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大多心理脆弱。


    趙東東明天動手術,自然而然希望身邊有人陪伴他。


    趙西西還小,趙東東不想他接觸手術之類的東西。


    所以,趙東東的選擇隻剩下君欣一個人。


    少年人臉皮薄,趙東東一直開不了口,請君欣陪他一段時間。


    現在聽聞君欣有事外出,趙東東更加不想開口麻煩君欣。


    趙東東閉上嘴巴,拿起書籍,卻看不進去一個字。


    “哥哥,哥哥,你看。”


    趙西西從君欣的手提袋裏翻出一個奧特曼玩具,興衝衝地拿給趙東東欣賞。


    “是奧特曼,打怪獸的奧特曼,今天西西和奧特曼陪哥哥一起睡覺覺。”


    “哥哥不怕,西西和奧特曼一樣厲害,西西和奧特曼保護哥哥。”


    童言童語,真摯動人。


    趙西西眼眸清澈,如潺潺小溪,幹淨而美好。


    “嗯,陪我睡覺?”趙東東反應過來,“西西,你今晚要住在醫院?”


    趙西西嗯了一聲,“阿姨說,明天是哥哥的大日子,我們作為家人要陪在哥哥的身邊,給哥哥加油鼓勁。”


    趙東東看向君欣,“阿姨,你說的出門不回家是因為我?”


    君欣道,“不是因為你,還能是因為誰?”


    和趙東東和趙西西他們相處的日子越長,君欣越喜歡這對傻裏傻氣又天真善良的兄弟。


    趙東東眉飛色舞,又迅速收斂起來。


    嘻嘻,西西和阿姨都在我的身邊。


    趙東東心滿意足,嘴角的弧度越拉越高。


    “阿姨,你晚上要睡在哪裏?”


    趙東東關心君欣今晚的住宿問題。


    趙西西一個胖小孩可以跟他擠一擠,但君欣一個大人怎麽辦,不會是要坐一晚上吧?


    君欣道,“醫院旁邊有很多旅館和酒店,我困了,隨時可以過去休息。”


    其實,君欣是打算熬夜陪著趙東東。


    不過是五十出頭,風韻猶存的中年女人,君欣自認猛如狼虎。


    趙東東點了點頭,不再把注意力放在無關緊要的小事上。


    “哥哥,哥哥,我們來玩奧特曼打怪獸的遊戲。”


    趙西西拉著趙東東玩遊戲。


    英雄奧特曼是趙西西手中的玩具。


    猙獰可怖的怪獸則是趙東東研讀的《未完成的對量子物理意義的探索》。


    看不懂的書都是大怪獸。


    趙東東和趙西西玩鬧半個小時。


    一眨眼,到了晚飯時間。


    趙東東明天要進行手術,所以沒有晚飯,連水都要避免。


    為了不刺激趙東東,君欣拉著蹦蹦跳跳的趙西西去醫院附近的餐館就餐


    餐館的飯菜味道差強人意,勝在幹淨和營養均衡。


    吃飽喝足,君欣和趙西西又回到病房。


    三人看了一場喜劇電影,晚上九點多,趙東東和趙西西相擁而眠。


    等趙東東和趙西西睡著後,君欣把趙西西抱出來,放在一旁的沙發上。


    趙東東住在頂級單人病房,配備了電視、沙發、洗漱室等基本標配。


    貴是貴了點,可物超所值,況且君欣又不差錢。


    趙西西睡在沙發上,肉呼呼的雙手摸了摸,粗粗的眉毛皺成一團。


    君欣趕緊翻出趙西西的玩偶,塞進趙西西的懷中。


    趙西西睡覺喜歡抱著某樣東西,應該是在破爛木板房與趙東東朝夕相處培養出的習慣。


    懷中抱著熟悉的玩偶,趙西西舒展眉頭,吧唧吧唧小嘴,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


    君欣沒有睡,拿著手機玩消消樂。


    淩晨兩點左右。


    病床上的趙東東發出嗚嗚咽咽的啜泣聲。


    君欣放下手機,走過去瞧一瞧。


    醒了?


    還是做噩夢了?


    趙東東卷縮在病床上,緊閉的雙眼留下晶瑩的淚水,略顯稚嫩的麵龐上滿是不安與驚恐。


    “爸爸,媽媽,你們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西西,你等等我,等等我。”


    “我好怕,我好難受。”


    趙東東夢魘囈語,雙手一抓一抓,在挽留他失去的幸福美滿。


    君欣坐在床邊,伸出一隻手給趙東東,輕輕說道,“不怕,我還在你的身邊,西西永遠不會離開你,我們的東東是最勇敢的英雄。”


    輕聲細語,如沐春風。


    柔情似水,撫慰人心。


    趙東東抓住君欣的手,整個人變得乖巧起來,俊秀的臉看著更如是冠玉。


    君欣單手操作手機,反正消消樂一隻手也能消消樂。


    時間悄然流逝,早上七點。


    早起早睡好身體的趙西西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爬起來。


    趙西西坐在沙發上發呆,毛茸茸的小腦袋頭一撮頭發不聽勸地翹起。


    趙西西搖搖晃晃,頭發的呆毛也跟著搖搖晃晃。


    過了半晌,趙西西詫異地看著四周。


    趙西西扭頭,看到床上的趙東東和君欣,小嘴頓時一癟。


    “阿姨壞壞。”


    趙西西麻溜地爬下沙發, 一手拎著玩偶的毛絨長耳朵,蹭蹭地跑向君欣,抱住君欣的大腿。


    趙西西仰著頭跟君欣說,“阿姨壞壞,西西也想和哥哥、阿姨一起睡覺覺。”


    會撒嬌,會埋怨,趙西西已經打從心眼裏把君欣視作自己的家人。


    君欣輕輕說道,“昨天晚上是西西自己跑去沙發睡覺覺。”


    “為什麽?”趙西西的小嘴張得圓圓的,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拋棄哥哥?


    君欣哄騙道,“因為西西是小大人了,小大人自己睡覺覺。”


    趙西西兩眼彎彎,“嗯,西西已經是小大人了,西西可以保護哥哥和阿姨了。”


    趙西西高興得甩動手裏的玩偶,風聲呼呼作響。


    君欣看著玩偶,心想著從抓娃娃機抓來的玩偶質量還挺好的。


    小娃娃醒了,君欣輕手輕腳地從趙東東的手裏抽出自己的手。


    君欣甩甩了,僵硬酸麻的手漸漸有些刺痛。


    等了半分鍾,君欣和趙西西走入洗漱室刷牙洗臉。


    在君欣走開後,趙東東睜開眼睛,黑溜溜的眼睛流轉星辰光芒。


    趙東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洗漱幹淨,君欣和趙西西出來,趙東東順勢起床。


    早上九點。


    趙東東進入手術室前。


    “西西,以後不管怎樣都要照顧保護我們的君欣阿姨,知道嗎?”


    趙西西點點頭。


    “阿姨,謝謝你。”趙東東淚光閃動。


    無需多言,一句謝謝包含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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