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印和中宮箋表還不知道能在永壽宮待幾日?呢,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她就不上趕著去得罪人了。


    流言一事的調查結果隨著鈕鈷祿貴妃的上報,後宮也很快就知曉了。


    但最先知道的還是謹妃,畢竟供出謹妃的那個宮女是在永和宮正殿伺候茶水的二等宮女。


    謹妃沒有做過?的事被人扣了黑鍋,別提多?氣憤了,臉色比起早上在承乾宮被皇貴妃給難堪時更加難看:“究竟是誰在背後要害本宮?”


    四阿哥這些?年被皇貴妃養的很好,好到四阿哥連自己的生母都不知道是誰,後宮也無人會去四阿哥麵前嚼舌根。


    在六阿哥夭折後,謹妃為了能讓四阿哥知道真相,礙於康熙,她不敢接近四阿哥,也不敢親口告訴四阿哥,所?以她是想過?用流言的方式讓四阿哥知道真相的。


    然而?她還沒有命人去做的時候,流言不知從什麽地方已經傳了出來,這恰好合了她的心?意,便順水推舟了。


    誰知到了最後,這流言竟是查到了她的頭上,謹妃沒做過?的事硬是被人汙蔑,怎能不氣?


    石鶯一邊給謹妃打著扇子,一邊道:“進慎刑司的那個宮女定?然是記恨娘娘您曾經因為她差事做的不好,打了她十個板子,所?以她是故意在汙蔑您,她的話怎麽能信呢,貴妃娘娘也太?草率了些?。”


    經石鶯這麽一說,謹妃瞬間?想起來這件事,心?頭怒氣更是難忍:“到底是本宮心?善,才罰了她十個板子。早知有今日?她背主一事,本宮當初就該把她打死。”


    別看謹妃說的狠厲,實則宮中宮女都是上三旗包衣小選出身,也是有身份的人,即便是妃位,隨意打死宮女也是不好交代的。


    石鶯聞言,默默地低下了頭。


    那宮女到底有沒有錯她心?中清楚的很,謹妃心?中也清楚,可謹妃依舊忽略了這點?,說出了要那宮女命的話來。


    石鶯聽著一邊懼怕謹妃的狠,又一邊慶幸自己是謹妃的心?腹,這樣的事情應是不會落在她身上的。


    謹妃一心?沉浸在憤怒中,並沒有注意到石鶯的神情,她眼底閃過?一抹陰狠:“你?知道該怎麽做。”


    石鶯了然:“奴婢明白。”


    於是緊接著,宮裏又出現了永和宮宮女背主,因為對?主子罰她一事心?生記恨,所?以才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汙蔑主子。


    且那宮女的的確確挨了謹妃賞的十個板子,這一點?不少人都知道,這個說法還是能站得住腳的。


    曹玥站在窗台旁,指尖點?著碗蓮的花瓣:“你?找的人,不會反口吧?”


    安順忙道:“還請娘娘放心?,奴才並非是親自去找的她,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為誰做事。”


    所?以即便她想反口,也不知道該咬誰,若是胡亂咬人的話,那她的話自然也就不可信了。


    不管事態怎樣發?展,都與景仁宮無關?。


    且即便謹妃洗清了自己,可她因為杖打宮女一事,也算是徹底毀了她溫婉柔和的形象,此番謹妃無論如何都是要吃下這個啞巴虧的。


    “你?辦事,本宮自然放心?,安凝。”


    曹玥喊了一聲,安凝便從寢殿的妝奩下麵取了一張銀票出來,交到安順手上。


    安順低頭看著銀票上的數額,驚訝的眼眶微微睜大:“娘娘,您這是……”


    曹玥轉身,走到冰鑒旁的椅子上坐下:“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本宮性子便是再冷,也知道這個道理。你?常在外替本宮辦事,手中必然是少不了銀錢的,上次本宮叫安凝給你?的銀錢想必是不剩什麽了。”


    安順心?頭一熱,他的確覺得自己主子的性子冷,便下意識的覺得她不通世故,所?以上次的銀錢早早花完了不說,自己的月例以及底下人給的孝敬也花出去了不少,這些?他都沒打算同?主子說,卻不想主子非但心?中一清二楚,還主動提起……


    曹玥飲了口酸梅湯,神情淡淡:“本宮知道你?對?本宮的忠心?,但本宮還沒有落魄到需要你?用自己的體己為本宮做事。日?後若是有需要,直接找安凝便是。”


    這樣體貼的話,叫安順心?裏慰貼,千恩萬謝了一通後,精神抖擻的退下。


    曹玥低頭理了理衣擺,勾唇淺笑。


    安順和安凝安平不一樣,他是宮裏的奴才,不同?於安凝安平自小伺候她的情分,所?以對?於安順此人,她要用,但是也得時不時的恩威並施一下。


    她要讓他知道,其實她一直知道他為他做的事情,她都記在心?裏。


    這是警告,也是恩惠。


    第46章


    乾清宮, 康熙從上書房問過阿哥們的功課後已經是申時了,這會兒也正是上書房下課的?時候。


    故而四阿哥見康熙離開,緊緊抿著?唇猶豫片刻, 還是推開麵前尚未收拾的書本筆墨, 小?跑著?跟了上去, 把貼身伺候他的太監也給甩在了身後。


    梁九功在康熙身旁伺候著,聽見身後傳來動靜,回頭一瞧,頓時哎呦了一聲:“四阿哥, 您這是……”


    康熙停住了腳步, 轉身看著向鼓起勇氣向他走來的?四阿哥,率先?開口:“怎麽, 小?四可是有事要?同朕說?”


    四阿哥點?點?頭,一雙因為緊張而握起拳頭的?手無處安放:“皇阿瑪,兒臣最近聽說了一些事,還是與兒臣有關, 兒臣聽著?那?些風言風語,心緒久久不安, 所以兒臣想求皇阿瑪賜教, 兒臣究竟該如何是好。”


    終究是個孩子,哪怕是宮中的?孩子, 在這種時候, 他也難免不安。


    心中的?煩心事不能對奴才們說, 可與自己阿瑪說,也要?掂量著?來, 因為自己的?阿瑪不僅僅是阿瑪,更?是君父。


    然而此時四阿哥對這一點?並不明?白, 他隻知道自己求助的?人是他敬仰的?阿瑪。


    康熙眼眸微眯,看著?四阿哥嚴肅不解的?臉上都是對他的?孺慕,眸光稍稍柔和了些:“小?四,你在上書房也讀了兩年書,想必師傅們也教了你不少史書典故,那?你可知漢武帝時,竇太後的?侄子竇嬰是因何而死?”


    “回皇阿瑪的?話,兒臣知道。”


    四阿哥秉著?小?臉道:“是漢武帝聽信了中傷竇嬰的?流言,一氣之下處死了竇嬰。”


    康熙旋即道:“正是如此,且不論流言是真是假,然身為帝王,卻不能意氣用事,要?有自己的?想法,不能被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擾亂了心神,影響了自己的?判斷。”


    有時候,有些事情未必是空穴來風,流言也並非全部都不可信,可人是不能被流言牽著?鼻子走的?。


    四阿哥聰慧,隻略一思索,便知康熙其意:“兒臣明?白了,您說的?對,兒臣不該被流言所擾,隻是兒臣身處其中,尚且做不到像您說的?那?樣理智,兒臣慚愧。”


    康熙拍了拍四阿哥的?肩頭:“朕明?白,不過小?四,你覺得你額娘對你如何?”


    四阿哥低了頭,聲音也小?了:“額娘對兒臣很好,會關心兒臣的?衣食起居,也會在兒臣生病時著?急落淚……”


    這回,沒等四阿哥說完,康熙便道:“如此,你又何須在意旁人如何說?”


    四阿哥話語一頓,豁然開朗:“兒臣明?白了,多謝皇阿瑪。”


    心結在康熙這裏解開,四阿哥一改臉上的?愁容,帶著?貼身太監下了學就往承乾宮跑。


    康熙坐在桌案後品了口茶,臉上不見絲毫笑意。


    當初把四阿哥給皇貴妃撫養,一是為了補償皇貴妃這輩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二是為了安撫佟佳氏一族,但又不能真的?給佟佳氏一個阿哥,因此四阿哥名義上的?生母至今都是謹妃。


    哪怕到了現在,他依舊不曾改變自己的?想法,謹妃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可是在他看來,他給謹妃的?已經夠多了,他把她從一個包衣奴才捧到如今的?妃位,又為了護著?她不惜與皇瑪嬤作對,本以為她得了這許多好處,能安分一些,誰知他到底是高?看她了。


    想要?回四阿哥,莫說皇貴妃,便是他也不會同意的?。


    康熙放下茶盞,內心對謹妃的?不屑輕嗤出聲,也是,不是誰都如玥兒一般的?,不貪且真,毫無遮掩。


    “朕記得九格格還養在惠妃宮裏?”


    梁九功忙道:“是。”


    康熙擺了擺手:“把九格格送回永和宮吧。”


    既然謹妃想要?孩子,那?他就給,但願謹妃見到九格格,能懂他的?意思。


    提起孩子,康熙又不免想起早上時曹玥的?態度,無奈的?揉了揉眉骨:“昭嬪今日?心情如何?”


    他知道那?件事已經成了昭嬪的?心結,她始終無法放下,所以昭嬪再如何使性子,他都覺得是理所當然的?,甚至覺得是再正常不過的?。何況他對昭嬪是著?實上了幾分心的?,見她因此鬱鬱寡歡,他也心疼。


    可心疼歸心疼,皇貴妃卻是不能不放出來的?,他也不能為了她一個人就不顧大局。


    梁九功的?表情一臉尷尬:“這……皇上恕罪,奴才隻知道昭嬪娘娘今日?一日?都沒有出正殿,實在是不知昭嬪娘娘心情如何。”


    悄悄的?打量著?康熙的?神色,梁九功吞吞吐吐道:“不過奴才倒是聽說,昭嬪娘娘命人給十?格格送了副項圈。”


    “十?格格?”


    康熙蹙眉,一時竟沒有想起來十?格格是誰,又是哪個嬪妃所出。


    他後宮子女眾多,有些阿哥都尚且顧不過來,那?些不得寵的?格格就更?不可能記在心上,何況是個貴人生的?。


    梁九功隻一眼就看了出來,會意道:“十?格格養在永壽宮,是通貴人所出。”


    然後又把早上通貴人在承乾宮說的?話複述了一遍。


    康熙聞言,敲了敲桌麵?:“既然昭嬪喜歡通貴人和十?格格,就讓通貴人帶著?十?格格多往景仁宮走走罷。”


    有個人說話,玥兒許是就不會想那?麽多了。


    梁九功笑著?應下,躬了躬身子準備出去把康熙的?吩咐一一照辦時,門外響起了魏珠的?聲音:“啟稟皇上,敬事房的?人來了。”


    得到康熙允準後,四個敬事房的?小?太監進來,將盛放著?綠頭牌的?托盤錄過頭頂跪在禦案前。


    康熙繞過禦案,經過其中一個小?太監時,抬了抬手翻過一枚綠頭牌:“朕今晚去景仁宮。”


    夜色深沉,夏日?的?夜晚蟲鳴不斷,景仁宮正殿裏卻並未受到蟲鳴的?打擾。


    康熙洗漱過後,穿著?一身明?黃色的?寢衣,盤腿坐在床榻上,看著?那?被如瀑般的?青絲遮擋住全部腰身的?女子,眼眸不禁暗了暗。


    曹玥淡定的?通著?青絲,從銅鏡裏看到康熙的?影子以及他的?神情,唇角不著?痕跡的?勾起,轉瞬即逝。


    好一會兒,曹玥梳好了頭發,站起身往床榻走去:“時候不早了,妾伺候皇上早些安置。”


    說著?,曹玥便俯身去掀開安凝早已鋪好的?床鋪,眼神掃過康熙,示意他去躺下。


    康熙要?說的?話堵在了嗓子眼兒,順了曹玥的?意躺了下去。


    曹玥去吹了燈,隻留著?床榻旁一盞微弱的?宮燈,就著?燈光從床尾爬到了床榻裏側。


    若是按照規矩,嬪妃侍寢時都是要?睡在外麵?的?,以便夜半皇上要?喝水或是起夜的?時候伺候,然而自曹玥第一日?侍寢開始就是睡的?裏側,康熙不曾有意見,這習慣就這麽一直延續了下來。


    今兒她特意讓安凝撲了兩床薄被,曹玥摸索著?自己那?床被子,剛掀開一個角,手腕卻突然被康熙攥住,一個用力就把曹玥拉到了自己的?懷中。


    曹玥驚了一下,手上被捏的?緊了,有些不舒服,緊跟著?就動了動手腕,在康熙看來卻是掙紮,於是他握的?更?緊了。


    曹玥整個人幾乎是趴伏在康熙胸膛上的?,頭頂正好被康熙的?下巴頂住。


    康熙嗅了嗅鼻尖兒上縈繞的?女子香味兒,沙啞著?嗓音道:“玥兒真的?要?一直同朕置氣下去嗎?”


    曹玥沒有掙紮開,索性也不掙紮了,昏暗的?帳子中,康熙極為清晰的?聽到了曹玥含著?譏諷的?話:“妾哪裏敢與您置氣,妾是在與自己置氣,妾氣自己毫無防備之心,落得個如今子嗣艱難的?下場,妾更?氣自己比不上皇貴妃,不如皇貴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話裏話外,字字句句都不是說與康熙置氣,可康熙卻覺得這就是。


    不知為何,康熙本該安撫曹玥,甚至是覺得心疼才是,可他卻詭異的?覺得自己有些愉悅。


    因為她字字句句無一不是暗含著?在乎他的?意思。


    康熙摟著?曹玥的?腰,一個翻身把她壓在了下麵?,另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兩人視線相對,男性獨有的?低沉嗓音在耳旁響起:“怎麽這麽會胡思亂想?你為人所害,這不是你的?錯,朕也從未說過你比不上皇貴妃……”


    “還用您親口說嗎?”


    曹玥倔強的?眼眸微微泛著?紅:“您都已經做出來了,妾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可皇貴妃隻是病了一段日?子而已,您更?看重誰,妾心裏自然清楚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清穿)康熙的掌中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青絲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青絲歎並收藏(清穿)康熙的掌中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