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事業有成,資源遍地,自己有自己的獨立律所,但仍為年少不可得之物而困其一生,這樣的兩個人相遇後,接下來的一切發生的順理成章。


    程果戀愛,結婚,生子,並且兼顧事業。因為她自身的堅持,所做的事情得到了社會的廣泛關注,成立了助童基金會。


    程功生了二胎,想換房子,開口就是二十萬,程果沒把話咬死,隻讓他先把過去的五萬還了,再說今天的二十萬。


    全家人一起罵她是白眼狼,身邊的人奪過電話,一頓法條威脅,順便刪了他們的聯係方式。


    她的生活偶爾雞飛狗跳,偶爾平凡忙碌,隻是再也沒有人提及蔣禾這個人,就像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


    她也不知道蔣禾曾經找過她。


    他聯姻後,蔣家二少爺出現在人們的視野裏。


    現在的他和蔣俞白愈發相似,喜怒不形於色,連情緒都很淡。


    胃穿孔手術後,司機開著車,停在她的律所門口。


    他換了車,她沒認出來,又或者是說,她根本就沒看到她,那時的她牽著當時還是她男朋友的人的手,笑的很甜。


    跟上去嗎。司機看著他們走向地鐵站的背影問。


    不用了。蔣禾已經不像從前那樣有淚有笑,如今的他已經學會了連痛苦到窒息的時候都能麵無表情。


    如果程果在的話,是允許他哭的吧,她見過他所有醜態,也從來不介意。


    但也就隻是,如果罷了。


    路漫漫,水迢迢。


    程果結婚的那天,收到了蔣禾的紅包。


    嚴格來說,倒也不是收到的,是婚禮結束後,整理賓客名單的時候,看到了蔣禾的名字。


    程果拍了張照片,發給陶竹:你給他帶來的?


    陶竹看到照片才知道有這事,回複了不是之後,回過頭問蔣俞白,你不是最不喜歡招惹這種事了,幹嘛還要幫他帶?


    蔣俞白問,你為什麽覺得是我?


    陶竹皺眉,程果的朋友圈子裏,除了我跟你,就沒人能認識蔣禾了啊?


    為什麽不是蔣禾自己去的?


    啊?蔣禾?我沒看到他啊。


    和蘇旖文結婚後,蔣禾就很少出現在陶竹麵前,他喝酒喝壞了胃,日益消瘦,還是好看的,隻是和從前大不相同。


    他再也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阿禾,而是妖冶嫻都的蔣家二少爺,眾星捧月的蘇家姑爺,人群中匆匆一瞥,陶竹大概隻會覺得他眼熟,不會第一時間認出來。


    程果結婚晚於蔣禾,但是接親儀式比他的熱鬧多了。


    玩指東看西的遊戲,看錯了要給紅包,不給紅包就挨巴掌,新郎請來的伴郎摳搜,寧可挨巴掌也不肯給紅包,到最後就看對了挨巴掌,看不對也挨巴掌,挨了幾十個巴掌新郎才反應過來——哎,不對啊,他答對了啊!!


    在場所有人都笑做一團,王雪平靠在陶竹身上,拍著她的後背,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正好四個伴郎,玩麵包上啃love字母的遊戲,但是伴娘使壞,不讓他們互相商量,結果就是字母全都啃重了,他們又重新啃,啃完了兩大袋麵包,渴的直翻白眼,拿紅包才能買水。


    農村平房,鑼鼓喧天的氣氛惹得新郎同村人紛紛駐足。


    小孩子們給叔叔們分煙,給阿姨們分糖,順便偷偷在自己兜裏也塞上幾塊。


    好像每個人都有自己開心的事情,隻除了角落裏站著的人。


    他沒有煙,沒有糖,也沒有人陪他笑。


    新娘被新郎抱上租來的婚車,沒有他自己的車三分之一貴,坐在裏麵的人,帶著他三年來日思夜想的笑容。


    明媚的,燦爛的,笑靨如花。


    西式的宴席,程果攬著程文軍的手走過他夢想中的紅毯,追光把她臉上的淚痕照的一清二楚。


    分明是最普通的婚紗,可她美極了,是這個世界上最美,最美的公主。


    她的新郎目光殷切堅定,從她父親手裏接過新娘的手。


    以後家裏誰管錢?


    老婆管!


    以後誰往家裏交錢?


    老婆交……不不,我交!


    歡樂的氛圍下,一點點小事,都會被無限渲染大,分到每個人臉上,都是開心的。


    唯有蔣禾,麵無表情地在看。


    司儀是統一培訓的吧,真俗。


    請問新郎,您是否願意娶你身邊這位非常美麗的新娘程果女士為妻,無論今後疾病健康,貧窮富貴,一生一世直到永遠嗎?


    我願意!


    就說是統一串場的詞,就不能有點自己的新意嗎。


    肯定不是他一個人覺得沒意思透了。


    請問新娘,您是否願意嫁給你身邊這位英俊的小夥子穀少鵬先生為夫,無論今後疾病健康,貧窮富貴,一生一世直到永遠嗎?


    程果靦腆地笑了笑,那個笑像極了那年過年,在密室門口,蔣禾牽起她手的弧度。


    那時年少,沒見過那樣驚豔的眼睛,漫天的星光都像是碎在她的眼眸裏,是他生命中見到過的最亮的光芒。


    她說,i do.


    哎,我們可不能說英文啊。是不是新郎的誠意不夠,來,全場的人給我們新郎一點鼓勵!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


    新郎接過話筒,緊張時大腦臨時短路,脫口而出,老婆,嫁給他吧!


    在場的人頓時笑的前仰後合,程果穿著最美的婚紗,捂著嘴,隻露出了一雙笑到彎的眼睛。


    蔣禾抬眼看過去,恍惚間,他還以為自己有希望。


    不等他有反應,新郎已經改了口,老婆,嫁給我吧。


    程果溫柔地拍著他的後背安撫他,不願意讓他再為難,點頭說,我願意。


    記憶在那一刻化成一道鋒利的刀刃,割破記憶的峽穀,蔣禾再也跨不過去了。峽穀回蕩的絕望聲,鑽進了他的喉嚨。


    他低著頭,咳出腥甜的味道。


    新郎準備的是假酒吧,怎麽喝不醉,他清醒地看完了整場儀式,在新郎新娘攜手下台時,才離開。


    退場音樂原本應該是那場耳熟能詳的《終於等到你》,卻被後台搞錯了,放了《成全》。


    “我對你付出的青春這麽多年,換來了一句謝謝你的成全,成全了你的瀟灑與冒險,成全了我的碧海藍天。”


    放錯了,放錯了,司儀大喊。


    沒人仔細去聽歌裏的歌詞,還以為又是一場故意的安排,大喜的日子,滿場賓客放聲大笑。


    白色的花瓣,彩色的紙段灑滿整張紅地毯。


    一直到夜裏,程果的耳朵裏還回蕩著笑聲,和笑聲裏夾雜的歌詞。


    “未必永遠才算愛的完全,一個人的成全,好過三個人的糾結。”


    對於愛情,程果從不勇敢,也不激進,隻此一次的用起,和最好的那幾年青春,她都給了蔣禾。


    到最後,還要她來成全他和別人。


    蘇旖文喜不喜歡蔣禾呢,是喜歡的。


    喜歡的要瘋了。


    大小姐嫁個二少爺,本來就算下嫁,卻還是為了他去鬧醫院。


    從紅包堆裏,程果找到最厚的那一封。


    穀少鵬看見了,隨手接過來,問這是誰啊,怎麽給了這麽厚的紅包?


    是小桃兒老公的弟弟,應該是一起給的吧。


    哦,這樣啊,那收好了吧,咱們和他們搭不上這麽近的關係,回頭找個空還回去。


    嗯,好。


    未必永遠,才算愛的完全。


    山水一程,再不相逢。


    你和我之間這一句謝謝,我來說。


    走出婚禮酒店的上午,鉛灰色的雲覆蓋了天空,樹木的葉子在風中搖曳,等待著暴風雨的降臨。


    樹下,蹭的竄過去一隻通體金黃的小貓,蔣禾忽然想起來,他們曾經說過要一起養一隻叫小盒子的貓。


    所以,一起養小盒子,也是騙我的咯。


    不過沒關係。


    從今往後,天南海北。


    我們隻是,不會再見麵了而已。


    可是,想到未來,會有人像我愛你那樣愛你。


    我還是覺得,很幸福。


    作者有話說:


    之前停了幾天,都想給他們一個好的結局,但是人物的命運在出場的時候好像就被寫好了。


    就這樣吧。對不起。


    -


    第98章 澳洲


    ◎番外上。◎


    人怕出名豬怕壯, 太多雙眼睛盯著,蔣俞白和陶竹的婚禮選擇在澳大利亞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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