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煙凝心裏有幾分好奇了,怎麽柳欣茹會在大年初四跟她老師出來吃飯呢?


    一家人慢慢地吃,慢慢地聊,等柳煙凝他們吃完了,對方早就已經吃完走了。


    泉市雖然也是市級城市,但畢竟物資沒有北京豐富,一家人來到新華書店,新華書店營業到晚上八點鍾,沈牧要買幾本工具書,有同事托他帶。


    阿寶看到書就高興,也在挑挑選選的看看有沒有自己要買的書。


    柳煙凝隻對文學感興趣,她往文學類書架走去,他們來的這個書店挺大的,分了好幾個區,大過年的,書店人並不多,環境很安靜,柳煙凝看的書很多,主要是她外公的書多,她從小看到大,但是她外公過世多年,現在新晉的青年作家層出不窮,其中不乏非常有才氣的。


    柳煙凝挑了兩本,她不打算在這裏看,但是沈牧還沒過來找她,她打算再看一看,轉過一牆書架,旁邊設了一張供選購者臨時看書的桌子,此時桌邊坐著兩個人,兩人似乎也以為書店人少,沒人往這邊來,正大膽的在接吻。


    柳煙凝看到男人將手伸進了女人的毛衣。


    看到有人過來,那兩人慌忙分開,男人立馬將桌上的氈帽戴在了頭上,不叫人看到他的臉,女人則慌亂地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幾乎慌得像偷情的了。


    女人整理好衣服,才抬頭看過來,在看到柳煙凝的那瞬間,她的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臉色變得煞白,血色瞬間就褪得一幹二淨,像過年的時候宰殺的豬,放幹了血,屍體變得慘白慘白的。


    對比之下,柳煙凝則淡定得多了,她的視線在男人身上略過,書店裏麵開著暖氣,男人大概也是嫌熱,將大衣脫在了一旁,依舊穿著那身得體的西裝,隻是由於他太急迫,身體蜷縮成了他這個年紀很難達到的角度,體麵的衣服也弄皺了。


    幾年沒見,沒想到再見會是這樣的場景。


    柳欣茹的臉漲紅得像蒸熟的蝦,她似乎想要站起來逃走,可腿腳已經完全軟了,她下意識地垂下頭,羞愧地躲避柳煙凝的視線。


    空氣都變得讓人難以忍受,柳欣茹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柳煙凝,還是在這樣的時候。


    等身邊的許老師站起來,柳欣茹才鼓起勇氣抬頭,柳煙凝早已不知去向,她到底顧及姐妹一場,給她留了臉麵。


    柳欣茹的心又幾乎變得惆悵了,這幾年她很恨柳煙凝,恨她趕盡殺絕,一點都不顧骨肉之情。


    沈牧還在找工具書,他在書店裏看到了自己出版的那兩本工具書,幾年過去,這兩本實用的工具書依舊沒有被市場淘汰,銷量依舊□□。


    看到柳煙凝拿著書過來,沈牧自然地接過來,一會兒一起付款,“挑好了?”


    柳煙凝嗯了一聲。


    他很快就察覺到柳煙凝的表情不太對,低聲問道:“怎麽了?”


    柳煙凝搖頭,“沒事。”


    但終究是有事的,沈牧在車上就察覺到了,柳煙凝開車有點心不在焉。


    “怎麽了?開車都心不在焉的。”沈牧其實也想去學個駕照,他在的時候柳煙凝就不用辛苦開車,但是他一直沒有時間去考。


    柳煙凝將分散的心神收回來,專心開車。


    眼看媽媽直接開回家,阿寶突然在後排說道:“媽媽,我們去拍照吧!拍全家福!”


    柳煙凝愣了愣,她扭頭看向沈牧,上次沈牧離開之前,她也計劃過一家人要去拍全家福,但是後來還是沒有拍成,沈牧提前就走了。


    沈牧笑道:“好,那我們就去拍照!”


    柳煙凝應該想到這個事情的,但是春節事情太多了,她這兩天又天天出門采購,忙得都忘記這個事情了,確實,這張全家福兩年前就應該要拍了的。


    她方向盤一轉,停在了光明照相館門口。


    下車之前,柳煙凝又有些猶豫了,從前她要是計劃去拍照,那得提前兩個小時準備,要化妝,要挑選衣服,還得帶兩套衣服,她不喜歡照相館裏麵的衣服,款式老氣不說,還髒。


    今天臨時說要來照相,她今天出門之前倒是化妝了。柳煙凝取出隨身小鏡子照了照,臉蛋倒是精致的,就是頭發沒好好弄。


    沈牧湊過來看了一眼,笑道:“可以,很漂亮。”


    柳煙凝笑了起來,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刹那,她突然看到鏡子裏的眼角出現了兩絲細細的紋路。


    柳煙凝陡然一驚,她側過臉,擠出笑容,對準了光線,仔仔細細地看向鏡子。


    沒有看錯,她的眼角真的開始長細紋了。


    沈牧注意到了柳煙凝突然的奇怪舉動,湊過來,“怎麽了,眼睛進灰塵了?”


    柳煙凝猛地回過頭,看向沈牧,她仿佛才剛剛發現,原來沈牧的臉跟之前相比也有了很大的變化,他皮膚粗糙了很多,遠看依舊帥氣如從前,近看也能看到他眼角的紋路。


    這個發現讓柳煙凝幾乎有些失落了,她早就已經知道時間在推著他們往前走,她再青春靚麗的臉,總有一天也會老去,就像蘇婉清那樣。


    沈牧握住柳煙凝的手臂,關切地問道:“怎麽了?煙凝。”


    柳煙凝看向沈牧,她和沈牧現在雖然沒有兩年前年輕了,但是和後麵的時間比,這就是他們最年輕的時候了。


    柳煙凝堅定地拉著丈夫和兒子走進了照相館。


    其實柳煙凝更想去影棚拍,但是這個時候影棚可能沒有人,而且需要提前預約。


    過年這段時間也是照相館生意最好的時候,到這個時候,多數人都舍得花錢了,平時一塊錢恨不得掰成兩塊錢使,到過年的時候,平時攢的錢都舍得花了,照相館也得排隊了。


    不過這個時候已經很晚了,照相館也隻有零星的客人。


    還有一對新婚夫妻等著要拍照,兩人似乎是通過相親認識的,生疏地站著,兩人中間起碼隔了一米以上。


    柳煙凝他們先來一步,排在了他們前麵。


    光明照相館的老板去年結婚了,他的新婚老婆在照相館裏幫忙,她給女客人免費盤頭發,她手藝很好,剛給一個大娘盤了頭發,輪到柳煙凝了。


    柳煙凝剛好不太滿意自己今天的發型,走過去問她,“我能做個什麽發型?”


    老板娘對著柳煙凝打量了幾眼,笑了起來,她是小家碧玉的長相,笑起來也溫婉可人,“我先捯飭一下,您不滿意再換。”


    柳煙凝坐在鏡子前,她是黑長直的發型,要盤頭發確實也不好盤,而且容易顯得老氣,老板娘拿了幾個夾子,將柳煙凝耳側的頭發稍微編了一下,夾在了頭頂。


    前後幾分鍾的時間,柳煙凝已經露出了高而圓潤的顱頂,頭發蓬鬆地夾在頭上,耳鬢自然垂下幾絲較短的細發,配著柳煙凝自己化的淡妝,看著效果還真的不錯。


    桌子上擺著一隻紅色的塑料鏡,圓圓的剛好能露出柳煙凝的臉來,她對著鏡子看了一會兒,驚訝地看向老板娘,“你手藝真好。”


    老板娘抿嘴笑道:“你底子太好了,我就沒見過比你更漂亮的。”


    排在柳煙凝後麵的新婚妻子也驚豔地看著柳煙凝,抿嘴笑道:“你真漂亮。”


    “謝謝。”柳煙凝大大方方地道了謝,坐在一旁等著。


    她將阿寶拉到自己身邊,幫他整理衣服。


    阿寶高興得臉都紅了,他知道當年和爸爸沒有拍成全家福是媽媽的遺憾,其實也是他的遺憾,今天這個遺憾終於能彌補上了,阿寶高興極了。


    給兒子整理了衣裳,柳煙凝又給丈夫整理,其實也沒什麽好整理的,沈牧一向注重自身形象,出門都會將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她象征性地幫沈牧拍了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沈牧拉著她的手,坐在了一旁等候的凳子上。


    柳煙凝看老板娘給女客人梳頭,她確實很有一手,能根據每個人長相的特點去設計更合適的發型。這個女客人本來其貌不揚,她給對方做完頭發之後,還用眉筆和口紅給她增加了氣色。


    等女客人梳完頭站起來,柳煙凝看到她丈夫的眼睛也露出了驚喜的光芒,確實漂亮了很多。


    等柳煙凝回頭,她看到沈牧也正注視著自己,幾乎是目不轉睛了。


    柳煙凝伸手捏了捏他,將人驚醒過來,柳煙凝低聲問他,“看什麽呢?”


    沈牧笑道:“這個發型太適合你了,你像一個公主。”


    這讚美太樸實了,樸實得有些可愛了,柳煙凝笑了起來,阿寶也跟著爸爸說道:“對呀,對呀,媽媽真像公主。”


    柳煙凝緊緊地握著沈牧的手,若是他們能常伴彼此身側,生活不知道會有多麽的幸福。


    柳煙凝看到了相館裏的婚紗,這些婚紗都是供來拍婚紗照的新人穿的,看起來風格有些誇張,但是潔白的顏色依舊吸引了柳煙凝的目光。


    她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拎起一件看了起來。


    照相館的婚紗不能指望它的質感能有多強,但是出乎柳煙凝意料的是,這婚紗看起來竟然很幹淨,她扭頭看向老板娘,她上一次來照相館還是沈牧剛出差的時候。和之前比起來,照相館在有了女主人之後確實幹淨整潔了很多,連這些婚紗都享受了浣洗的待遇。


    沈牧走了過來,站在柳煙凝身邊,他看破了柳煙凝的心思,“那我們也拍個婚紗照吧。”


    這正中柳煙凝的下懷。即使跟她想象中的模樣有所差別,她和沈牧連場像樣的婚禮都沒有,總不能連婚紗照也將就著拍。


    可現在她的想法改變了,她想要留住自己和沈牧最年輕靚麗時候的樣子,現在就要拍,遲一天都不行,遲一天他們就比現在更老了。


    柳煙凝挑選了一條相對心儀的婚紗,又給沈牧挑選了一套西裝,為了將就大多人的尺寸,婚紗和西裝的尺碼都是偏大的,兩人去試衣間換上了衣服。


    說是試衣間,其實就是用布簡單圍起來的一個小空間。


    婚紗大了很多,手巧的老板娘用架子將腰身收了起來,從正麵看,這就是一件不能更合身的婚紗了。


    老板娘特意將柳煙凝引到了粘貼在牆上的全身鏡前,笑著讚美道:“你自己看,多美啊!”


    柳煙凝也看得呆住了,難怪女人都想穿上婚紗,這潔白的簡單的裙子就是有這麽大的魔力,上身之後讓人挪不開眼睛。


    沈牧的西裝卻很合身,他本來就身高腿長,西裝穿在他身上又帥氣又挺括。


    阿寶圍著夫妻倆轉,換了衣服的爸爸媽媽變得好像他都有些陌生了,但是不能否認,爸爸媽媽都很漂亮。


    柳煙凝有些遺憾,要是阿寶今天穿著他那身小西裝出門就好了,那身小西裝是柳煙凝特意給阿寶買的,穿上身非常帥氣。


    但是隻能將就了,她的婚禮是將就的,婚紗照是將就的,拍婚紗的地方也是將就的,無數個將就卻好運地換來了和諧幸福的婚姻,聰明可愛的孩子,這已經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柳煙凝笑盈盈地站在沈牧的身側,挽著他的手臂,頭微微地朝他側過去,微笑起來,閃光燈定格了時光。


    回到家已經晚上了,阿寶知道爸爸明天就要走了,像個掛件一樣,跟在爸爸身後,跑出跑進的,後麵沈牧幹脆將阿寶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隻是阿寶畢竟長高長大了,房子層高沒那麽高,進門出門的要撞上,沈牧隻好將阿寶放下來,摸了摸阿寶的頭頂,“阿寶是真的長大了。”


    “阿寶已經七歲了。”阿寶說道,七歲的阿寶和小時候區別不大,隻是身板抽條了,柳煙凝喜歡將他打扮得很精致,看起來就像個矜貴的小少爺。


    次日。


    沈牧回來給家裏帶了點特產,總體來說,行李並不很多,去的時候卻背了兩大牛仔布行李袋的東西,一袋子是日用品,一袋子是吃食,柳煙凝幾乎將想得到的東西都給他置辦上了,還有一個小一點的背包,裏麵裝滿了秦姨連夜給沈牧烙的餅,煮的雞蛋,還有一些餅幹水果還有幾瓶礦泉水。


    礦泉水太沉,柳煙凝堅持要沈牧拿上,“火車太久了,萬一火車上的熱水沒了,你不可能渴著捱那麽遠,拿著吧。”


    沈牧望著妻子,喉嚨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了,他知道這兩大包東西都是柳煙凝的心意,沉重得他扛著都有些吃力。


    “東西多,你回家一趟,不能不給你同事分一點,到時候你到泉市有沒有人來接你?”


    “應該有的,別擔心,我一個大男人,沒事的。你照顧好自己,阿寶隻能辛苦你了,煙凝。”


    沈牧這次是獨自返程的,今天走,在收假之前,他才能回到基地。


    “裏麵有一包肉幹,是我給龔大哥帶的,你到基地了就給他。”


    沈牧點頭,“好,我記下了。”


    “到了給家裏打電話。”


    沈牧扛著行李,後背不知道在哪裏蹭了灰,柳煙凝輕輕地幫他拍去,又理了理他脖子上的圍巾,“照顧好自己,平安回來。”


    月台的風很大,幾乎要將人吹倒,阿寶拉著爸爸的衣擺,他有一件非常關心的事情,“爸爸,你記得元宵節的時候一定要看我的表演哦!”


    沈牧點頭,承諾阿寶,“如果爸爸沒有要緊的工作耽誤,一定會守著電視看你的表演的。”


    阿寶聽爸爸這麽說,放心了,但隨即又擔心起來,萬一那天爸爸有事情怎麽辦?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阿寶的心裏,以至於送完爸爸回到家,阿寶還在憂慮著。


    爸爸一走,家裏的氣氛頓時冷清下來了,阿寶依偎在媽媽的懷裏,媽媽不發一言,他知道媽媽此時一定很難過,安靜地陪著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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