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伺候過康熙的女人,自是不會長的醜。


    蘭溪又是一陣狂喜,身子都有些打顫了。


    早前在宮裏的時候,一次皇上飲了幾杯酒,正巧當日是她值夜,皇上就寵幸了她。


    她本以為那是她飛上枝頭的開始,可是第二日後皇上好像忘了這件事一樣,根本就不曾提起她半分,自那以後,也再沒想起過她,讓她侍寢,更別提給她一個名分了。


    直到半年前,她聽說皇上要來南巡,並且不帶嬪妃,她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所以她花了大筆銀子賄賂了禦茶房的管事嬤嬤,就為了此次能跟著皇上出巡,要是能有機會,說不定等回宮的時候她就是答應小主了,哪怕是官女子,也總好過依舊是個奴婢。


    隻是這一路上官員獻上來的女子太多了,皇上又把她們拋在腦後,她就隻能不爭不搶,不冒頭的等待機會。


    終於在那日晚上,一個本該是昭嬪娘娘侍寢的日子,皇上卻意外的回了東院,梁公公還點了她去伺候,她高興地差點兒沒暈過去。


    不過可惜了,她伺候完就被送了出去,沒能同皇上說一句話,誰知今日因為昭嬪的意外善妒,陰差陽錯的叫皇上注意到了她。


    蘭溪激動的不能自已,腦中不斷幻想著以後成為小主的日子,卻在下一瞬,她的幻想就被康熙親手打破了。


    隻見康熙丟開宮女的下巴,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指,毫不留情的說著叫她紮心的話:“縱然再有姿色,也隻是塊兒瓦礫罷了,比不得玉石更叫人珍視。退下罷。”


    所以他想不通,昭嬪怎麽就吃了一個尋常宮女的醋呢?


    沒想通的康熙隻能把這現象歸結於是曹玥太過在乎他了。


    康熙無奈的搖了搖頭,一個宮女也要吃醋,等隨他回了宮,豈不是日日都要泡在醋壇子裏了?


    女人啊,就是小性兒。


    蘭溪得了這句評語,臉色慘白的好像撲了一盒脂粉,想婉轉的說些什麽,卻見皇上已經起身離開,她便隻好退下。


    退出暖閣時,梁九功正好瞧見她的臉色,又注意到她看似普通,實則精心打扮過的模樣,不禁暗自啐了自己一口。


    本以為是個老實本分的,不曾想又看走眼了。


    梁九功深吸了一口氣,打算置之不理,卻想起她伺候了皇上的份兒上,不免暗暗提點:“主子就是主子,奴才隻能是奴才,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才是本分。”


    蘭溪勉強扯出一絲笑,謙卑道:“是,奴婢明白了,多謝公公提點。”


    說歸說,她心裏到底存了怨恨,論起身份,她是包衣,昭嬪不也是包衣?為何她苦苦求得的東西,昭嬪卻唾手可得?


    梁九功是什麽人?禦前大總管,看人心那是輕而易舉的,隻一眼就看出了蘭溪的言不由衷,梁九功臉色一沉,沒再管蘭溪這破事兒。


    他好心提點,也是看在同為伺候皇上的份兒上,畢竟結個善緣總是好的,誰知人家根本不領情,他也就不必浪費心思了,轉身進了暖閣去伺候皇上去了。


    暖閣裏,康熙正手捧書卷看的仔細,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了一眼又重新埋頭在書中,隻分出一絲心神道:“昭嬪的小日子有幾日了?”


    正應了曹玥的那句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這幾日他也寵幸了兩個宮女,卻總覺得宮女不如他的意,那日見到的肚兜時腦海中浮現的旖旎模樣以及昭嬪身上的暗香,總是像把小鉤子般勾著他的心思。


    梁九功眼珠子轉了轉,在心底默默算了下日子:“回皇上的話,已有五日了。”


    康熙“唔”了一聲,又翻了幾頁書,直到讓正等著他吩咐的梁九功以為皇上不會開口了的時候,康熙又不經意道:“著人去問問昭嬪身邊的宮女。”


    “嗻。”


    梁九功眼角抽了抽,還是應了這差事,心裏琢磨著這回可得睜大眼,派個有眼色的嬤嬤去才是,萬不能再把人得罪了。


    又說曹玥回到西苑,剛踏進院門,就見正對著大門的正廳裏坐著一個人,曹寅的夫人李氏,也就是曹玥的大嫂,瞧著樣子似乎等了不少時候。


    替曹玥待客的安平迎了上來,一邊扶著曹玥往裏走,一邊低聲解釋:“今兒大夫人娘家嫂子來了,不知同大夫人說了什麽,走時臉色不大好。沒過一刻鍾,大夫人就來這兒等著了。”


    安平口中大夫人的娘家嫂子,就是李氏親哥,蘇州知府李煦,而王氏,便是李煦夫人的表妹,七拐八拐的,也算是李氏的表妹了。


    曹玥聞言,心裏大約有數了,估摸著李氏來,是詢問王氏下落的吧。


    她遞給了安凝一個眼神,安凝忙悄悄的退下。


    曹玥這才搭著安平的手踏進了正廳,客氣道:“叫嫂嫂久等了,是我的不是。”


    第14章


    從前曹玥在曹家的地位就不一般,如今曹玥成了皇家嬪妃,地位更是今非昔比。


    李氏心中念叨著自己這個小姑子好運道,一邊捧著笑見了禮:“是奴婢不請自來,娘娘不怪奴婢擾了您清淨便好。”


    曹玥虛抬了抬手,示意李氏起身,又招呼李氏坐下,自己也沒去主位坐,徑自坐在李氏身旁,給足了李氏麵子。畢竟李氏是曹家婦,日後母親不便進宮時,有什麽事兒也還需李氏從中傳達。


    吩咐人重新上了紅棗蜜茶,曹玥道:“嫂嫂來我這兒可是有事?”


    對於曹玥的直來直往,李氏早就習慣了,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有件事兒,想著來問問娘娘。”


    李氏邊說邊悄悄的打量曹玥的神情,見她神色如常,才緩緩道:“奴婢來,是想問問娘娘,您前些日子在莊子上時,可曾見過芙兒這孩子?”


    那日她明明吩咐人把王氏給送回家去,本以為此事就這麽了了,誰知道王氏竟然不在王家,李家那邊根本不知道此事,若非今兒個她大嫂上門來打探消息,她還如同個聾子一樣,半點兒風聲都沒聽到。


    曹玥淺啄了一口紅棗茶,聞言輕笑道:“據我所知,是嫂嫂命人送走了表姐,那嫂嫂應該清楚表姐的下落才是,怎的如今竟問到我頭上來了呢?”


    她叫人把王氏看管在莊子上,是為了不叫她出來礙事。


    早前皇上在莊子上時她沒叫王氏出來,此時就更不可能了,她要是出來了,那自己此前費的心思就等同於笑話。


    李氏一噎,麵色有些不好看,話是實話,可曹玥這麽說,顯然是沒給她留半分情麵。


    有心想要分辨幾句,卻在鼓起勇氣的瞬間對上曹玥冰涼刺骨的視線,頓時泄了氣:“說來是這事兒是奴婢辦事不夠周到,隻是娘娘若是知道的話,還請如實告知,否則奴婢也無法同娘家嫂子交代,芙兒她畢竟也是官家小姐。”


    她過來就是知道王氏是在莊子上,而那處溫泉莊子,曹家誰人不知是曹家最受寵的小姐的地方?


    李氏不能直接命人去莊子上接人,隻能先來探探曹玥的口風。


    茶盞被曹玥不輕不重的擱在茶桌上,清脆的聲響刺激著李氏的大腦:“嫂嫂這是在威脅我嗎?”


    “不...不是,奴婢沒有。”


    李氏有些慌了,她就是實話實說了,怎麽就成了威脅呢?


    正在這時,安凝在門外露了麵,曹玥就不欲再和李氏掰扯下去,徐徐起身:“不論嫂嫂心中是何想法,本宮隻想提醒嫂嫂一句,你如今是曹家婦,與曹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隻有本宮好了,嫂嫂才能好,還望嫂嫂謹記。”


    話落,曹玥轉身進了暖閣,安凝上前兩步扶住李氏,攙著李氏往外走:“大夫人,大爺在外等著您呢,奴婢送您出去吧。”


    聽到大爺兩個字,李氏一個激靈,這才知道自己來西苑錯的有多離譜。


    看著眼前曹寅忍著怒氣的麵容,李氏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眼中閃過一絲懼怕:“爺......”


    曹寅一陣深呼吸,甩袖帶著李氏離開:“回南院。”


    因為聖駕還在曹家,曹寅夫婦並不敢在外表露出憤怒的情緒,直到回了南院正房,屏退下人後,曹寅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指著李氏破口大罵:“蠢婦,你的腦子呢?”


    李氏眼眶一紅,膝蓋一彎跪了下來:“爺息怒,妾身知道錯了。”


    “知錯了?”曹寅更生氣了,“一句知錯了就能掩飾你的無知無能嗎?”


    “爺交代給你的事你不上心,還要娘娘給你收拾爛攤子,你究竟是哪兒來的臉為了你李家一個無用的表小姐,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去問娘娘要人?”


    曹寅是功利沒錯,但他也懂得遠近,更是知道曹玥做了嬪妃比王氏做了嬪妃要好的多,給曹家帶來的榮耀也格外不同。


    所以莫說王氏眼下隻是好端端的在莊子上不能出去,就是曹玥真的對王氏下了手,死了又如何?


    難道王家和李家還敢讓他曹家小姐賠命不成?


    李氏知道自己理虧,半點兒聲都不敢吭。可是理虧過後就是委屈,為了一個王氏,自己可謂是裏外不是人。


    曹寅見李氏這樣,也沒了再罵下去的心情,隻下意識壓低了聲音吩咐道:“爺不管你用什麽法子,在皇上還沒離開江寧的這段時間,叫李家和王家老老實實的,不許鬧出任何幺蛾子。若然辦不到,等聖駕離開,你便自請下堂,曹家容不下你這等一心向著娘家的媳婦。”


    莫怪他和娘娘如此氣憤李氏,要是李氏直接把人送回王家,也就沒有後麵這些子破事了。


    偏偏王氏沒送回去,反倒是去了莊子上,要是叫皇上見到了王氏,那曹家的一切盤算將在皇上麵前無所遁形。


    不論是窺視帝蹤,還是欺君罔上,隨便一條罪名就足夠曹家萬劫不複了。


    李氏這才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連聲應了,又抱著曹寅的腳,苦苦哀求曹寅再給她一次機會,卻被曹寅一腳踢開:“你好自為之。”


    ——————


    西苑,安凝目送著曹寅夫婦離開,人剛到暖格外的廊下正搓著被風吹的有些泛紅的臉頰,梁九功派來的司寢嬤嬤就來了。


    這回梁九功可是再三交代司寢嬤嬤,要對昭嬪娘娘恭恭敬敬,不能有半分冒犯,否則昭嬪娘娘一不高興,前麵那三個挨了板子至今沒有金瘡藥用,還躺在床榻上哎呦哎呦叫喚的嬤嬤們就是她的下場。


    故而司寢嬤嬤來西苑時可是小心了再小心,就連見到安凝,態度都沒半分傲氣。


    司寢嬤嬤上了台階,背對著暖閣窗子站在安凝麵前,笑吟吟道:“姑娘可是昭嬪娘娘的貼身婢女?”


    安凝放下搓臉的手,規規矩矩的見了個禮:“是奴婢,嬤嬤是?”


    看樣子又是禦前的人,就是不知是不是又是皇上派來教導規矩的。


    司寢嬤嬤亮明了身份,安凝恍然點頭:“那有勞嬤嬤在此稍後,奴婢這就進去通報一聲。”


    說著就要轉身去通報,司寢嬤嬤忙拉住了安凝,親熱道:“不必不必,我隻是奉命來問姑娘一件事,不用打擾娘娘清淨。”


    聽司寢嬤嬤這麽一說,安凝頓時警覺起來,麵上不動聲色的笑著:“不知嬤嬤想問什麽?”


    隨著安凝的聲音落下,司寢嬤嬤身後的窗子悄悄的就打開了一條縫隙,從那條縫隙裏看出來,正好能看到安凝的臉,安凝也能看到窗子後站著的人。


    司寢嬤嬤一無所察,悄悄道:“姑娘別緊張,我隻是想問問,昭嬪娘娘的身子可方便了麽?”


    安凝愕然,下意識往司寢嬤嬤身後看去,隻見曹玥微微點頭後就關上了窗子,安凝這才同她道:“昨兒就方便了,嬤嬤為何要問這些?”


    司寢嬤嬤沒聽出安凝的明知故問,隻當安凝也是個黃花閨女,對男女之事一竅不通,就含蓄的笑了笑:“對昭嬪娘娘來說是好事兒呢,且叫昭嬪娘娘準備著吧。”


    說完,司寢嬤嬤心情極好的回去複命,安凝目送著她離開,跺了跺腳,捧著手哈了兩口熱氣才進去。


    將方才的對話又複述了一遍,安凝接過安平給她遞過來的熱茶道了聲謝,疑惑道:“皇上這是等不及了嗎?”


    安平啐了安凝一口:“胡言亂語什麽?皇上也是你能說的?”


    嗬斥來的猝不及防,安凝被嚇了一跳,也知自己不該說那話,尷尬的撓了撓後腦勺。


    或許是在桃林那日,她明知皇上的身份,卻依然裝作不知對皇上無禮後,自己在私下裏對皇上就沒一開始那麽敬畏了,反而還有些驕傲。


    瞧,她是對皇上無禮過,還沒有被罰的奴婢呢。


    見安平提點了安凝,曹玥也就沒說什麽,隻擺弄著一匣子的脂膏,神情裏帶著幾分漫不經心:“既然皇上派人來問了,那咱們就準備起來吧,早晚都會有這麽一日的。”


    不過這第一次侍寢,還是得給皇上留下個難忘的印象才好,不然一個空有皮囊卻沒有一個有趣的靈魂的美人,終究是失了些許味道。


    有了曹玥的話,安凝一聲吩咐下去,西苑就忙活了大半日,就連晚膳也隻是草草用了一碗胭脂米熬製的粥。


    浴房,曹玥沐浴過後躺在美人榻上,隻在小腹下蓋了一張毛毯,其餘的部位都裸*露出來,由著安凝和安平在她身上忙活來忙活去,又是揉捏又是擦曹玥密製的養膚膏,就連指甲蓋兒都沒放過。


    等養膚膏擦完全身後,兩婢累的渾身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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