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天一貫是忙碌的,這樣兩個人什麽都不做,就依偎在床上,我醒的時候你睡著,你醒的時候我又睡了的時光,也算是一種奢侈,很難重來。


    於是,涼夏的生活又恢複到了前些日子的狀態,隻是她很少再出門去,也不再添置任何東西,整個人沉靜了下來,話也很少說。


    這期間,陳菲兒來過兩次,似乎是慕少天叮囑了趙明軒,叫她來陪伴涼夏的,隻是涼夏心不在焉,而陳菲兒活潑好說話,兩個人相對,總找不到共同的話題,幾次,陳菲兒也就不肯來了。


    唯一讓涼夏覺得愉快的,是王悅然,娃娃送到幼兒園兩天,就生了場大病,心疼之下,她隻能繼續擔當全職太太的角色,每天抱著娃娃在家裏,悶了就出來散散心。


    隻是她很難找到說話的夥伴,畢竟這年頭,職業女性的壓力大,她過去的同事朋友,甚至同學,各個都在疲於奔命,除了涼夏,她委實再找不到一個基本白天都有空的熟人。


    涼夏很喜歡娃娃,這種喜歡的程度,讓王悅然都很吃驚,她可以整個小時什麽都不做,就陪著娃娃玩一個簡單的藏貓貓的遊戲,逗得娃娃笑個不停。


    “你結婚幾年了,喜歡小孩子,怎麽不自己生一個來玩?”於是,王悅然某一天笑得詭異的推了涼夏一把,“是不是你老公不行呀?”


    “什麽……”涼夏不想,大庭廣眾之下,王悅然會忽然冒出這樣一句,當時隻覺得尷尬到臉發紅,手腳都沒處放。


    “切!”王悅然不以為然,看了眼在前麵草地上玩的女兒,大大咧咧的說,“都是成年人了,婚也結了,我連孩子都生了,哪還有那麽多顧忌,你看看現在馬路上那些小孩,十幾歲,當街摟抱接吻的少嗎?我還怕什麽。倒是你,臉怎麽還這麽薄?跟你說正經的,想要小孩可得趁早,你也老大不小了,越晚生孩子對女人的身體傷害越大。”


    “是是是,你有經驗,這話肯定是真理。”孩子是涼夏心上的傷痕,不碰都是痛的,隻是臉上不好有什麽表露,不過淡淡的笑笑,應付了事。


    “對了,上次你說你老公是做生意的,我還忘了問了,他做哪一行?”王悅然忽然神秘的說,“我老公他們事務所,你知道了,各行的人認識的不少,平時他們接案子,還認識不少私家偵探,把你老公的名字告訴我,回頭讓他給你留意點。我跟你說,這做生意的人,有幾個臭錢就覺得了不起了,沒有幾個不在外麵搞三搞四的。王子博他們所,現在一年接的因為老公在外麵養小三、小四鬧著離婚分家產的案件都得有上百宗,就是取證難,女人吃虧的多,你可得防著點。”


    從孩子跨越到要找人監視慕少天,涼夏心裏隻覺得一陣的不舒服,隻是王悅然問得緊,而她現在所剩下的朋友也實在少得可憐,所以,她不能轉身不顧而去,幸好娃娃絆倒在草地上,“哇”的哭了起來,才解了涼夏圍。


    王悅然也是聰明伶俐的人,自然也看出了涼夏並不樂於提起自己的另一半,隻是這種情緒,在她的眼中,有了些別的味道。


    某一日,在一家韓式餐廳裏,她忽然狀若無意的一邊搖晃著玩夠了開始打盹的娃娃,一邊說,“現在想想,還是咱們上學那會好,人人都很單純,什麽都簡單,你跟我好,我不跟她好,想什麽都不掩飾,都寫在臉上。”


    “嗯,那時候人的心思很簡單,不用花心思去揣摩,反正即使得罪了誰,彼此也不會氣很久。”涼夏把玩著手裏裝大麥茶的被子,也笑著隨口應了一句。


    “就是,那時候,我記得咱們寢室,我和伊美、曉雨最好,沒人理那個大美人,你和竇菁華也好得連體人一樣。”王悅然接著說,“前幾天,我在街上,你都想不到我遇上誰了,我遇上了竇菁華呢。”


    一行說著,一邊偷眼看涼夏的表情,涼夏玩杯子的手微微一頓,隻是終究沒有太驚訝,就連聲音也很平靜,“哦,是嗎?她也在a市嗎?過得怎麽樣?”


    “不好不壞,看樣子是個辦公室白領,總算比我混得強些,”王悅然歎了口氣,“她還沒有結婚,想不到吧?”


    涼夏終於有些錯愕,輕輕放下手中的杯子,看了看王悅然,後者連忙垂下眼簾,涼夏於是說,“是多少有些意外,我以為,她從來不想當女強人,這個年紀,也該成家立業了才對。”


    這樣的平靜,多少讓王悅然有些後悔,她遇上竇菁華並不像她說的,是前幾天的事情,事實上,那已經是挺長時間之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她還沒有重逢涼夏,本來,關於竇菁華的一切,王悅然並不預備再在涼夏麵前提及,隻是這些日子她冷眼旁觀,總覺得涼夏神情鬱鬱,加上涼夏從來不提她的家,她的丈夫,這是一個幸福的女人不可能隻字不提的話題,所以,王悅然開始有了大膽的推測,那就是,這些年,涼夏過得並不好,她的婚姻也肯定有問題,隻是不知道是她不愛她的丈夫,還是她的丈夫另有金屋藏嬌。無論是那種,都是挺可怕的一個推測,而竇菁華也沒有結婚,那說明,很多事情,也許說不定有挽回的餘地。


    一想到這裏,王悅然就有些興奮,她始終不清楚大四哪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涼夏和歐陽逸曾經那樣相愛過,她一貫認為,那樣的愛,人生一世也隻會存在一次,有些東西,不失去一次未必懂得珍惜,所以,一切也許還有可能。


    隻是,顯然,涼夏的反應卻和她預想的相差太遠。


    於是,後麵的時間兩個人都有意的岔開話題,胡亂又吃了些東西,隨便再聊了幾句,就各自回家。


    原來,竇菁華沒有結婚。想著這個的時候,涼夏已經從出租車上下來,開始徒步丈量私家公路到慕家大宅的這一段距離。


    因為是私產,這條路上平時根本沒有車,安靜到除了風聲,自己的腳步聲、呼吸聲之外,再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一邊走著,涼夏發現,自己開始有些不可控製的想到一些本已深埋的往事。


    那天夜裏,她和歐陽逸算是冰釋前嫌,兩個人依依不舍的互相擁抱,直到距離熄燈隻剩幾分鍾了,兩個人才在女生宿舍樓的大門前依依分別。


    那天晚上,宿舍裏隻有豆豆和孫伊美,看見涼夏回來,孫伊美笑著說,“小兩口和好了,和好就和好吧,還要弄得這麽轟轟烈烈的,涼夏,你是不是有心眼氣我們這些沒有疼沒人愛的醜丫頭。”說完,還裝模作樣的拉了蚊帳來擦眼睛,直弄得涼夏又好笑,又好氣,又不好意思。


    “你別拉著她說個沒完,還有兩分鍾關燈,讓她快點洗臉刷牙吧。”豆豆從床上探出頭,手裏舉著表,於是涼夏立刻跟上了發條一樣,擠牙膏、倒熱水,草草收拾了一下。


    等到在床上躺好,涼夏還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厲害,一時也分辨不出是受到了驚嚇,還是和歐陽逸和好而帶來的歡喜,亦或是,那個叫慕少天的男子,給她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劉恩恩的病忽然出奇的好了,第二天上午就搬回了寢室,而她的作息也漸漸和寢室的幾個人變得一致,周末不再有奔馳來接她,流言飛語過了一陣子,終於淡了下去。


    期末轉眼就到了眼前,歐陽逸即便再忙,每天也要拿出一兩個鍾頭陪著涼夏晚自習,其實兩個人在一起,說是溫書學習,但是往往整個晚上,他們都不記得書上究竟寫了什麽。


    他們的位置開始漸漸像教室的後排移動,然後,大多數時間,彼此依偎著,或是幹脆手拉著手,溜到操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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