和蘭家居然都跟明家旁係有關聯,那明憐姑娘也是明家人......”慶穀小心翼翼地提出。


    雖然慶穀不想懷疑明憐姑娘,但是朝政事複雜,連公子姒昭的母妃都會對公子姒昭下手,一個美人,也許是美人計呢。


    公子姒昭坐在馬車中,他撩開車馬窗簾,深邃眼瞳望著王城的繁華景象,眼中冰涼不變,與熱鬧無關,他對慶穀淡漠道,“明憐姑娘與這些事情無關。”


    “公子這麽篤定?”


    姒昭腦海中浮現明憐的懺悔書。


    女郎拿出懺悔書給他,嬌媚絕色的麵容帶著清冷的不甘,眼眶滿是克製壓抑的紅。


    而她看著他時,眼底帶著一種清澈的憧憬。


    她是不會害他的。


    純純粹粹的東西,他將一點點,洗去所有的瑕疵,直到她眼中徹徹底底,滿是他,她喜愛的是他,被他掌控所有,不會遠離,不會背叛。


    想到這裏,姒昭微微頓了下。


    “篤定。”姒昭道,聲音不帶波瀾。


    慶穀想了想,其實依照公子的性格,如果明憐姑娘是刻意害他的,那明憐姑娘的下場隻會很慘。


    想起曾經那些送過來不老實的美人下場,慶穀打了個哆嗦。


    “我也覺得明憐姑娘是好人。”慶穀趕緊道。


    “不過,公子,明憐姑娘一直待在客房,是因為公子您戒備?”慶穀對公子姒昭詢問。


    “你想說什麽?”姒昭的聲音淡淡傳出。


    “我常常回府嘛,我瞧著明憐姑娘在府中有些憋悶。”


    公子把明憐姑娘接到府中,卻不碰,那麽大一個大美人……這是個什麽道理。


    慶穀心想,其實公子還是戒備的吧。


    “孤的私事,你探查那麽多做甚。”姒昭幽幽的聲音響起,他骨子裏帶著掌控感,不喜旁人提及太多。


    “......”


    “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該回府了。”姒昭的溫潤浮於表麵,讓聽者不寒而栗,“好好休整,明日孤還要去見母妃,不能讓母妃瞧見孤的疲憊。”


    *


    公子姒昭回府了。


    明憐穿著柔柔的裙裳,像霞光一樣的紅色綴在她的身上,她容顏絕美,楚楚。


    明憐耐心等在公子姒昭的屋舍外。


    她在公子府中行走,沒太多人阻攔她。


    機會落了下來。


    她就抓住。


    她不偷懶,認認真真地等。


    明憐等到天色昏沉,腿酸了,身體僵了,但幸好公子今日回府了。


    明憐站在屋舍的窗子旁,窗子四四方方,像框一樣。


    她抬眼,看到夜色下公子姒昭走過來,身形高大,麵容俊美。


    他滿身華貴,帶著淡漠。


    明憐眸色動了動,這個時候,她沒在公子姒昭身上看到什麽溫潤良善。


    男人身上的陰沉,冷厲無法掩蓋,就連與信任的屬下慶穀說話,也是漠然的樣子。


    明憐握著玉佩,摩挲幾下。


    利用麽?


    但要先報答公子姒昭的恩情。


    宮內的消息又送了過來。


    “公子,探子來報,宮內一位妃子失足落水,遺留了一個子嗣,是小公子,天子似乎有意要讓蘭氏撫養那孩子。”慶穀回頭與公子道。


    這消息藏得深,密探出動才探查了出來。


    聞言,姒昭撩起眼皮,眼中漠然。


    慶穀咽了咽,下意識後退一步。


    “那明日孤更是要進宮,看看弟弟是什麽樣子。”姒昭的聲音故作溫潤道,神情陰沉。


    公子心情不好,慶穀心中慌張,但他抬頭,眼中忽然有亮色,像是看到了救命恩人,緊接著,慶穀小心請示,“公子,臣先退下了。”


    一道輕輕的,像貓兒一樣的腳步聲響起,女子聲音悅耳,好聽,像能撫平心頭躁意的山間泉水,“公子……”


    姒昭看過去,看到明憐。


    她穿的顏色濃烈,與夜色格格不入,但像融入夜色的狐妖,帶著勾人。


    天空的月亮被暗色的雲遮掩。


    她身上的豔就更顯眼了。


    姒昭薄而美的唇勾起輕輕笑弧,溫潤矜貴,幽暗的影子在他身後拉長。


    明憐抬手,輕輕拽住姒昭的衣角。


    姒昭沒有阻攔。


    明憐貼近他,聲音中將自己的柔弱放出來,婉轉關心,“公子,屋外天冷,明憐能隨公子一同進入屋中麽?”


    第24章 機會


    ◎不是時機◎


    明憐跟著公子姒昭。


    公子姒昭的屋舍附近安靜, 空無一人,屋內也沒有侍從。


    他推開門扉,側眸看向明憐。


    明憐覺得姒昭的神情有點涼, 幽幽靜靜的,但看著她的時候, 姒昭眼中浮現溫潤, 始終良善。


    公子姒昭的視線掠過她,慢慢說:“屋外天確實冷, 明憐姑娘,進來。”


    姒昭慢慢的聲音落下, 明憐反而不那麽緊張了。


    她走向公子姒昭的屋舍門扉, 要進屋。


    姒昭的手抵在門扉邊緣,沒有動。


    男人的衣衫和身體構成渾然天成的陰影, 他垂眼, 黑眸中的溫潤在睫羽遮擋住眼睛時一下子消散, 幽幽深深的, 像是在打量, 明憐身體微僵, 有種衣服在身體上消失靈魂被看透的感覺。


    明憐抬眼,看了一眼公子姒昭, 她睫羽顫抖, 腳卻邁過了門檻, 從他身體構成的陰影中穿過去,她背影是鮮明穠麗的紅, 不被陰影埋沒。


    明憐進了屋, 公子姒昭才跟著她進來。


    明憐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她轉身, 身姿嫋嫋婷婷, 一雙美眸瀲灩看向公子姒昭,“公子,明憐服侍公子更衣。”


    姒昭的黑眸凝望著她,緩緩露出溫溫的笑,“不必勞煩明憐姑娘。”


    明憐以為姒昭這是又拒絕了。


    她咬了下唇肉,屋舍內還沒有點燈,光線朦朧,在朦朧中明憐仰頭看著公子姒昭。


    她模樣楚楚,眼睛像是會說話,像小鉤子勾動人的心弦。


    她站在原地,沒有動。


    眸色中泛著顫動,柔柔中有執拗翻湧。


    姒昭瞧她一眼,抬手點了屋內燭火,光線出現,他玉白的肌膚顯得柔和,他轉身背對著明憐,從櫃子中拿出傷藥,溫潤的聲音響起,染了些砂紙摩挲般的低啞,“明憐姑娘前幾日受傷,應該好好靜歇。”


    “莫要讓自己勞累。”姒昭看向明憐,他俯身,宛若濃墨黑夜的眼睛籠罩著明憐,就像把她圈在了暗色的寶石中。


    明憐指尖掐緊衣裙邊緣,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下,身後恰好是桌子,她無路可退,纖細的腰抵在冰冷檀木桌的邊緣。


    “抬起胳膊。”姒昭半垂眼睫,語調平緩,“受過傷的那隻。”


    明憐清澈的眼睛不回避,她抬起胳膊遞了過去。


    姒昭的手握住她的胳膊,托了一下,另一隻手輕輕地撩起她的袖擺,凝白的肌膚露出,女人的胳膊漂亮,纖細,骨肉勻稱,天然的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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