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昭垂眼,眸光半遮,他的手指輕輕鬆開。


    隨著身體動作,繃帶下的傷口微微牽動,男人喉結上下緩緩滾動。


    他慢條斯理拉攏敞開的衣領,溫潤如清風明月,良善看明憐,“明憐姑娘不必事事忍著,你不願,就告訴我。”


    他話語中仁善意味深,“現在,這傷口我還可以自己處理,你若是覺得麻煩,那隨時可以離開。”


    “我不能丟下公子。”明憐俯身,指尖落在姒昭的衣襟上。


    姒昭一頓,看她。


    明憐容色美麗,竭力鎮靜,她半咬唇肉,眸光清清。


    “公子對我有恩,我不會直接離開的。”


    明憐的手指劃過姒昭的衣襟,為他係好衣襟。


    男人呼吸落在她的肌膚上,他的視線凝在她的身上。


    明憐有些心驚肉跳。


    她像在做壞事一樣,但是卻膽戰心驚地享受這種占有,沒有退縮躲避。


    衣料摩挲聲浮動後,明憐的手按在他整齊的衣衫,對他露出輕輕淺淺的笑,“公子,好了。”


    *


    離開王宮,坐在馬車上。


    公子姒昭忽然丟給明憐一個小藥瓶。


    “公子,這是?”明憐穩穩地拿住小藥瓶,防止藥瓶從她手中溜走。


    “治愈咬痕的。”姒昭溫潤說,他衣衫整齊,無暇如美玉。


    明憐臉有些緋色,她撥了下發絲,遮掩住臉龐神情。


    “小傷而已,多謝公子惦念。”明憐柔柔說。


    姒昭卻道,“受傷了就與我說,不分大小。”


    明憐一愣,抬眼看過去。


    天色漸晚,他的神情在昏暗的光輝下幽靜,眸光幽邃,帶著不容置喙。


    明憐握緊小藥瓶,垂眼,輕輕說,“公子不覺得我麻煩麽?”


    衣衫滑動的聲音響起,姒昭湊近明憐。


    他身上的典雅熏香與她衣裙的氣息交織。


    明憐屏住呼吸。


    她從姒昭眼中看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暗色。


    明憐指尖抖了抖,小藥瓶差點從她手中落下,幸好她用穩穩當當的姿勢握著。


    姒昭唇角勾起輕輕弧度,溫溫潤潤,“明憐姑娘,孤才是麻煩的人。”


    “.......”


    風吹過人,明憐脖頸上的藥在風中泛起涼涼的氣息。


    她跟著公子姒昭進入公子府邸。


    姒昭與侍從淡聲吩咐了一些話,過了片刻,侍從捧出明憐客房中的一些書冊。


    “公子?”明憐心抖了抖,下意識握住姒昭的袖角,“公子.......這是?”


    是因為她太逾越,公子發現她有著不該有的心思,所以要讓她離開了麽。


    明憐握著姒昭袖角的指骨攥緊,眼睛泛著執拗。


    姒昭側眸看她,微頓,平緩說,“明憐姑娘,我身上這傷有些重,需要有人近身照顧。”


    “我擅自做主讓明憐姑娘去我那裏,不知明憐姑娘是否介意?”


    明憐心中的顫抖緩緩止住,她攥著姒昭的袖角,下意識說,“自然不介意。”


    有了靠近他的機會。


    她下意識想抓住。


    明憐鬆開姒昭的袖角,他微微笑著看她,溫和蠱惑猶如等待獵物踏入的陷阱。


    明憐溫婉說,“希望公子不介意明憐服侍的不好。”


    姒昭抬起手,有些褶皺的袖角從他腕骨滑落,他垂眼,眸色莫辨,漫不經心撩起明憐臉龐上的一縷淩散發絲。


    “……”


    公子姒昭的屋舍很大。


    屏風隔開了屋內環境。


    侍從將床鋪鋪在外麵的地上,公子清冷尊貴的屋子中多了另外的人氣兒。


    姒昭解了外衣,明憐察言觀色,拿了新的衣裳湊近姒昭。


    “公子,我為您更衣。”明憐垂首,平靜說。


    姒昭沒拒絕。


    明憐看他一眼,小心解開他的裏衣。


    覆蓋男人肌膚的潔白繃帶泛出暗色的血,明憐指尖頓了頓,掀起眼眸看姒昭,語調柔和,清泠泠的眸子卻不像是想聽到拒絕的話,“公子,我先為您換傷藥。”


    “好。”姒昭說,他任由明憐動作,透出一分微妙的聽話。


    繃帶透出的血帶著黏連感,明憐動作很輕,姒昭的肌膚微微繃緊,傷口牽動帶來的疼痛感在他身體的狀態上表露出來。


    明憐呼吸放輕。


    她壓製指尖顫抖,拿出傷藥,為姒昭重新上藥。


    姒昭指骨攥住椅子邊緣,玉白的手泛起深深青筋。


    他呼吸深深,帶著紊亂。


    “公子,忍一忍,我馬上就弄好。”明憐語氣保持平靜,低聲說。


    姒昭應了聲。


    明憐眸光觸及到他的眼睛,微頓,倉皇躲開視線。


    換完傷藥,明憐為公子更了衣。


    姒昭有了傷,養傷的事情優先,晚上沒什麽人過來打擾他。


    “這些是明憐姑娘喜愛看的書籍?”姒昭明知故問,笑的溫潤,拿起放在外麵桌案上的書冊。


    “都是些常見的東西,公子可能早就看過了。”此時,明憐已經摘下繁瑣複雜的飾品,也換了簡單的衣裳,素色在身,美麗純粹。


    “這裏麵有些書籍我並不熟悉,明憐姑娘若有見解,可以與我說。”姒昭指尖點了點書冊,落在明憐身上的眸色柔和。


    有燈下看美人,美人愈美的說話。


    明憐的心跳了跳,覺得這話倒也適合公子。


    天色變換總是悄然無息,屋外暗色流淌,屋內昏黃的燭光搖晃,男人墨色的發披在身後,蠱惑詭譎,他玉白的膚色在燭光下更是白皙,黑色眸子中雖然有柔和,但更顯幽深,無聲蠱惑。


    “隻要公子不嫌棄。”明憐的手落在書籍邊緣,微微傾身,腰肢微塌,抬眼直勾勾看姒昭。


    “自然不嫌棄。”姒昭薄薄的唇勾起微笑,溫潤克製。


    “公子今夜打算做什麽?”明憐問他。


    姒昭說的輕鬆,“養傷罷了。”


    “公子疼麽?這傷會影響公子休憩麽?”明憐又問,像是追問,但她語調關懷,關心的意味更多。


    她起身,走近公子姒昭。


    “公子這傷,傷的很深。”明憐垂眼,睫羽陰影落在臉龐,微微顫抖,帶著楚楚。


    “明憐姑娘今晚在旁側守著我,我會好好休憩。”姒昭說,像是有些過分的偏愛,不過他聲音溫和。


    明憐站在他身邊,微微咬了咬唇,“公子這傷是因為公子見了天子,天子對公子做了什麽嗎?”?


    外界看來,天子寵愛公子姒昭。


    公子姒昭受的傷竟然如此深,幾乎是要將他置於死地。


    明憐的話音剛落下,姒昭捏起明憐的下巴。


    明憐接觸到他的眼神,肩膀不由得繃緊。


    她回神,有點慌張地說,“抱歉公子,我不應該探究這樣的事情。”


    差點忘了,她身份那麽卑微。


    王室貴胄的事情,她憑什麽去探究呢。


    能站在公子姒昭身邊,已經是奢侈了。


    姒昭眸色深,冰冷的意味浮現。


    “明憐姑娘,不要怕。”他輕柔地鬆開明憐的下巴。


    提起天子而升起的冰涼在他眼中斂下。


    “並非天子傷了我。”姒昭在明憐麵前的桌幾旁座位上坐下,他容色矜貴,溫潤對明憐解釋,“這傷是我自己對自己下手的。”


    明憐微微瞪大眼睛,她掐了掐手心。


    姒昭笑著看她,眼底有危險意,“明憐姑娘,失望了麽?”


    聞言,明憐皺了下眉,“公子為何這麽說?”


    “我並非什麽受害者,你照顧我並非什麽善事,這傷是我自食惡果。”


    明憐道:“可公子用傷害自己的手段……肯定是迫不得已。”


    姒昭微笑,眸色波瀾不驚。


    “你當真這麽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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