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劉嫂自己上門來要求楊明明帶她去胡楊林,但劉嫂要真的因此出什麽事,楊明明也擺脫不了責任。


    宋翠翠嚇得坐立不安,剛才人太多了,她不敢出來,她心神不寧的拉著柳煙凝的手不鬆開。


    柳煙凝雖然擔心宋翠翠,但也擔心家裏的阿寶,白天還好,晚上黑燈瞎火的,他一個人在家,柳煙凝就放心不下。


    “事已至此,擔心無用,等消息吧,阿寶還在家呢,我得回去一趟。”


    宋翠翠連連點頭,她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隻是連連說好。


    柳煙凝幫她將門掩上,回了沈牧的宿舍。


    她一推門,就聽見阿寶在小床上喊她,“媽媽?”


    柳煙凝微微一驚,“阿寶,你什麽時候醒的?”


    月光從敞開的門縫照了進來,阿寶隻看到了媽媽一個人,“爸爸呢?”


    “爸爸.爸爸有事忙去了。”柳煙凝將門關了,拉開燈,沈牧不在她就有些害怕,將門栓好才走到阿寶身邊,彎腰將阿寶抱上床,“阿寶,你今晚跟媽媽一起睡吧。”


    阿寶察覺到媽媽的情緒低落,“媽媽,你怎麽了呀,怎麽不高興?”


    柳煙凝高興不起來,但是也不想告訴阿寶,大晚上的,阿寶跟楊明明要好,他要是知道,可能得擔心得睡不著了。


    阿寶聽見房子外麵傳來呼嘯的風聲,他心裏有點害怕,又想起爸爸曾經說過,他是小男子漢,爸爸不在身邊的時候,他就要保護好媽媽,他抱住柳煙凝的胳膊,“媽媽,阿寶會保護你的!”


    柳煙凝將阿寶抱在懷裏,她有些放心不下宋翠翠,問阿寶,“阿寶,我們去翠翠阿姨家好嗎?”


    阿寶有些驚訝,“現在嗎?”


    柳煙凝點頭,“對呀,我們現在去翠翠阿姨家裏,她一個人在家呢,我們去陪她。”


    阿寶追問,“明明哥哥呢?他為什麽不在家?”


    “他們出去找人了,阿寶,你去了翠翠阿姨家就乖乖地坐著,不要問問題,好嗎?”


    阿寶不太明白,但還是點頭說道,“好,媽媽。”


    柳煙凝給阿寶找了一件稍微厚點的外套,又給自己找了一件,穿好之後來到了宋翠翠家裏。


    宋翠翠開門看到柳煙凝,緊繃的神情鬆動不少,勉強對著阿寶擠出個笑容,“阿寶也來了啊。”


    “翠翠阿姨,您好。”阿寶乖巧地問好。


    宋翠翠讓他們進屋,柳煙凝帶著阿寶找了小凳子坐下,家裏的燈光很暗,頭頂上掛著一隻十五瓦的鎢絲燈泡。這種燈泡質量很差,稍微電流不穩定,裏麵的鎢絲就會被燒斷。


    宋翠翠擔憂不止,愁眉苦臉,柳煙凝也不知該說點什麽,屋裏一片沉默。


    阿寶很快就察覺到了這種不安的沉默,他攪動著衣角,很想問問媽媽明明去哪裏了,又想起媽媽在家的時候就叮囑過的,不能提問,隻好忍著沒有發問。


    屋外隻有風聲,除此之外,聽不見其他任何聲音。狂躁的風聲似乎要吞噬世界萬物,讓人心變得更加不安。


    柳煙凝坐到宋翠翠身邊,伸手拉住她,宋翠翠的手冷得像冰塊。


    “別太擔心,會沒事的。”


    在事實麵前,所有的言語都如此蒼白無力,宋翠翠連笑也笑不出來了。


    他們就這麽枯坐半宿,阿寶不知不覺間趴在桌上睡著了,柳煙凝將阿寶抱在自己懷裏,宋翠翠不忍心讓他們娘倆陪著自己等,“煙凝,你抱著阿寶回去睡覺吧,我沒事的,不要擔心我。”


    柳煙凝抱起阿寶,看樣子,沈牧他們今晚上可能都不會回來,她確實也熬不住了,“翠翠,你先休息吧,你還有身孕呢,身體也熬不住。”


    宋翠翠嘴裏直嗯嗯地答應,但估計她也無法安心休息。


    柳煙凝也幫不了更多了,抱著阿寶從宋翠翠家裏出來。


    天上高懸著一輪明月,似乎要照亮時間每一寸黑暗,然而遠處風沙太大,吞噬了所有的光芒和人影,連胡楊林的影子也看不清了,柳煙凝的心像是有重鼓在擂,‘砰砰’的撞擊聲讓她的心也提了起來。


    天快亮了,沈牧披著晨露回到宿舍。


    門被柳煙凝拴上了,沈牧進不來,隻好敲門,敲門聲將柳煙凝母子都驚醒了過來,聽見外麵傳來沈牧的聲音,柳煙凝下床去開了門。


    沈牧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疲倦,他們不敢分散,夜裏正是沙漠狼活動的時候,他們跟著楊明明走了很遠,越過了弱水湖,到了更遠的胡楊林中,這裏的胡楊林麵積更大。


    “怎麽樣,找到人沒有?”柳煙凝問道。


    沈牧點頭,“找著了,劉嫂挺聰明的,爬上了一棵大胡楊樹,人著實嚇得不輕,她說夜裏一群沙漠狼一直在樹底下圍著她呢,想爬上樹咬她,幸好胡楊樹高大,不然劉嫂真的危險了。”


    聽說人找到了,柳煙凝也長長地鬆了口氣,阿寶坐在床上揉著眼睛,他從父母的對話裏得知,原來昨晚上爸爸他們是去找劉嬸去了,劉嬸不見了嗎?


    沈牧大步走到暖水壺前倒了一搪瓷缸的水,‘咕咚咕咚’地喝了。


    “行了,人找著就行了,昨晚上翠翠肯定嚇得不輕。”


    沈牧點頭,“那肯定是有一定關係的,雖然明明隻是一個孩子,但畢竟是一條人命啊!”


    柳煙凝忍不住說道:“這也不能全怪明明吧,劉嬸不知道明明隻是個孩子嗎,自己也應該要警惕一點。”


    沈牧也知道這事不能全怪明明,他隻是個孩子,但劉嬸這一趟確實挺嚇人的,要不是她自己機靈,爬樹上去了,他們第二天就算是找到了,估計也就隻剩幾根骨頭了。


    “別想了,趕緊抓緊時間睡一會兒。”柳煙凝知道就算經過了一夜的勞累,今天該幹的工作沈牧也不會落下,到點了他估計要去上班。


    沈牧換了身幹淨衣服,阿寶趕忙將大床讓了出來,自己又去小床上睡了。


    柳煙凝看了眼手表,淩晨四點。


    沈牧跑了一夜也累了,跟柳煙凝淺淺說了兩句,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柳煙凝心有些起伏,半晌沒睡著,她聽見阿寶在動作很輕地翻身,阿寶睡著了是很乖巧的,他幾乎不會怎麽動彈,像這樣的翻身就太刻意了,很明顯是阿寶不願意吵到爸爸媽媽。


    “阿寶。”柳煙凝輕輕地叫阿寶,“你還沒睡著嗎?”


    阿寶沒想到媽媽還沒睡著,他嗯了一聲。


    “怎麽了,阿寶,在想什麽呢,還不睡覺。”柳煙凝很了解阿寶,他要是心裏沒想事情的話,會很快睡著。


    阿寶沉默了一下,才問柳煙凝,“明明哥哥也走丟了是不是,媽媽,你昨晚上跟我說明明哥哥也跟著出去找人了,他其實也走丟了,那他回來了嗎?”


    柳煙凝一愣,“明明沒有走丟啊。”


    阿寶一愣,想起來了,他回來之後還見過楊明明的,“那他是帶著劉嬸去了胡楊樹林之後,自己先回來了,劉嬸在那邊迷路了嗎?”


    柳煙凝點頭,“是,不過現在劉嬸也找回來了,別多想了寶貝,趕快睡覺吧。”


    阿寶得知楊明明沒事,心情放鬆了,沉沉地睡了過去。


    次日柳煙凝醒來的時候都已經日上三竿了,沈牧早就不在身邊了,到中午,柳煙凝帶著阿寶去食堂吃飯,今天食堂討論的話題是劉嬸失蹤的事情,到處都能聽到感歎聲,劉嬸還是命大,在凶殘的沙漠狼嘴裏逃出命來了。


    有人笑道:“還不是劉嬸嘴饞,想吃菌子呢,讓小孩子帶她去撿菌子,要不是嘴饞,也不會受這個驚嚇呀。”


    “話不能這麽說,那誰知道會出現這樣的意外呢。”


    柳煙凝帶著阿寶打了飯,她沒有看到沈牧,也不打算等他了,打了飯要帶阿寶回去。


    她本來也是想多檢點菌子曬上,曬幹了之後讓沈牧給她寄,但出了這個事之後,她也不想去冒險了。


    楊明明從食堂門口走了進來,他手裏端著飯盆。昨天晚上他也沒睡上覺,今天就沒去上學。


    楊明明一進來,就有人議論開了。


    “明明,你怎麽將劉嬸往那麽遠的地方帶啊,你媽媽不是常在弱水湖邊撿菌子嗎?下次可不要去那麽遠的地方了,太危險了。”


    楊明明抿著唇,一個字都不說。他看向阿寶,阿寶牽著他媽媽,黑碌碌的大眼睛正看著他,就那麽一眼,仿佛就要將他看穿了。


    楊明明垂下頭,走到了打飯的窗口。


    柳煙凝拉著阿寶回了家。


    今天沒有野生菌了,柳煙凝還念著那個味道,隻有在這片戈壁灘上,才能吃到采摘的最新鮮的野生菌,那味道比什麽都鮮美。


    但柳煙凝很快就察覺到阿寶的情緒不對,他從食堂回來就沒怎麽說過話了。


    “阿寶,怎麽了,飯菜不合你口味嗎?”柳煙凝有些疑惑,阿寶小時候有些挑食,在柳煙凝長期教育下,他現在已經不怎麽挑食了。


    阿寶搖頭,“不是啊,媽媽。”


    柳煙凝用搪瓷缸分了飯菜出來,早上沒吃東西,這會兒還真有點餓了。


    吃了飯,柳煙凝將飯盒和搪瓷缸收去洗了,沈牧中午有可能不回來,她不洗的話,下午就隻能用中午用過的飯盒裝飯菜,那柳煙凝也絕對接受不了。


    她現在洗這兩個餐具已經越來越得心應手了,很快洗完回來,阿寶還坐在小凳子上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柳煙凝問他:“阿寶,怎麽了?告訴媽媽。”


    阿寶還是搖頭,什麽都不肯說。


    阿寶在家裏坐了半天,哪裏都沒去,也沒怎麽說話,到下午的時候,他突然問柳煙凝,“媽媽,我們什麽時候回北京啊?”


    柳煙凝有些吃驚,自從過來這裏,阿寶就沒有關心過什麽時候回去的問題。但是當到就連阿寶都開始問柳煙凝什麽時候回去的時候,柳煙凝知道他們真的應該回去了。


    晚上沈牧回來,柳煙凝慣例問他,“吃飯了嗎?”


    沈牧點頭,“放心吧,工作再忙,飯還是要吃的。”


    阿寶已經睡下了,他躺在小小的行軍床上,已經睡著了。


    柳煙凝坐在床上,黑順的長發披在肩頭,那模樣格外的溫柔可人,沈牧看得悸動不已,坐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


    沈牧感覺到今晚的柳煙凝格外地主動,纏綿過後,柳煙凝靠在沈牧汗濕的胸口,她不停地用毛巾幫沈牧拭汗,但是沈牧就像個蒸鍋一樣,不停地冒水汽出來。


    “我們得回去了。”柳煙凝突然說道。


    房間裏霎時間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沈牧才嗯了一聲,“我已經問過了,過兩天基地有同事要去北京,到時候你們就一塊去吧。”


    柳煙凝嗯了一聲,這讓她想到了宋嘉和,他們到達基地的第三天,柳煙凝就給宋嘉和打過電話,想問問他頭上的傷好了沒有,但接電話的是宋嘉和的助理,他告訴柳煙凝宋嘉和還沒有回來。


    這讓柳煙凝一直提著心,宋嘉和走的時候,身上帶著傷,他看起來又很有錢,要是路上遭遇歹徒,出了什麽事該如何是好。


    柳煙凝想著明天再給宋嘉和打個電話。


    第二天,柳煙凝就在食堂見到了嚇破了膽的劉嫂,她像大病了一場,整個人精神看上去都不太好,但是聽她說話又不像不好,劉嬸順利地被營救回來,楊國榮帶著楊明明親自上門去道了歉,這件事仿佛就這麽翻篇過去了。


    但劉嫂卻從別人的嘴裏得知楊明明和他媽媽一直都是在最近的弱水湖旁邊撿菌子,在那裏,就算楊明明先跑回家來了,劉嬸也能找到回家的路,不至於迷路。


    “楊明明就一直將我往那個方向帶啊,我當時就覺得太遠了,太危險了,我說不去那麽遠,楊明明說他和他媽媽都是在那邊撿菌子,那邊菌子多,我心想既然他和他媽媽都在那邊撿菌子,那也危險不到哪裏去了,我就跟著去了。那邊確實也有菌子,不是很多,我到處找呢,一抬頭,那小兔崽子不見了,當時就將我嚇得夠嗆,我害怕把人家孩子丟了。”


    劉嬸越說越氣,臉色都漲紅了,這樣反而讓她看起來健康了一點。


    “現在看來,倒像是我上了個當!”劉嬸的聲音充斥著整個食堂,所有人都停下了說話,專心聽她說。


    “媽媽。”


    柳煙凝正要替明明說句話,阿寶扯了扯她的手,她低頭看去,阿寶的臉色有些難看,他低聲地說道:“明明哥哥是這種人嗎?”


    柳煙凝正想說不是,就聽到有人問劉嬸,“劉嬸,你也是糊塗,那明明這麽小的孩子知道什麽,你怎麽不叫宋翠翠跟你去,讓明明帶路,你這不是自己就先不靠譜了嗎?”


    柳煙凝一聽到這話,暗暗地喊了聲糟,果然,劉嬸立馬就說道:“那宋翠翠不是懷孕了嗎?她這麽久都不出門,我喊她去撿菌子,她也不跟我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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