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外,奴才並未過多去查,市井之中就?流傳著烏雅家二?少爺,也就?是謹妃娘娘的嫡親二?哥的傳言。奴才聽著,好似謹妃獻給太皇太後的丹藥,是他親自尋來的,而出處,卻?並非是佛寺,而是……”


    說到這兒,安順頓了下?,似乎對接下?來要說的地方難以啟齒。


    他這一停,曹玥就?難免停筆抬頭:“是什麽?”


    安順訕訕笑了:“汙穢之地,奴才怕說出來,髒了娘娘您的耳朵。”


    “無妨。”


    見曹玥真的不在乎,安順才道:“是出自秦樓楚館。”


    曹玥愣了下?,很快回?過神來:“還有什麽?”


    她並非不知世事,秦樓楚館是什麽地方,她也略有耳聞,隻是不常有人在她麵前提起罷了。


    安順繼續說下?去,不過這次再開口,臉上卻?有些羞窘:“奴才查探出了地點,為了更清楚的知道那丹藥是什麽,就?……就?扮做富家公子,混……混了進去。”


    安順越說,聲音越低,他一個太監,卻?去了秦樓楚館,要是叫人知道了,保準能叫人笑掉大牙,自己也沒那個臉。


    不過好在他年紀也不大,二?十出頭,不留胡須也是正常,故而無人識破他的身?份。


    曹玥隻在乎事情?的結果,至於過程,安順用了什麽樣的手段,她並不在意:“可有發現?”


    安順點頭,從懷裏掏出一個隻有手掌心大的盒子,打開放到曹玥眼前:“奴才花了大價錢買到了一枚謹妃獻給太皇太後的藥,不過這藥不是什麽靈丹妙藥,而是從廣州那邊流傳過來的,名為———”


    “福*壽*膏。”


    第69章


    “福*壽*膏?”


    乾清宮裏?, 梁九功也正在同康熙稟報這件事。


    安順能查到的,梁九功派去的人也能查到,甚至他查到的更多, 佟家的算計他也查的明明白白。


    梁九功點頭:“是, 不?過據奴才所知, 這福*壽*膏價格極其昂貴,尋常小官和?百姓根本買不?起,也不?知道有這樣東西,隻有常年混跡秦樓楚館的紈絝子弟才知曉。”


    甫一聽聞福*壽*膏這樣東西的功效, 康熙先想到的不?是它價格幾何, 而是有本事把它從廣州運送至京城的人,背後勢力必然不可小覷。


    康熙眯起眼睛, 意味深長?道:“能讓人上癮啊……”


    “若是服用的久了,再斷了此藥,是不?是會生不?如死,對它抓心撓肝兒的渴望呢?”


    “奴才不?知, 若是皇上想知道,奴才這就命人試驗。”


    能買得起福*壽*膏的人, 身後背景必然不?凡, 定是能長?期買得起的。


    康熙揮了揮手:“這件事不?必你?去做。傳朕旨意,宣葉克書進宮。”


    葉克書, 就是皇貴妃的庶長?兄, 夏禾口中的大爺。


    “遵旨。”


    一個時辰後, 佟佳葉克書入宮麵聖,君臣二人獨自在乾清宮密談了半個時辰, 待葉克書出來時,麵色惶恐, 裏?衣已?經被汗水給浸透了。


    隨著葉克書的出宮,福*壽*膏幾日之後就消失在了秦樓楚館中,京城裏?似乎再也打探不?到福*壽*膏的蹤跡,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就算知道的人也閉口不?言。


    旁人再也買不?到的東西,烏雅家二少爺依舊能買的來,隻是花費的銀子?比以?往多了數倍,即便烏雅家這些年在宮裏?當差,撈了不?少油水,也禁不?住如此揮霍。


    很快到了中秋,皇貴妃請示康熙中秋宴會該如何籌辦時,康熙以?太皇太後才病過一場,不?宜勞累為由,囑咐皇貴妃不?大辦,免得擾了太皇太後養病。


    康熙怎麽吩咐,皇貴妃就怎麽做,所以?今年的中秋過的異樣冷清平淡。


    中秋過後,宜妃也坐足了雙月子?,出了月子?的第二日就約了曹玥去禦花園賞花。


    八月的禦花園金桂飄香,宜妃站在桂花樹下,仰頭深嗅著桂花的香氣,手中還捏了一支桂花把玩:“這兩個月來,宮裏?發生了不?少事,很是熱鬧,隻可惜本宮在翊坤宮出不?來,不?能親眼瞧著。”


    曹玥輕笑:“宜妃姐姐若是親眼瞧見了,隻怕要食不?下咽了。”


    宜妃明豔的眼眸微微上挑:“你?這性子?,說?話還是這麽噎人。怎麽,謹妃的做派,也讓妹妹不?適了?”


    她雖然足不?出戶,但是宮裏?的消息該知道的她都知道,尤其是近來關於?謹妃事。


    不?過她和?謹妃鬥了那麽多年,很是了解謹妃的性子?,她自來謹小慎微,就算張揚,又能張揚到哪兒去?


    曹玥隻笑著不?說?話,沒過一會兒,她遠遠的瞧見了從另一邊走過來的謹妃,便用眼神示意宜妃看過去:“臣妾和?旁人說?的再多,也不?如宜妃姐姐親眼所見。”


    宜妃扭頭一瞧,穿著一身櫻草色旗裝的謹妃正?扶著宮女的手,款款朝她們?走來。


    近來風頭正?盛的謹妃一改往日淡雅的裝扮,頭上的首飾也用上了金銀,旗頭一側是米粒大小的珍珠流蘇,另一側則是極為張揚的七尾鳳簪。


    鳳簪的尾巴薄如蟬翼,微微顫顫的,像是隨時隨地要展翅飛翔一般。


    宜妃瞧著那七尾鳳簪,神色變得危險起來。


    在她打量謹妃的片刻,謹妃已?然走到了宜妃和?曹玥麵前?,隻見她笑著率先開口:“許久不?見宜妃妹妹,不?知宜妃妹妹的身子?可養好了?十一阿哥可好?”


    宮中誰人不?知,十一阿哥是宜妃早產所出,身子?骨弱極,若非宜妃看護精心,還有郭絡羅氏一族進獻的珍貴藥材養著,恐怕早就夭折了。


    謹妃這樣問?,毫無疑問?是在宜妃心窩子?上插刀子?,更何況她還是害的十一阿哥如此的罪魁禍首。


    宜妃重重的哼了一聲?,看向謹妃的眼神毫不?掩飾的狠厲:“本宮與十一阿哥都好,倒是勞煩謹妃妹妹關心了,隻是本宮與謹妃妹妹兩月未見,怎麽瞧著謹妃妹妹像是忘了規矩呢。”


    謹妃訝然:“宜妃妹妹這話從何說?來?”


    宜妃睨了眼謹妃頭上的七尾鳳簪:“謹妃妹妹是宮女出身,素來對宮裏?的規矩了若指掌,那謹妃妹妹不?如說?一說?,這僭越之罪,該當如何?”


    七尾鳳簪是太皇太後賞的,即便不?符合規矩,但謹妃也能戴得,宜妃故作不?知,將此事點了出來,不?過是想給謹妃難堪罷了。


    謹妃一聽到宜妃將她的出身宣之於?口,臉色驟然變得鐵青,很快又用假笑掩飾了過去。


    她抬手摸了摸鳳簪,側頭看向曹玥,怨怪道:“宜妃妹妹兩月不?出翊坤宮,對有些事不?知道也實屬正?常,可昭嬪妹妹你?卻?不?該不?知,怎麽昭嬪妹妹就不?曾告訴宜妃妹妹,本宮這七尾鳳簪,是從何而來?”


    曹玥抬眸,平淡無波的眸子?定定的看著挑撥是非的謹妃:“臣妾不?關心這些。”


    接二連三的碰軟釘子?,謹妃的笑漸漸繃不?住了,石鶯見狀,為了替謹妃解圍,朝宜妃和?曹玥福身道:“宜妃娘娘,我家娘娘的七尾鳳簪,是太皇太後賞的,長?者賜,不?可辭,為了以?示對太皇太後的敬重,自然不?能將七尾鳳簪放入庫房不?見天日。”


    石鶯說?完,宜妃冷笑著看了玲瓏一眼,玲瓏點點頭,上去對著石鶯的臉啪啪扇了兩巴掌,打完後又退回到宜妃身邊。


    石鶯挨了打,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宜妃哼了一聲?:“你?這是什麽眼神?主子?們?說?話,哪兒有你?一個賤婢插嘴的份兒?本宮好心替你?主子?教導你?,你?倒好,竟敢對本宮心存怨懟,看來還是打的輕了。”


    “玲瓏,再去教訓教訓她。”


    “是。”


    玲瓏清脆的應了一聲?,昂著頭就走到石鶯跟前?,抬手又是一巴掌,想接著打時,揚起的手卻?被人給抓住了,她本想掙脫,隻是側頭一看,抓她的人正?是謹妃,索性任由她抓著,她可不?想因為自己以?下犯上,叫謹妃抓住了把柄嘲諷娘娘。


    宜妃看著眼前?這一幕,心情極好的笑了:“謹妃妹妹這是做什麽?本宮一片好心,謹妃妹妹怎麽不?領情呢,攔著玲瓏不?讓她教訓石鶯,難不?成是謹妃你?打算親自教導?”


    謹妃狠狠把玲瓏的手甩開,玲瓏便一個不?穩,身子?往一旁倒去,多虧了翊坤宮的小宮女眼疾手快的扶著她才沒有摔在地上。


    沒等玲瓏站穩,謹妃的聲?音已?然在耳邊響起:“本宮宮裏?的人,就不?勞宜妃費心了,本宮自會教導。”


    說?完,謹妃抬頭看了眼天色,突然笑了:“哎呀,時候不?早了,本宮要回去了,皇上可是答應了今兒要來永和?宮陪本宮用晚膳,本宮得趕緊回去準備著才是,宜妃妹妹,昭嬪妹妹,本宮就不?奉陪了。”


    一通炫耀之後,謹妃帶著一群奴才翩然離去。


    宜妃還沒怕,玲瓏卻?因為謹妃的話,有些慌張:“娘娘,謹妃會不?會在皇上麵前?告狀?”


    聽著玲瓏沒出息的話,宜妃狠狠瞪了玲瓏一眼,話卻?是對著曹玥說?的:“妹妹覺得呢?”


    曹玥親眼看了一場好戲,心情極好:“有區別麽?”


    宜妃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是了,宮裏?的事兒沒一樣能瞞得過人的,方才這麽大的動靜,就算謹妃不?說?,皇上也會知道,若是謹妃真的當著皇上的麵兒告狀,吃虧的是誰還不?一定呢。”


    曹玥點了點頭,見自己出來的已?經夠久了,便也打算告辭,隻宜妃卻?攔住了她,語含歉意:“中元節那日的事,本宮也知道了,郭貴人站出來指認證人的事,非本宮指使,也並非郭絡羅氏一族的意思,純粹是她個人所為。隻是她到底姓郭絡羅,也是本宮的妹妹,本宮也難辭其咎。”


    此事已?經過去了,宜妃還惦記著,甚至說?的坦然,如此一來,就算曹玥心中有什麽想法,也隻得打消了:“既然與姐姐無關,姐姐又何必替郭貴人攬下?”


    宜妃搖了搖頭:“本宮與郭貴人同出一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在不?知情的人看來,她做的事就是本宮做的,沒有區別。本宮知道妹妹受了委屈,但郭貴人一心為了四格格籌謀,也是一片慈母之心,本宮厚顏求妹妹一回,還請妹妹高抬貴手,饒過她一次。”


    曹玥近來沒有同郭貴人算賬,不?是她不?在乎,隻是因為她騰不?出手來,還沒來得及。


    宜妃如此一來,把事情攤到了明麵兒上,就讓人礙於?麵子?不?好拒絕。


    隻是曹玥是個不?肯吃虧的性子?:“姐姐該是知道,妹妹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宜妃想了想,輕聲?道:“若是妹妹肯答應,待萬琉哈庶妃這胎生下來,本宮可以?想法子?把這個孩子?記在妹妹名下。”


    昭嬪子?嗣艱難,後宮皆知,宜妃想了又想,覺得有個孩子?是昭嬪最渴望的事,所以?做了如此應承。


    曹玥聞言,忽的就笑了,那笑容不?再清冷,倒是有了一絲溫度,更令人沉醉:“宜妃姐姐想來不?知,若是臣妾想,不?論是萬琉哈庶妃肚子?裏?的孩子?,還是嬪位以?下旁人的孩子?,都隻需臣妾一句話。”


    宜妃神色一凜,昭嬪底氣如此之足,定然是皇上承諾過她,可她知道昭嬪受寵,卻?沒想到,昭嬪竟然受寵到如此地步。


    “那妹妹想要如何?隻要本宮能做到的,本宮決不?推辭。”


    曹玥望了望天上變幻的雲,意有所指:“這個人情,宜妃姐姐就先欠著吧。”


    看宜妃的神色變了又變,曹玥添了句:“宜妃姐姐放心,不?會讓你?為難的。”


    第70章


    翊坤宮, 郭貴人見宜妃回來,便跟在宜妃身後一起進了正殿:“姐姐,如何?”


    宜妃沒?搭理郭貴人, 而是坐下不慌不忙的喝了一盞茶, 然後又看了?九阿哥和十一阿哥。


    郭貴人也不敢催促, 更是清楚宜妃如此忽視她的原因?,所以她隻?能默默的等?著,等?到宜妃願意搭理她的時候。


    晾了?郭貴人兩刻鍾,宜妃才瞥了?郭貴人一眼:“這會兒知道急了?, 當時做的時候怎麽就想不到後果?”


    郭貴人沉默了?片刻, 咬著唇看著宜妃:“姐姐,為了?四格格, 我從?來不後悔做太皇太後手裏的刀,為太皇太後驅使。”


    宜妃臉色陰沉下來:“既然你不後悔,又巴巴的求著本宮做什麽?本宮念在同姓郭絡羅的份兒上,拉下一張臉去求位份不如本宮的昭嬪, 還?欠了?她一個人情,結果事情辦成了?, 卻隻?得了?你一句不悔?”


    宜妃的脾氣算得上後宮裏難得的好脾氣了?, 輕易也不會發怒打罵奴才,可就是?這樣輕易不發脾氣的人, 猛然發起脾氣來, 足夠讓人懼怕。


    殿裏伺候的奴才們見宜妃陰沉著臉, 大氣都不敢喘,郭貴人卻跟沒?事人一樣, 突然就笑了?:“姐姐命好,在家?時是?嫡女, 入了?宮又一連為皇上生了?三?位阿哥,一路坐上了?妃位。可是?我不同,我生來就是?庶女,不受重視,當初被家?族送入宮中,也隻?是?為了?幫襯你,能平安生下四格格,我不否認是?承了?你的情,但你敢說,我當年懷的那個胎死腹中的男胎,就和你沒?有半分?幹係嗎?”


    宜妃搭在桌麵上的手倏地?緊緊握住桌角,唇色微微泛白,對郭貴人的質問啞口無言。


    她說的不錯,那個男胎,是?她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仗著郭貴人對她的信任下的手,從?那以後,她們相?互扶持的姐妹之情,自此?蕩然無存。


    郭貴人嘲諷的笑了?:“瞧,你無話可說了?。是?你先對不起我的,如今不過是?讓你為我辦件事,不正好可以讓你心安理得的覺得,你已經不再欠我了?,這不是?很好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微微抬頭,想要把眼淚逼回眼睛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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