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這邊戰鬥結束,罵罵咧咧的狗子在發現主人被凍成冰雕後,跑過來圍在旁邊轉圈扒拉,然後奮力仰頭叫喚。


    叫了一會又眼巴巴的轉向眾人,大家從它的眼裏看到了矛盾和不解。


    “它好操心啊。”


    廖宇心疼的感歎,這種訓練有素的軍犬智商,相當於七八歲的孩子那麽聰明,太討人喜歡了。


    “咦?它的項圈裏有東西……”


    簡誠眼尖的注意到,狗子仰直脖子露出的項圈內側,用透明防水膠帶綁著一個長方形黑色小盒子,大約兩指寬長,跟個普通打火機差不多。


    周榮斌走上去,一邊給它順毛小聲說話安撫,一邊摸索它的項圈。


    不知道是太久沒鬆過還是主人故意的,項圈勒得有點緊,不注意還真不好發現。


    扣子解不開,趙磊上前幫忙,鼓搗了好一會才把皮質項圈取下來。


    項圈內側燙印有小字,是關於狗子的一些資料什麽的,大多字都因為磨損而模糊了,隻有四個字另外加刻過顯得清晰:


    名字:小七。


    應該是主人在失去意識前給弄的,讓人認識它。


    ‘嗚嗚嗚——’


    脖子一鬆,狗子喉嚨裏發出舒服的聲音。


    周榮斌趁機叫了下它的名字:


    “小七。”


    ‘汪!’


    亂動的狗頭停頓片刻,接著順從的蹭了蹭他的手掌。


    趙磊三兩下把膠帶剝開拿出綁在上麵的東西:


    “是個錄音器,保護得挺好,就是沒電了。”


    黑色長形錄音器遞給程境:


    “程哥試試看充電還能不能用。”


    “……”


    程境拿過來檢查了一下,樣式簡單但質感很好,上麵隻有一個開關鍵和一個充電口以及指示燈。


    心念微動,電流順著指尖連上錄音器的充電口。


    趙磊和周榮斌重新給小七把項圈戴回去,雖然磨損得起了毛邊,但這是它主人留給它的,就讓它繼續戴著吧。


    不一會錄音器的指示燈變綠,程境摁下開關,隨之一道沉穩的男聲傳出來:


    ‘無論你是誰,如果你從小七身上拿到這隻錄音器,就說明我已經變成喪屍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原本在跟周榮斌互動的小七一下子就躥了過來,前爪立起扒拉程境:


    ‘汪汪——’


    ‘嗚嗚嗚……’


    “……”


    程境拍拍它的腦袋半蹲下,邊安撫它邊繼續播放錄音:


    ‘我是一名軍人,名字其他的就不說了,小七是我的夥伴,毒雨降臨的那天剛好一歲。’


    ‘小七很聽話,雖然訓練的時候會偶爾偷懶,但它比別的小夥伴更喜歡親近人,它能區分人類和喪屍,還會保護人類攻擊喪屍,它很聰明。’


    ‘我知道感染了是無法恢複的,無法跟大部隊離開了,小七也不肯走,既然西河市的幸存者已經全部撤離,這裏沒有活人,我想自私的變成喪屍留下來。’


    ‘意識開始模糊了,腦海裏很多記憶都在慢慢的消失,隻有殺喪屍的信念沒有受到影響,小七也在努力的引導我,我感覺自己是不一樣的。’


    ‘小七變得好凶,但隻要聽它的話我就能繼續殺喪屍,如果你看到我們這種奇怪的組合請不要傷害它,順便幫我解脫,遠程爆頭就行,謝謝。’


    五條錄音留言之後是一陣沙沙聲,接著是最後一條,語氣格外的嚴肅:


    ‘小七,你一定要記住,無論任何時候都要保護人類,你可以的,你知道我已經變成喪屍,如果有人要殺我,乖乖的不要阻攔,跟著好心人離開這裏……再見。’


    ‘再見’兩個字後,就沒有其他錄音內容了。


    小七的主人沒有詳細的說自身相關情況和遭遇,沒有大篇幅對末世災難的感慨。


    隻是平淡的說自己感染變成喪屍後依舊不影響打喪屍的原因,更多的是透露出對小七的擔心。


    他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來自哪裏隸屬哪個管轄區,隻知道他是一名軍人,沉穩內斂不善言辭,但有一隻聰明又忠誠的夥伴。


    “……”


    程境將六條錄音重複播放了好幾遍,眾人沉默聽著,內心五味雜陳。


    這種情況,如果他們衝動點,小七就是第一個被放倒或者處理的。


    幸好。


    聽著錄音,小七從一開始的興奮撲騰轉圈,慢慢變得安靜下來。


    尤其是對最後一條,它聽得很明白,每重放一遍就會叫兩聲回應。


    想來他的主人在清醒時,肯定也對它叮囑過很多次了。


    最後,小七不再圍著錄音器轉,而是走到被凍住的主人身邊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看著,不吵也不鬧。


    看上去格外可憐。


    天快黑了,程境關上錄音器交給周榮斌,走到小七身邊蹲下:


    “小七。”


    “……”


    小七轉頭看他發出‘嗚嗚’聲,算是回應。


    程境撫摸它的頭,也不管它能聽懂多少就直接說道:


    “我們要把你的主人送走,這是他的願望,他已經變成喪屍了,不能照顧你了,以後你就跟我們一起,好不好?”


    “……”


    小七有點茫然的盯著他,程境笑笑:


    “放心,你一定會喜歡新家和新朋友的……”


    說完對廖宇點了下頭,廖宇走過來將手放在冰雕上。


    薑年看不了這種,背過身走到一邊去了。


    小七似乎知道要發生什麽,喉嚨裏發出嗚咽聲,周榮斌想把它帶走它也不肯,隻能用雙手抱住它以防萬一。


    不過他們想多了,小七聰明又聽話,認真的執行了主人的最後一條命令。


    無論是廖宇讓敲碎冰雕還是程境用雷火覆蓋上去,小七都隻安靜的看著,發出難過的聲音,仿佛在跟主人做最後的道別,卻始終沒有撲過去阻攔。


    直到烈火熄滅後剩下一顆晶核,周榮斌鬆開它,眼眶酸得難受。


    ‘汪!’


    就在程境想把晶核撿起來的時候,小七衝他叫了一聲。


    “……”


    程境收回手:


    “你想要?”


    小七跑了過去,用爪子扒拉幾下後把晶核叼起來,朝它和主人之前來的方向走。


    走了幾步又停下回頭,放下晶核‘汪汪’兩聲示意他們跟上。


    “走吧,要不然又挨罵。”


    黃倩吸了吸氣調侃,她一直覺得自己心腸挺硬的,卻還是受不了這種令人欣慰又難過的感覺。


    大家的心情都有點沉重,聽罷無奈的苦笑跟上。


    薑年走在最後,程境過來牽他的手:


    “年年,沒事吧?”


    “有點難過。”


    薑年實話實說,張開手掌跟他十指相扣,微微低著頭往前走。


    程境側頭看他,突然心思一動,趁著前方人員不注意,快速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安撫道:


    “無能為力的事情不要想太多,要不然內耗個沒完。”


    “境哥!”


    薑年第一時間看向隊友,發現他們沒注意後鬆了口氣。


    不過,鬱悶的心情確實被轉移了些。


    程境抓緊他的手:


    “從離開基地到現在,我都沒有親過你。”


    “撒謊,昨天半夜你偷親過了……”


    薑年下意識的反駁他,說到一半又突然停住,完!


    “……”


    果然,下一秒就聽到身邊人深呼一口氣,隱隱咬著後牙槽壓低聲音反問他:


    “所以,你醒著!卻裝成睡熟了翻身過去不理我?”


    因為得到了特殊晶核,大家都很興奮,但他擔心這人太累不敢隨便亂來,想著半夜偷偷解個饞就好,沒想到!


    “對不起嘛……”


    薑年心虛的不敢轉頭,目不斜視的加快腳步向前走。


    他也不是故意不理人,隻是不想因為某些容易社死的原因影響隊伍整體進度而已。


    程境也不在這裏跟他計較,畢竟偷親被拒絕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私人感情私下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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