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保羅,此刻毛骨悚然。


    他看著林弦,磕磕巴巴的開口。


    “你……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我可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啊。”


    林弦,咧了咧嘴,笑容冷冽。


    他沒有再和張保羅說什麽。


    而是扭頭走向殯儀館的業務區大樓。


    隋文清的鬼魂,跟在林弦的身邊。


    “鬼差同誌。能調集的信息,我都調集出來了。我先是入侵了張保羅的個人微信,在微信裏,找到了他們歸國海歸的微信群,通過微信群裏的個人微信,我竊取到了,我能找到的,微信群裏所有歸國海歸的個人信息!”


    “變成鬼魂後,我好像比原來更厲害了……我死了,也變強了……”


    “找一台電腦,我就能把信息都導出來。”


    林弦錯愕看著隋文清的魂魄。


    “這種事情都能做到?”


    隋文清憨厚的笑笑。


    “我在張保羅的手機裏,把所有信息收集完成後,把信息線索,都上傳到了我的私人網盤。這個網盤,絕對安全……我死之後,沒人知道密碼。”


    “等找到電腦,就能把網盤裏的內容,給導出來!”


    而後,隋文清的眉頭,又微微皺起。


    “至於您說的,入侵金融係統這件事……”


    “說實話,我沒幹過。”


    “但是原理,我都懂。”


    林弦挑了挑眉。


    神色怪異的看著隋文清。


    隋文清,連忙擺了擺手。


    “我生前,清清白白,真沒幹過一件,違法犯罪的事。”


    “但我曾經接過,製作“反詐軟件”的業務……對於金融詐騙軟件,進行過攻擊和拆解……”


    “仿作一個,不難!”


    林弦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很好……隋文清,你真是個人才。”


    “你會有福報的。”


    隋文清搖了搖頭,嘿嘿笑了兩聲。


    “福報什麽的,沒想過。”


    “就是想為爸媽,還有當年的鄰居,出口惡氣,討個公道。”


    “既是為公理,也是為了私仇!”


    林弦拍了拍隋文清的肩膀。


    他沒再多說什麽。


    回到殯儀館的業務區後。


    他發現,魏若來,郭寶剛,還有所有的工人鬼魂,都在等著自己。


    他們黑洞洞的眼眶裏,都在跳動著赤紅的鬼火。


    林弦沒有說話。


    隻是對他們做了個手勢。


    隨後帶著他們,直奔員工生活區的圖書室。


    這裏是同州殯儀館。為數不多的,擁有,可操作的台式電腦的區域。


    隻要刷員工卡,就可以進入圖書室。


    一般情況下,這裏沒什麽人會過來。


    圖書室很小,擺放的書籍,也都是什麽《喪葬文化與社會變遷》;《娑婆之路:傳統喪葬文化研究》;《殯葬管理和服務》……


    白牆上,掛著紅色的標語……喪家至上、服務第一。讓逝者安息,給生者慰藉。


    林弦此時,在圖書室內,直接找到了一台,台式電腦。他按下電腦的開機鍵,隨後坐在椅子上,目光炯炯的盯著屏幕。


    電腦的屏幕剛亮起的一瞬間,電腦就被隋文清,接管了。


    他的魂魄,直接鑽進了電腦裏。


    林弦看著殯儀館這台,有些老舊的台式電腦。


    開始詭異的運轉。


    屏幕上,有一行接一行的代碼出現。


    這些代碼,林弦都看不懂。


    但很快,這些代碼消失了。


    電腦屏幕變成了純白色……隨後一張接一張的中年男人,或女人的照片,出現在屏幕上。


    照片下麵,是這些男人,女人的個人信息。


    包括,但不局限於,他們的姓名,年齡,電話號碼,目前居住地以及目前國籍……


    林弦坐在電腦前,向著自己身後招了招手。


    “來!”


    “過來……”


    “找你們的仇人。”


    “他們的個人信息,都在這裏。”


    林弦的身後,那些工人的鬼魂,都湊了過來。


    他們黑洞洞的眼眶裏,鬼火跳動的越加濃烈,有的眼角,都落下血淚。


    “王芳!這個婊子,果然回國了,我們廠的安置費,就是這婊子拿走了!她全家移民去了美洲……快二十年了,她竟然還敢回來。”


    “金廠長,好久不見,嘿嘿嘿……你知道我這些年怎麽過的嗎?我這些年,日日夜夜都想找你討債……”


    “曹岩亮,你喪盡天良,那麽多工人的買斷費,你說拿走就拿走啊!那是我們當年,最後的救命錢啊!你知道那幾年,多少工友,沒熬過來嗎!”


    ……


    林弦坐在椅子上。


    卻能感覺到自己的身後,怨氣滔天。


    那是多年來無法釋懷的怨懟!


    那些鬼工人,湊在電腦前,一個接一個的指認。


    電腦裏的隋文清,配合著他們,把一個接一個的人名標紅!!!


    最後,三十來個鬼工人。


    一共指認出了,十一個,當年,卷走工人安置費,買斷金的廠領導。


    他們大多都改頭換麵。


    在國內,早就銷戶了。


    要不是這些鬼工人,親自指認。


    這些當年的蛀蟲,還真不好揪出來。


    林弦此刻,看著電腦上,那十一個標紅的人名,眼神閃爍幽光。


    張繼勇,六十四歲,鞍園藥廠廠長,卷走當年藥廠員工,八成以上的買斷金!而後移民美洲,居住在休斯頓,在休斯頓,有別墅兩棟,林肯轎車一台;存款金額未知。


    金立泰,六十八歲,豐滿化工廠廠長,工廠原本要分發給廠職工的安置費,被其全部卷走,後移民澳洲……


    陳兆輝,五十九歲,桃林鋼纜廠副廠長;和奸商勾結,賤賣廠內器械,下崗潮時期,又卷走職工安置費,後移民美洲……


    曹岩亮,六十二歲,旗山針織廠廠長,在職時,便頻繁騷擾女職工,下崗潮到來後,扣押職工買斷金,又以員工檔案室失火為由,使眾多職工,變成臨時工,從而貪下數額巨大的,職工買斷金,後移民加州……


    王麒凱,六十六歲,鞍岩鋼廠廠長,和奸商勾結,做空鋼廠,侵吞鋼廠大量資金,後移民美洲;數千名,原鋼廠職工,鋼廠倒閉後,無退休金,無安置費,無買斷金,無醫保……他移民的那一年,鞍岩當地,冬天的最低氣溫,達到零下三十二度……


    ……


    而後還有,王芳;蘇子奇;郝辰;董建宇;張明德……


    最後一個標紅的名字,叫宋品鶴!


    他是最為特殊的一個。


    是美洲華裔。


    在美洲,原本從事律師行業,但染上了賭博,欠了巨額高利債。回國是為了,躲債避難……


    他在美洲時,手腳也不幹淨。


    沾染了賭博後。


    他曾從事黑心移民的業務,靠著華人的那張臉,和國內的黑心移民機構配合,坑騙國內想要移民的百姓的錢款……不少人被騙的家破人亡……


    這都是,隋文清,通過自己程序員的手段,調查到的信息。


    林弦此刻,回頭看了一眼魏若來。


    他指著電腦屏幕上“宋品鶴”三個字。


    “黃金,大概率就在他的手裏。”


    “他祖輩,當年沒少發國難財,卷了那麽多錢走了,到了他這一輩,竟然就這麽家道中落了?”


    魏若來神色複雜的搖了搖頭。


    “宋家,當年在滬上,也曾開賭場斂財……”


    “這或許,也是冥冥之中的因果。”


    “能從他手上,拿回黃金嗎?”


    林弦衝著魏若來,比了個“ok”的手勢。


    “名單裏的人,一個都逃不掉。”


    林弦的聲音,忽然一頓。


    他扭頭看向郭寶剛。


    “煤炭廠的工人們,當年下崗潮,也過得很不好吧。”


    郭寶剛的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


    “死的死,殘的殘,老的老……”


    林弦深吸一口氣,他抬手敲了敲屏幕。


    “再加一個名字……孫俊豪。”


    郭寶剛倒吸一口氣。


    他什麽都沒說,卻衝著林弦鞠了一躬。


    林弦擺了擺手。


    “我不打白工,你多少讓我掙點兒。”


    郭寶剛點了點頭。


    “明白了,我也自斷黃泉路。”


    “到時候,和在座的工友們,一起上路,黃泉路上,也能有個伴兒。”


    “但我們煤爐廠的廠長,孫傑,已經被抓了,孫俊豪,是他的兒子……”


    林弦深呼一口氣。


    “我懂!但是……”


    林弦半低著頭。神色陰翳。


    “西方那邊,有句老話——三代出一個貴族。”


    “第一代當海盜,打家劫舍奸淫擄掠,攢夠資本。”


    “第二代拿著打家劫舍的錢當紳士,坑蒙拐騙無惡不作,擴大產業。”


    “第三代就成了貴族了,開始學藝術搞學術,占據文化話語權,和下等人拉開差距。”


    “你們說,這種事,合理嗎?”


    “這種事要是在這片土地合理的話,魏若來,鄭春和,他們當年流的血,不就白流了?”


    “這不公平,也不公道……我是個底層打工人,這種人,當了明星,我接受不了。看著他那張臉,我就想起你們,想起當年命運悲慘的工人。”


    “至少,也要讓他把煤炭廠工人的血汗錢,給吐出來。”


    “隋文清,把他的名字……加上!”


    電腦的白色屏幕上。


    多出了三個紅色的大字——孫俊豪。


    而就在這時。


    忽然。


    吱呀一聲。


    圖書室的大門,忽然被推開了。


    林弦錯愕的抬起頭。


    發現李夢清,正一臉陰沉的看著他。


    “你怎麽過來了?”


    李夢清的雙眼像在冒火。


    “你犯事了知道嗎?”


    林弦撓了撓頭。


    “因為我強行,給吊唁者推銷?”


    李夢清笑了一聲。


    “你還知道?”


    “你都出名了。”


    “來殯儀館悼念的逝者親朋,拿著引魂幡,追著你打!這事都被傳到網上去了。”


    林弦咽了一口唾沫。


    “領導怎麽說,不會扣我工資吧。”


    李夢清冷笑一聲。


    “你的情況,領導又不是不知道,扣你的錢,等於要你的命,領導讓你寫檢討。”


    林弦長舒一口氣。


    “不扣錢就行,寫唄。讓我在同事麵前,把檢討念出來都行。”


    李夢清眼角抽搐了兩下。


    不過她也了解林弦的性格,所以也沒說什麽。


    可就在這時。


    她看見了電腦屏幕上,孫俊豪,那三個紅色的大字。


    她的麵色瞬間一變。


    “孫俊豪?這不是那個醜聞纏身的小明星?”


    “你是他的粉絲?”


    林弦擺了擺手,剛想辯解。


    但他卻發現,李夢清猛地一拍桌子。


    “你知道他爹是誰嗎?他爹叫孫傑!”


    “當年下崗潮,卷走下崗工人的安置費的廠領導之一。”


    “你知道當年的東北,被這群畜生,害得有多慘嗎?大老爺們,騎著自行車帶著自己老婆去會所,一堆男人縮著手在天寒地凍的天裏一聲不吭的等著,誰不知道屈辱?但是為了小孩兒的學費,老人的藥費,那個時候經濟還未強大到現在處處用工荒,不賣,還能有啥辦法?都得忍著!人送綽號:忍者神龜。”


    “小孩子饞的受不了在菜場偷吃豬肉,屠夫於心不忍割了一條肉送給他們,全家含淚收下,又穿的正正式式的,隨後在燒肉中,拌老鼠藥,全家自殺!”


    “我小時候,我周圍,都他娘的都是這種故事。”


    “我小時候曾經有個不切實際的夢想,曾經天真的看著電視上批捕的貪官咬牙切齒的盼望:這些人不要槍斃啊,不要坐牢啊,就沒收全部財產讓他們去嚐嚐下崗工人的滋味啊!”


    李夢清,第一次,在林弦的麵前,紅了眼眶。


    這也是林弦,第一次看見李夢清,生這麽大的氣。


    在林弦記憶裏。


    李夢清,是個長著娃娃臉的禦姐。處理屍體,從來都是麵不改色。


    而此時的李夢清,聲音顫抖,竟然少見的帶著嗚咽的哭腔。


    “自從這王八蛋,火了之後。”


    “網上鋪天蓋地,都是他的營銷,說他是名校畢業,是音樂才子。”


    “我去他媽的。”


    “這王八蛋,他媽的花什麽錢在加州讀的書,燒什麽錢玩的音樂,砸什麽錢混入上流社會自己心裏沒有點數麽?”


    “有的人在國外的大別墅裏紙醉金迷地實現著自己的音樂夢想,有的人在東北零下二三十度的街頭為生計無著哭泣。”


    “人皮做鼓,人骨做梆,民脂民膏燒出來的音樂,也能受人追捧?”


    “這世道,還有沒有公道了?”


    林弦死死盯著電腦屏幕上,那三個紅色的大字,聲音嘶啞……


    “你放心,除非這小王八蛋,願意把他爹貪的錢,自己吐出來,否則他這輩子,都別想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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