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深宮陰霾


    那夜不過一切匆匆,慕非難鬱悶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找到機會問莫西北,是怎麽通知她的師傅和楚俊風趕到,解決掉了跟蹤監視自己的人的。


    莫西北當時笑得賊兮兮的,故意搖頭不說,還是被他按住嗬癢,忍不住了才說,她師傅這一門派的人,幾乎都是個研究機關的高手,凡是要住一段時間的地方,都會加以特殊的布置,而梅花山莊幾處主要的屋舍,都以機關相連,隻要啟動一處,師傅那裏就會馬上知道。而當天夜裏,莫西北受襲的當時,就啟動了機關,隻是至於機關是如何啟動的,又設在何處,莫西北卻跳出好遠,得意的說,“這是本門的不傳之密,我就是不說,急死你。”


    慕非難當然沒有急死,他對這些本來就不感興趣,他所關心的,也無外乎是她的安全,隻要她安全就好,至於什麽手段、什麽方法,又能怎樣呢?


    紫禁城,長陽宮。


    這幾天,嫻貴妃慕容連雲一直焦躁不安,有些歇斯底裏,早晨照例,乳母抱著小皇子到她的寢殿,一歲不到的孩子,還不會說話,隻會咿咿呀呀,見到她也不親,才坐在她懷中片刻,就手腳亂蹬,身子扭動,奔著乳母的方向死命掙紮。


    “看來,我這個生他的娘親,倒不如喂他幾口奶的乳母了。”慕容連雲麵沉似水,一邊死死的抱住孩子,一邊狠狠的瞪著乳母伸過來要抱孩子的雙手,仿佛要把那雙保養得當,很是豐盈的手灼出兩個窟窿一般。


    “小皇子許是餓了,奴婢是什麽身份。在小皇子眼中,奴婢還不就是一隻裝奶地瓶子。”小皇子的乳母本也是精挑細選的大臣命婦,見慣了場麵。這時連忙跪下,誠惶誠恐。


    “裝奶地瓶子?”慕容連雲被這新鮮有趣的說法倒逗樂了。臉上地雲略散了散,此時孩子掙紮不開,早已放聲大哭,簡單的一個音節,吵得她連連皺眉。隻得說,“裝奶的瓶子,快把他抱走吧,一大早晨,就隻會哭乳母抱過小皇子,行了禮出去,腳步走得飛快,孩子的哭聲也終於湮沒在寢殿寂靜的殿門之外。屋子裏服侍地宮女知道她心情不好,越發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個個躡手躡腳,漸漸的,全部找了借口和理由。悄悄退了出去。


    偌大的長陽宮,寂靜得如同墓室。


    慕容連雲閉著眼。隻能聽到自己漸漸急促的喘息聲。一聲一聲,這是唯一證明自己仍舊活著的一點聲音了。


    “啊!”她終於有些忍受不了了。大喊一聲,將梳妝台上所有的瑪瑙翡翠、珍珠寶石,連同西洋進貢的八寶鎏金鏡,一同全部推到地上。這些東西落地的聲音不僅清脆,而且連綿,那盒剛剛送來,還沒串起來的合浦珠子在地上跳躍著,如同銀色地小魚,正用力躍出水麵。


    最先跑進來的,是宮女秋萍,秋萍、秋萍,秋天的萍,黃了葉,謝了花,隻餘殘敗,這樣壞地兆頭,慕容連雲想,自己怎麽才發現?


    “砰!”的一聲,秋萍連哼都沒有哼出一聲,便頹然倒在地上,額頭汩汩地冒出鮮紅地血,飛快的浸透了身上波斯進貢地長毛地毯。慕容連葉不過看看自己的手,就是這樣的一雙手,剛剛很不湊巧的將妝台抽屜裏的一塊金鑲玉的鎖片丟了出去,砸到了一個讓她覺得晦氣的人的頭上,不巧而已。


    後麵進來的宮女齊齊的驚呼,慌慌張張的跪在地上,好半天,見慕容連雲倦倦的打了個嗬氣起身歪到床上休息,才連滾帶爬的進來,扶了秋萍出去,又收拾了全部地上的淩亂慕容連雲並不想睡,但是後來還是睡著了,夢裏,有很低聲很壓抑的哭,不像一個人的聲音,然後,她被人夢的從床上拖起,又狠狠的跌在地上。


    總要費一會時間,她才緩過神來,看看站在自己麵前,滿臉怒容的


    “我以為,你不會來呢?”慕容連雲笑了,踉蹌著站起來,猛然衝上去,抱住田心,撕扯他的衣服,就如同他無數次對她一樣。


    “你瘋了!”田心用力將她整個人推出去,饒是動作快,也被扯去了胸前的一塊衣衫。


    “哈哈……”慕容連雲的發髻早就淩亂,這時哈哈大笑,“是呀,我瘋了,我能不瘋嗎?這長陽宮裏,連個會出聲的東西都沒有,就我一個人,就我一個人,就我一個人,我受夠了,我受夠了,我——”聲音到後來,徹底變成嗚咽,孤單和無助甚至恐懼,在這個時候無孔不入。


    “怎麽會就你一個人,小皇子不是在這裏,你這裏的宮女太監還少?”田心微微皺眉,隻是很快軟化下來,走過去扶起慕容連雲,抱在懷裏溫和的撫慰,“你看,你又發小孩子的脾氣了,這裏不是你一個人,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而且這個狀態也不會持續很久了,真的,我就要快把一切都布置妥當了,到時候,什麽也不能阻擋我們,等到了那個時候,你就不會再孤單一個人了,你忘記了?”


    “你騙我,很久之前,你就說馬上了,你騙我。”慕容連雲閉著眼,眼淚汩汩的從眼中留下。


    “沒有騙你,你看,你討厭狗皇帝碰你,我不是讓他再也不來了?現在他就知道在那裏煉丹求長生,你不用再小心的去逢迎他,也不用擔心什麽時候會說出不能說的話,多自在?”田心的唇貼著慕容連雲的,聲音溫柔得如同情人間的喃呢,隻是,眼神卻陰沉而怨毒。


    “可是,那個老妖婆還在,她每天都用刀一樣的目光在我身上剜來剜去。”慕容連雲仍舊閉著眼,“還有莫西北,她天天在我麵前晃來晃去,渾身鮮血,她讓我賠她的命,我沒殺她,我沒有,是你,是你……是你——”


    田心不提放慕容連雲躺得好好的,會忽然跳起來,一時躲閃不及,脖子被慕容連雲長長的指甲劃出幾道細細的血口子,臉色自然越發難看。“胡說什麽?什麽是我,莫西北的死和我有什麽關係,是慕非難殺了她,要找,她也該去找慕非難,怎麽會來找你,我看你是白天睡得太多了,晚上失眠胡思亂想呢。”


    “我真看見了,每天晚上她都來找我,真的,她說,都是我們利用了慕非難,不然她不會死得這麽慘……”慕容連雲眼神渙散,雙手亂動,田心歎了口氣,出其不意的抬手點住她的昏睡穴,終於製住了這場可能無休無止的鬧劇。


    慕容連雲的精神,在產後每天極度的緊張中變得敏感而脆弱,田心知道她在害怕什麽,隻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這個時候,不能後悔,後悔也晚了。隻是他沒有想到,莫西北這次的死,會給她這樣大的刺激。


    第二十三章午夜


    莫西北死了,她居然真的會死掉。看著慕容連雲昏睡也不能安穩的臉,田心莫名的想大笑,他想起那天,自己派去跟在慕非難後麵偷看的人的回報,想起慕非難回來時的一身血色淋漓,想起那染血未拭的劍尖,隻想大笑。


    死了好,大家安靜,他也不用再擔心有人會突然蹦出來,阻攔自己的計劃,死了好,她死了,楚俊風也就不會再跟在她身後,進而發現更多的隱秘,莫西北早該死了,因為她實在是給他製造了太多的麻煩和問題。


    “田大人!”冥思中,有人在窗外輕輕喚了一聲,田心聽出來,那是皇帝身邊近侍,太監六福的聲音。


    “怎麽了?”田心揚聲問了一句,再瞥了一眼慕容連雲,才低聲吩咐宮女茉兒道,“盯緊她,要是再像今天這樣,讓她發瘋似的大哭大鬧,胡言亂語,大家可都沒有好果子吃。”說話的語氣也不見絲毫嚴厲,但是落在茉兒耳中,卻不亞於驚雷,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同樣低低的應了一聲,然後目送那雙黑色緞料方頭靴一步步走出殿外,這才渾身散架一般,癱軟在地上。


    “出了什麽事?”站到殿外,田心皺眉問六福。“田大人,是……是皇上煉丹,需要一味藥材,隻是這藥材,倉促間,卻教人無處可取,崔公公想聽聽田大人的意思。”六福微微抬頭,笑得十分的諂媚。


    “什麽藥材,不去問禦藥房要,怎麽倒來問我?”田心眼睛一眨,已經猜到八九不離十。隻是不肯點破。


    “自然是,這味藥,禦藥房也是沒有的。”六福嘿嘿一笑。


    “什麽藥。禦藥房都沒有?”田心一挑眉毛,似乎十分的驚訝。


    “田大人見多識廣。這紅鉛煉藥之法,大人不可能全無耳聞吧。”六福躬身,湊近一步,低聲說,“如今。這藥粉易得,隻是那……卻難了。”


    “是嗎?”田心不動聲色,微微抬頭看天,仿佛自言自語般說,“我聽說不少藥材都能活氣行血,這宮裏難道還少個把的人嗎,若是少,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不是嗎?”


    六福一愣。旋即微笑,應了聲,“是!”


    “是什麽?”田心側目看他。


    “什麽都不是。什麽都沒有。”六福答應了一聲,退開一步。轉身而去。


    入夜。長陽宮燈火通明。


    慕容連雲睡了差不多整天,這會眼睛睜得圓圓地。再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今天夜裏,都不許睡,各自看著自己身邊的燈,要是誰地滅了,別怪我不客氣。”她對所有的宮女太監說,此時,她地寢殿內,長陽宮所有的宮女太監匯聚一堂,各自身前,都放著一盞琉璃宮燈。


    “是!”所有人齊聲應了,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再後來,就是寂靜無聲,慕容連雲不說話,宮女和太監自然也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然而午夜寂靜,無聲無息更加容易犯困,不一會,就開始有人忍不住閉了眼,先是哈氣,再是瞌睡,隻是心裏惦記著琉璃宮燈,隻要稍稍一點頭,人馬上就驚醒了。幸而忙亂的抬頭左右看看,慕容連雲目光虛無,不知道盯著窗外看什麽,而其他人,也都和自己一樣,垂著頭,強自支撐。


    人人如此,又不會被發現,瞌睡的人膽子稍稍大了,打盹地時間也漸漸拉長。


    “啪!”的一聲炸響,在三更之後,突兀的傳來,覺輕的宮女瞧見茉兒的宮燈忽然碎裂成兩半,燈火隨即熄滅,覺重的人好容易睜開眼睛,就發現長陽宮內忽然一片漆黑,所有的宮燈,居然全在一息之間,毫無預兆的熄滅了。


    “啊!”床上,是慕容連雲嘶聲的叫喊,茉兒手忙腳亂地懷裏摸出火石,把自己身旁宮女看守的宮燈點著,宮女們也亂成一團,不過不敢喊叫,被茉兒一瞪,這才一個個爬起來,都湊過來點燈,片刻後,燈火通明。


    “娘娘,沒事了,您看,燈都亮著。”茉兒湊到床前,輕輕扶起慕容連雲。


    “她來了,我知道,她來了。”慕容連雲半晌才睜開眼睛,茫然的看向四周,嘴裏喃喃地念叨。


    “您困了,還是睡吧。”茉兒隻覺得脊背一陣發涼,很想打冷戰。事實上,她也不知道方才那麽多的燈,是咱麽突然熄滅地,就如同她弄不清楚,此時地慕容連雲是受驚過度,還是精神不正常了一樣。於是,她隻能用最笨的方法,點住慕容連雲地昏睡穴,在她沒有說出更多不該說的話之前,遣走所有的人。


    這一夜,長陽宮的燈火一直燃到天亮,茉兒團坐在慕容連雲的床前,隻有點住慕容連雲的穴道,她才能睡得如此黯然,雖然眉尖蹙著,但總是一臉平靜。這一夜,茉兒再沒有合眼,然而,她實在看不出,有什麽讓慕容連雲這樣一驚一乍。


    隻是,這一夜之後,還是有很多傳聞,開始悄悄在宮中流傳。


    “發生了什麽事情?”午後,田心氣急的跑來,張嘴就問。


    “什麽都沒有,就是昨天一陣風,把宮燈全吹滅了,娘娘嚇壞了。”茉兒想了想,回說。


    “風?你確定?”田心沉吟了片刻,昨天夜裏卻實風很大,外麵的花樹都被吹倒了不少,“你們關著窗戶,風是怎麽進來的?”


    “回大人話,昨天夜裏,娘娘說心裏熱,不讓關窗。”茉兒答了一聲。


    第二十四章試探


    田心不再說話,正要走時,卻是慕容連雲午睡醒了。不知是不是因為早起就一直喝著太醫開的定驚茶,這會她的精神看起來倒是極好的。瞧見田心也不再歇斯底裏,隻是招呼茉兒整裝,一邊略有詫異的問,“田大人今天怎麽有空來我這裏?”


    “聽說娘娘玉體違和,下官特來探望。”田心最近對慕容連雲的精神反複有些頭痛,此時一本正經的躬身,非常得體的應對,眼睛卻一直留意,唯恐下一刻,她忽然變臉,做出讓大家都難堪的事情來。


    “皇上對田大人果然是格外的寵信,我依稀記得聽人說過,本朝外臣似乎是不能私入內宮的。”結果,慕容連雲卻說了一句讓田心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的話。


    “回娘娘的話,昨日,臣已經領了內務府的差事,今後,恐怕娘娘會時常在宮裏見到臣了。”田心答得非常快。


    “領了差事必然要辦事,這回,皇上讓你辦什麽差?”慕容連雲對著鏡子左右照了照,茉兒的手很靈巧,盤出的發髻很是能襯托她的五官,透過鏡子,她的目光對上田心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玻璃鏡子本身看起來就冷冰冰的,她總覺得,田心的目光,透露著讓人悚然的寒意。


    “選秀,皇上即位這幾年,子嗣單薄,采選秀女之事,已經刻不容緩。”田心倒不忌諱,這個昏庸的皇帝,不過旁敲側擊的提點了他一下,馬上就順著他的思路下來了,在來這裏之前。他已經聽說,昨個夜裏,為了多一旦元紅入藥。一個剛剛十三歲的小宮女給灌了藥送進了皇帝地寢宮,結果也不知道怎麽折騰的。一夜都沒熬住就斷了氣。而紅鉛煉丹,需要的這樣年輕女子多了,不選秀,這後宮,隻怕很快就變得隻剩下太監和皇帝了。


    “選秀?”慕容連雲倒是微微一愣。良久才說,“好,好呀,這熬油一樣地日子,人越多,越熱鬧。”


    田心不再說什麽,轉身退出。原本,田心是準備去見見邵真人的,自從舉薦了他來之後。皇帝對他地寵信與日俱增,如今已經賜他居住在顯靈宮中,專門掌管禱祀之事。這催促皇帝抓緊取血煉丹之事。還得他出麵,才更加的有說服力。


    隻是。出了皇宮。田心卻變了主意,吩咐了一聲隨從。便急急的趕回自己的府邸。“慕非難在哪裏?”一進府門,田心便連忙詢問早侯在門口的親信。


    “還在那院裏了,這幾天就沒出過門,每天飯也不大用,整個人蓬頭垢麵地,倒是真傷心的樣子。”親信便是那晚跟在慕非難身後監視,被有意放回的人,小六。


    “一直沒離開過屋子?”田心腳步不聽,嘴裏問。


    “沒有,外麵的人全天守著呢。”小六答道。


    “嗯!”田心點頭,說話間,已經走到了慕非難如今住著的小院子門前,此時秋意蕭瑟,落葉繽紛,慕非難正站在院中獨倚於一棵梨樹下,仰頭望天。黑漆漆的發隨意的散在腦後,時時被風揚起,連帶一身的雪白素服,整個人恍惚得有些隨時能隨風而去的憔悴飄逸。田心靜靜地站了一會,早有幾片落葉悄悄掛在他的發上、衣裳,卻見慕非難不知神遊何方,竟似無所察覺。


    “慕兄?”田心等了會忍不住開口,隻是這兩個字的聲音猶自含在喉嚨時,卻是慕非難先說話了。


    “西北,是你嗎?你肯來看我了,你原諒我了?”


    “慕兄!”田心眉頭一皺,聲音重重地吐了出來。“田公子?”慕非難似乎悚然一驚,這才轉過頭來,幾日的功夫,他地臉色已然蒼白得毫無血色,就這麽怔怔地看了田心許久,才苦笑著說,“青天白日,我早知道是我自己瘋了,竟以為她的魂魄終於感動了,肯現身一見呢。”


    “聽說慕兄這幾日,少進飲食,我心裏惦記,特意來看看。”田心歎了口氣,似乎十分惋惜,隔了會才說,“慕兄,說句可能我不該說地話,莫西北對我們而言,是敵非友,一個人的身份生而注定、無從選擇,就像她,像你我。而仇恨也是無從選擇的,我們生來注定,要把上一代的恩怨,在這一代了結。如果要恨,就隻能恨造物弄人,不該讓我們遇到注定為敵的人。”


    “那已經遇到了,又該怎麽辦呢?”慕非難眼神略有迷離,似聽非聽。


    “大丈夫處事,當斷則斷,這一點,慕兄已經做到了,無需我在多言。”田心昂然道,“如今,莫西北已死,你就是再痛斷肝腸也是不能改變的事情了,你現在該做的,倒是如何讓她不白白去死。”


    “?”慕非難被田心的話一陣,精神了些,隻是略有疑惑的看著他。“早日圖謀大事,將來大事一成,你我名垂青史,是一代中興之聖主名臣,我想,既然她愛你愛到願意死在你手上,那麽,泉下有知,看到你的成就,她也會為你感到高興的。”田心一笑,見慕非難皺眉,眼珠一轉,又道,“何況我聽佛經說,這世上有因果,種因得果,你們情緣深種,卻不得善果,想是前生有恩怨未了,如今,恩怨已清,情緣未盡,今生不能相守,來世也一定能夠再相逢,與其這樣傷心欲絕,不如早修來生。”


    “如果早修?”慕非難皺眉,“你知道,我素來是不信這些的。”


    “你可以悄悄到廟裏,請高僧做場法事,超度超度,心思到了,她會知道的。”田心順勢提議。


    “真的嗎?”慕非難又陷入自己的思緒中,不再理會田心,彼此沉默了一會,田心轉身離去,卻在暗處吩咐小六道,“看緊他,看看他都做了些什麽。”


    隔日,小六回報說,慕非難確實去了護國寺,隻是在寺前佇立良久,卻沒有進去,就回轉了府中,閉門一夜未出。而此時,派去梅花山莊的暗探也回報,莫西北一直停靈山莊,楚俊風守靈數日,今早居然吐血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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