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天夜裏三更過後,莫西北照舊溜上船篷,還沒等往上趴,就看見一雙明亮的眼睛,正微笑而無聲的同自己打招呼,兩個人都沒出聲,隻各自隱藏好身子,就全神貫注的留神四周的動靜,按上次的情形,今天夜裏,該沒有事情發生,各船的人戒備了前半夜,見確實沒有情況,忍不住困,都各自打起了盹。


    而那妙蔓的歌聲,就在所有人都忍不住沉入夢想時,絲絲縷縷的由遠而近,隨風鑽入每個人的耳中,唱歌的該是個年輕的女子,聲音嬌柔,充滿了誘惑。


    莫西北和楚俊風同時一愣,隻覺得那女子的歌聲飄蕩起伏,似乎是自半空發出的,卻聽不出究竟在唱些什麽,然而,沒有時間給他們思考,東北方停著的一艘船裏,忽然就衝出了十幾個人,手舞足蹈,一個接一個,就在他們兩個人的眼前,跳入了運河,水聲撲通,驚醒了其他船上巡夜的人。


    “他們怎麽了?”有人驚恐的問。


    “中邪了,他們中邪了!”一個海鹽幫的弟子狂呼,顫抖得如同篩糠。


    楚俊風飛掠而過,堪堪攔住了兩個即將跳河的人,說也奇怪,他落足在東北方那艘船時,歌聲就停了,既而,那兩個還沒來得及跳河的人也就暈了,天亮時,居然說自己完全不記得晚上發生了什麽,隻覺得河裏有人在召喚自己,非去不可。


    沉船、莫名的歌聲誘惑人跳河,一夜之間,原本以為的一場江湖仇殺變了味,所有的人都開始疑神疑鬼,天剛亮,就有兩個門派棄船上岸,決定不去洛陽了。


    “莫兄害怕嗎?”吃早飯的時候,楚俊風問莫西北。


    “怕,怎麽會不怕。”莫西北故意誇張的拍了拍心口,臉上雖然還是神情自若,心裏卻直叫僥幸。事實上,當時她確實嚇個半死,因為她想到了歐洲神話中的海妖塞壬姐妹,用歌手誘惑水手,然後趁他們被迷惑就殺死他們,塞壬姐妹每天夜裏就坐在四周滿是白骨的海島,隻要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隻是運河不是海,難道也有河妖?她有些慶幸,當時身邊還有個人在,這個人雖然後來跳出去救人了,但至少提醒自己,故做鎮定也是鎮定,不然,自己怕是要嚇得叫出聲了。


    “事實上,我也很怕。”楚俊風沒有看莫西北,在大大稱讚了碗裏的燕窩粥後,很隨意的補充了一句。


    “你也害怕?”莫西北說:“你害怕,還衝過去救人?”


    “我害怕,和我救人並不衝突。”楚俊風卻說。


    “怪人!”莫西北下了結論後,回船艙補眠,受了驚嚇,願以為會失眠,結果卻睡得很好。


    第七夜,歌聲照舊響起,這回,跳河的人楚俊風也救不了了,因為除了莫西北的船之外,幾乎所有的船,都有水手眼神茫然的跳水。到了早晨,還想堅持水路上洛陽的人,已經不足一半了。


    “事情變得有些意思了。”第八天的早晨,莫西北這樣對紅綠說,她說話的時候,楚俊風正微笑著走到大廳。


    頭一次,紅綠對楚俊風的微笑毫無感覺,事實上,她隻覺得脊背發涼,對於莫西北的話,回報以兩粒白眼。


    因為水手人數銳減,楚俊風出麵,請剩餘的50餘人改乘兩艘比較大的船,其餘租的船隻,讓他們各自返回。


    運河上前幾日浩浩蕩蕩的場麵終於不見了,三艘船上的人,人心浮動,謹慎前進。


    這天的中午,走在最前麵的船,自水中救上了一個弱質少年,少年自稱遇賊,被打劫後丟入河中,幸虧抱住浮木才得堅持到獲救。


    本來三條船上,莫西北的船空房間最多,但是,莫西北堅持,要上船就必須有銀子,江湖人豪邁仗義慣了,最見不得她這樣貪財好利的小人,便不再搭理她,莫西北也樂得清閑。


    午後,莫西北雷打不動的午睡時間,有人卻很不識時務的來敲她的房門,一下、兩下、三下……無數下,她翻身再翻身決定就堅決裝做聽不見,敲門聲很有節奏,聲音也不大,她很快適應了這個聲音,開始昏昏欲睡,然而,就這麽突兀的,敲門聲停了。


    說也奇怪,耳朵適應了這個聲音,現在聲音沒了,她也就清醒了,於是殺氣騰騰的起身,一把拉開房門,大喝:“我最討厭半途而廢的人。”


    房門外,楚俊風斜倚在那裏,並不看她,走廊的風輕輕在他身邊拂過,午後的陽光,在他身旁留下班駁的影子,輕抿的嘴角,顯示著主人的心情很好,見莫西北開門,才輕輕的轉了一下頭,問她,“聊幾句可好。”


    “好!”莫西北傻傻的回答,而後醒悟,馬上捶胸頓足,懊惱不已,人在困倦的時候,果然對美的事物沒什麽反抗能力,隻是怎麽楚俊風就可以這樣,無論在什麽時候,都保持最良好的狀態,甚至連穿了一上午的衣裳,也沒有一點褶皺,他就不累嗎?


    自然,這個問題不能問,而且,楚俊風已經繞過她,進了她的房間。


    莫西北的房間,即使是這樣一艘船上的房間,也極盡舒適之所能,寬大的圓床,厚厚的柔軟的墊子,床上攏著水影紗的幔帳,層層疊疊一直垂到地上,幔帳的每一麵都縫著一朵紗堆的玫瑰花,嬌豔而不逼人的美麗,靜靜的綻放。


    楚俊風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這間屋子,自然,也在心底重新估量莫西北,房間裏很大,除了床之外,隻在靠窗的位置,有一張桌兩張椅,都很大氣,桌上有棋盤,上麵有寥寥幾個棋子,楚俊風暗自想,隻是這張床,怎麽看都透著脂粉氣,不過人總有自己的嗜好,多說無益。


    “楚大俠想說什麽?”一旁,莫西北沉悶的打斷了他的思緒。


    “也沒什麽,就想和莫兄討論一下,眼前的形勢。”楚俊風知道,按莫西北的習慣,是不大可能告訴自己可以坐的,所以最好還是自己先坐下再說,於是,很自然的,他坐在了棋盤上執白子的一方。


    “眼前,有什麽好討論?”莫西北聳聳肩,不一為然。


    “莫兄怎麽看那夜裏的歌聲,也以為是邪靈作祟嗎?”楚俊風問得很直接。


    “孔子尚且敬神畏鬼,我這麽以為有什麽錯?”莫西北神情無辜,事實上,如果沒有第七夜的歌聲,她幾乎就信了,有河妖的存在,但是,經過了第七夜,她的想法有了些變化。


    第九章


    “在下卻不信這神鬼之說。”楚俊風說,“不過我還是很好奇,為什麽所有的船中,隻有莫兄的船上,無人出事?”


    “這個解釋就多了,你可以說,我是主謀,最少是個從犯,我當然不會自己害自己;當然你也可以說,因為財可通神,比起性命來,也許他們更希望得到我的錢;又或者,一切不過剛剛開始,今天晚上就輪到我的船也不一定。當然,以楚大俠的聰明才智,想到,所有的船都是在沿途雇下的,如果有人肯花點心思和錢,什麽離奇的場景都能製造出來的話,那問題也就不難解釋了。”莫西北嬉笑如故,一笑之下,眉眼彎彎,眼中的眸光卻晶亮如星。


    楚俊風沒有說話,這幾種可能他都考慮過了,那月夜的歌聲,聽起來詭異,引發的場景也詭異,但是中招的為什麽不是所有人?其實第一次他還沒有這樣的感覺,但是第二次就不同了,隻是,這是為了什麽呢?如果一切都如莫西北說的,是有人故意製造迷陣,那麽,他們身上就該有那人所圖的東西,隻是,這件東西到底是什麽呢?


    “快到河南府了,其實我們再怎麽想也是白費力氣,不如,順其自然的好。”在他不出聲的工夫,莫西北已經回到她柔軟的床邊,幔帳裏淺淡溫暖的香氣讓她越發覺得困倦得眼都睜不開了,“如果楚大俠一定要想出問題的關鍵,那就繼續,沒有錢賺的事情,我懶得多想,少陪了。”話音落,幔帳重新垂下,等到楚俊風看時,留給他的,不過一個朦朧的側躺的身影。


    這天入夜,書童田心按吩咐悄悄出去辦事,楚俊風在房間內盤膝打坐,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恰在此時,停在了門口。


    門外的人是紅綠,楚俊風記得,她是莫西北的丫頭,“不知姑娘有什麽事情吩咐?”他站在門口,問得禮貌。


    “我家莫少,請楚大俠去喝一杯。”楚俊風溫潤的眼神,讓紅綠臉頰微微一熱,這才猛然想來自己原來也是小家碧玉一名,自從三年前誤上“賊船”遇到莫西北後……紅綠悲憤的想,一切都變了,自己變得臉皮越來越厚,和什麽人都能說話,而且最可恨的是,自己接觸的男人比女人還多,自己,自己將來還怎麽嫁得出去?不行,得要一大筆嫁妝,將來一定要從莫西北那裏敲一大筆嫁妝補償自己的損失。


    看著忽然就不言不語,站在原地咬牙切齒的紅綠,一旁的楚俊風都有些見怪不怪了,有奇怪的老板,沒有奇怪的夥計反而奇怪,於是他留下紅綠,徑自來到前麵的大廳。


    很精致的正宗杭州小菜,夜光杯裏搖曳著暗紅色的葡萄美酒,燭光下,一個膚色如玉的少年正淺笑著自酌自飲,沒有逼人的絕色傾城,卻能讓看他的人無法移開目光。


    楚俊風後來時常想,莫西北就是在那個時候牢牢的把自己嵌在了他的心上,那種平淡中的自在逍遙,不用任何的言語,已經讓他這樣漂泊江湖追逐名利的人心生羨慕向往。


    “莫兄今天興致不錯。”在珠簾前停了一會,楚俊風已經收起了方才那一刻的悸動,淺笑而來,坐在莫西北對麵。


    “還好了,快到河南府了,想著大家同舟共濟也是緣分,請你吃頓飯,省得留下什麽鐵公雞之類的壞名聲,”莫西北似乎已經有了些醉意,身子搖晃著說,“哦,其實我的名聲也算不上好,哈哈!”


    “十年修得同船度,確實是難得的緣分。”楚俊風點頭,在莫西北的示意下拿起自己麵前的杯子。莫西北則舉起酒壺,為他斟酒,皓月與燭光交會,越發顯得那手瑩白如玉,十指纖細,柔若無骨。


    “葡萄美酒夜光杯,美酒美器,今夜在下若是醉臥,莫兄也不要見怪。”楚俊風忽然有一種急於想說什麽,打破眼前這情景的衝動,他從來不是這樣的,今夜,滴酒未進之時,他卻覺得,自己已然醉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誰又會笑你呢?”莫西北嘀咕著,一邊搖晃酒杯,有些遺憾的說,“可惜是在船上,不然要是有點冰塊,這酒就更能品出滋味了,可惜、可惜,這時候要配上牛排,也是極品享受,偏偏好的牛肉,也不耐久藏,需得現吃才好。”


    楚俊風對吃並不在行,對他而言,食物的意義就在於能夠提供給自己充足的精力,有毒沒毒他看一眼,聞一下就能明了,可是莫西北現在說的,他就不懂也不關心了。


    “楚大俠為什麽要上河南府?”幾杯酒後,莫西北問,“也是要做武林盟主的女婿,去求娶那個武林第一美女嗎?”


    “莫兄也聽說過慕容連雲?”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問題,楚俊風卻忽然不想回答,不僅不想回答,甚至提也不想提,不過,問題莫西北已經問了,他又似乎不能不回答。


    “聽紅綠說過,很美嗎,你見過嗎,給我講講。”莫西北卻似乎有了精神,放下酒杯,整晚第一次抬頭看他,楚俊風一直以為自己來時,莫西北已經醉了,然而,那一刻,他卻沒有在莫西北眼中捕捉到絲毫的酒意,莫西北的眼神清亮照人,流轉間,光華四射。


    “我並沒有見過,也隻是聽說。”楚俊風說,“莫兄也想求娶佳人嗎?”


    “你用了‘也’,嗬嗬,我明白了,你果然是想娶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不肯說太不夠意思的。告訴你,我可不想娶她,在我眼裏,什麽武林第一美女,還不如一隻嚴州幹菜鴨來的實在,你不知道,我找那位廚師許久了,隻是每次都錯過,這回我聽說,他被請到洛陽,參加江湖盛會,我才來的。”說到吃,莫西北更加精神,她自詡生平就三大嗜好,睡覺、看美人,吃美味,其中,又以吃美味最為重要。


    對於莫西北的回答,楚俊風一時是不免覺得好笑,幹菜鴨和武林第一美女相提並論已經很荒謬了,更荒謬的是,武林第一美女還不如一隻幹菜鴨。


    這樣的話要是別人說,楚俊風都會覺得那人矯情太過,娶了武林盟主的女兒,就是至少得到了半個武林,不,對於自己,那何止是半個武林,那是何等的誘惑和重要?但是說這話的人偏偏是莫西北,也隻有莫西北,能說得這樣理直氣壯,讓人不能不信服,原來,武林第一美女確實不如一隻幹菜鴨。


    第十章


    “這話要是那位慕容姑娘聽了,怕是要傷心了。”最後,楚俊風做結論。


    “哈哈,一聽這話,就知道你不了解女人,要知道,美麗的女人從來自負,都最受不了別人不重視她。我想,慕容連雲如果真的聽說了,可能會有兩種反應,要麽是提著刀追殺我,哈哈……”莫西北仿佛看到了那個場景,並且覺得非常好笑般笑個不停,好陣子才說,“不過美人生來都喜歡挑戰難度,因為我不待見她,多半的可能是她反而非我不可,就愛上了我,然後拿刀逼著我娶了她,哈哈……”又笑了一陣才又自言自語般說,“怎麽總是要想著她會拿一把大刀,美人不該粗魯至此,可見我真是醉了。”


    也不等楚俊風說什麽,說完醉了兩個字後,莫西北還真的就咚的一聲,一頭趴在桌上,睡著了。


    楚俊風搖頭,伸手想要推推莫西北,叫他回房去睡,然而一動之下,竟也覺得頭暈眼花,他心頭一警,隨即,就也伏在了桌旁。


    靜夜,再無聲響,隻有河水在風的催動下,輕柔的拍擊船底傳出的細小而柔和的聲響。


    誰也沒有留意到,是什麽時候,珠簾外,就多了道纖細的身影,一身的黑色衣裙,黑紗蒙麵,分明就是個女子,不僅是個女子,而且,還應該是個很美的女子,因為此時,就是無邊的夜色,也遮擋不住,黑紗外,那一雙好眼眸,圓若杏子,璨若星光,流轉間,幾分氣惱,卻不損美豔,反在稚氣中,添了幾分成熟女子嬌豔的風情。


    珠簾被來的少女一把揮開,一時叮當聲如搖鈴,然而,桌上趴著的兩個人卻一動不動,各自熟睡。


    “什麽天下名俠,四大樓的老板,也不過就是如此。”少女冷哼,“一根神仙一日醉點上,還不是一樣,睡死你們最好,竟然說小……竟然說我不如一盤什麽鴨子,就衝這句話,就該割舌頭。”少女氣憤的瞪向莫西北,“一身銅臭味的家夥,還想誰會追著嫁給你,死癩蛤蟆,我們小……哼,我們連追著砍你都閑累,這次落在我手裏,有你好受的,讓你不知天高地厚的胡說八道。”


    就這樣嘟囔了幾句又停了會,少女才轉身對外麵說,“他們都睡死了,沒事,你們快點過來。”


    伴隨著話聲一落,片刻就有兩道人影自岸上輕巧的飄到船上,又幾步進了船艙,站在少女身邊。


    “我說,不如把這兩個捆起來,先拖到一個房間去,然後到底下艙裏隨便熏點迷煙,等一會想到怎麽收拾他們再動手。”先前的少女這樣說。


    “他們都是主人請的貴客,這樣不好吧,何況主人還說,他很看好楚公子的。”後來的兩個人中,有人開口,也是嬌柔的女聲,看來年紀比先來的長些,卻也不大。


    “貴客又怎樣,咱們也不弄死他們,不過叫他們吃點苦頭,別覺得我……別覺得咱們小姐是好讓人這樣輕視的。”另一個聲音說話了,同樣是個女人的聲音,不過更爽利清脆些。


    “那就這麽定了,反正有什麽事情自然有小姐頂著,這兩個小子目中無人,不教訓一下難消我的火,快點,幫我綁了,抬到那間屋子去,”先來的少女隨手一指,正是裏麵莫西北的房間。


    接下來再沒人說話,三個女孩似乎是各自從懷裏掏出繩子,將莫西北和楚俊風捆了,一起丟在了莫西北房中,那張軟軟的大床上。


    “這個姓莫的小子果然有錢,這麽艘船上,居然也有這麽漂亮的大床。”三個女孩一進門就被床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丟下人後,手指順便撫過那朵朵紗堆的玫瑰花,讚歎不已,連聲說,“瞧瞧,他做的這是什麽花,這麽漂亮逼真,聞上去,居然還有香味,可比今年京裏捎來的那新樣子的宮花俏多了。”


    “這幾年總聽人都說,江南的莫公子匠心獨具,看來還真是不假,難怪咱們家還特意叫人給他也送了請貼,就瞧這床,這人果然是有些意思的,可惜,一個大男人,偏把心思放在這些奇巧之物上。”聲音爽利清脆的女子說。


    “要我說,什麽匠心獨具,也不過是個就知道吃的飯桶罷了,連點迷香也沒發現。”最先來的少女不滿的說,“武林第一美人怎麽是這樣的人能匹配的,總要有個真英雄、大丈夫才好。”


    “這可不是你一個姑娘家該說的。”年紀稍大的女孩似忍不住,嗔了一句,“女孩家的,什麽匹配不匹配,也不害臊。”


    “我不也是著急——”先前的少女跺了跺腳,又想說什麽,卻在聽到忽然出現的,那若隱若現的歌聲時,猛然停住,半晌才說:“你們聽見了嗎?誰在唱歌?怎麽還有人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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