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德,你可以開始了。”


    他微微點頭,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專注。


    初時,他輕輕地哼悠揚的前奏,勝似一個魅惑的妖精低語。顧著警備的唐若拉並不在乎他輕哼什麽歌,但當他唱出第一個詞,她被林簌泉韻的聲線震撼。


    她知道他的聲音好聽,沒想到唱起歌來是天籟。


    作金石聲承載婉轉的旋律,吐詞圓潤清晰,他不需要麥克風便能把歌聲回蕩整個大廳。


    不怎麽喜歡聽歌的她也聽得入神。


    深入人心的歌聲帶她走進開遍紅薔薇的夜晚,前方牽著她手的引路人影影綽綽,帶她走進妖嬈的花田。偶爾回首,露出神秘的半張笑臉。


    極盡妖媚,霍爾德的容貌與引路人重疊。


    被天使吻過的嗓子,其主人卻擁有魔鬼般致命的吸引力。


    隨著他再次升高音調,旋律向蕩氣回腸的氣勢接進,而他的歌聲從溫柔的娓娓至動情的高亢完美變換。


    她的眼前呈現另一幅黑夜的畫卷。


    輕柔的夜色隨著他的歌聲遞進,牽引她的男人漸漸撕開溫柔的偽裝,向她暴露絕對臣服的占有欲與華麗的束縛。


    她卻不想反抗,心甘情願地任由瘋狂病態的男人觸撫自己的心髒。


    有的人唱歌,唱到別人都心裏去;有的人聽歌,聽著聽著,不小心把心泄了出去。


    夜之樂章,似乎為他量身而製。


    偏偏沐浴光暈的霍爾德完全不像血族,反倒像一位唱詩班的聖子,擁有神的純潔和莊嚴。


    不一會兒,另一把歌聲突兀地插.進,破壞霍爾德營造的奢靡氛圍。


    唐若拉腹誹那是一顆老鼠屎。


    是昨晚出現的女人聲線,比起霍爾德信手拈來的中、高音轉換,她的歌聲業餘又稚嫩,甚至在高音部分破音。


    然而霍爾德心無旁騖,置若罔聞,繼續唱自己的。


    唐若拉收起欣賞的心思,凝神分辨女人歌聲的源頭。一瞥露娜,發現它盯著衛生間的方向。


    很快,女人的歌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試圖掩蓋霍爾德的歌聲。


    唐若拉聽著有些不對。


    今天她的歌聲比昨晚歇斯底裏,仿佛拚盡力氣掩蓋別的歌聲,一決高下。


    她懂了,歌聲的主人妒忌霍爾德。


    她悄悄地掏出手機,錄下霍爾德的歌聲。


    對方卻從破音唱成扯破嗓子,難聽得要命。


    “喵——”


    在露娜大叫的同時,她看見一股若隱若現的黑氣衝進蠟燭陣中。


    “吼!”


    黑氣凝聚成一臉猙獰憤怒的臉,衝不為所動的霍爾德吼叫,張大的嘴巴要吞噬他的腦袋。


    黑氣卷起的淩厲急風緊接橫掃,眼疾手快的唐若拉往急風撒去一抹繡球花的樹皮灰。


    急風驟然變成和煦的清風,她乘勝追擊地朝黑氣撒去。


    “破除詛咒!”


    灰撲撲的粉末頓時籠罩黑氣侵蝕,轉眼間,黑氣消失殆盡。


    “咳咳……”她撥開嗆鼻的粉末,“麻煩你打掃了,霍爾德。”


    “樂意效勞。”


    她不太自然地挪開視線,忽視他恬靜的微笑,佇立在一根香薰蠟燭前。“謝謝你幫忙,你……沒什麽了,我要趕去克裏斯汀家。”


    “好。”


    他有些失望她仍是這麽冷淡。


    接著,她熄滅四根香薰蠟燭,放回香薰盒子中,然後置入背囊應付不時之需。


    走到大門前,她確定紅字全部消失了。


    就在這時,她手機響起。


    來電人:金主爸爸克努特。


    “唐小姐!”那頭的第一句就要穿破她的耳膜。“救命啊!”


    “你冷靜點,發生什麽事?”


    “我家……我家的門上多了一些可怕的文字……我們一家不敢出門!救命!”


    她了然,詛咒果真能通過視頻聊天傳播。誰看到打開了的八音盒,誰就遭受詛咒。


    或者誰去過打開者家裏,誰也被詛咒纏上。


    比伽椰子更霸道。


    “冷靜,如果你的聲音太大會惹來惡靈。”


    “啊……”金主爸爸馬上壓低聲線:“現在怎麽辦?”


    “我現在趕去克裏斯汀家結束一切。你們留在家裏不要出門,不要違反門上的警告。”


    “好的,請你快一點!”


    “還有,”她勾起唇角,“這次出現的魂盒比上次危險,我收費10萬。”


    “沒問題!”


    露娜走來,用頭頂蹭她的腳踝。


    她溫柔地從它的頭頂撫摸到背部。“乖乖留在家裏,這次更危險,不能帶上你。”


    “喵……”


    露娜耷拉著腦袋看自己的小jio jio。


    唐若拉起身背上背囊,瞥見玄關轉角後的高大身影。她駐足,轉頭對他說:“家裏的詛咒已經消除,你安心休養。還有,你可以使用洗衣機。”


    “好的。”霍爾德笑容淺淺。


    總覺得像是丈夫目送妻子去上班一樣。


    她心感怪異,匆匆出門到隔壁的車庫。


    疾馳到天使城花了差不多兩小時,她抵達天使城的時候恰好錯開上班高峰期,在縱橫交錯的馬路上堵一小會兒才到富人區。


    眾所周知,天使城經常堵車,她隻堵一小會兒是走了狗屎運。


    她停在克裏斯汀的豪宅門外按門鈴。沒多久,高聳的柵欄大門自行開啟,她騎著機車駛過廣闊的草坪和私人遊泳池,向三層高的坡頂豪宅前進。


    出乎意料,豪宅的門拉開了一條手指寬的門縫。


    她盯著逼仄的門縫,暗道不妙。


    克裏斯汀出事了,可能出現最壞的情況。


    她從腰間的其中一個皮夾抽出一把短匕,短匕的把手纏著綠色的布條。


    推開門的瞬間,桃木鈴鐺響了。


    除了預警,手鏈的繩子有梣樹皮製成,能防止邪惡靠近。


    哢嚓,她輕輕地帶上門,目不轉睛地盯著偌大的客廳。


    天啊,真奢華。


    天花板的水晶吊燈比65寸的液晶電視還大,乳白色的石磚牆能當鏡子使,客廳的麵積能打籃球比賽。


    她後悔隻收10萬,對富豪來說不過九牛一毛。


    隻是廳裏沒人,她環顧複式的二樓,沒看見克裏斯汀的身影。


    她側身瞟門上,也發現赤紅的八句警告。


    豪宅大得過分,她不可能逐處尋找克裏斯汀。


    她已經感覺到有一道惡毒陰冷的目光潛伏暗處,等待她踩進卑劣的陷阱。


    死寂環繞孤立無援的唐若拉,其邁開輕盈的腳步,宣示惡戰開始。


    漆黑的液晶電視倒映她的高挑身影,其身後的餐桌和沙發似被潑一層墨水。


    屋裏比屋外冷,四周的石磚牆滲出絲絲寒意,傳來若有若無的黏糊濕氣,她的脖子不禁起雞皮疙瘩。


    她決定速戰速決,拿出手機。


    不多時,深情高亢的歌聲穿透手機,爆發磅礴的氣勢。


    她設置循環播放,逼惡靈出現。


    刺骨的陰冷蔓延至背後,她聞到冰冷又粘稠的潮味。身後,宛如有一個長滿青苔的古井伸出冷冰冰的鬼手抓她,要拖她進無盡的深淵。


    須臾,背後的潮味成了一張緊密的網,貼上她的後背,吐信般的濕氣觸撫她白皙的脖子。


    嘀嗒。


    一滴水珠無聲地落入地毯。


    嘀嗒。


    又一滴水珠落在她的鞋跟後麵。


    一閃一閃生寒,水珠不停地滴落。


    細微的絲絲沙沙聲隱藏在激昂的歌聲之中,但五感變得敏銳的她依然聽出有東西在移動。


    聲源來自……


    一朵暗影侵蝕鵝黃色的天花板,濕漉漉的金發懸吊半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不懷好意地盯著她的後背。


    轉眼一瞬,殘影無聲無息地落在唐若拉身後。人影悄然站直身軀,濕漉漉的腦袋呈90度折了。


    仍在播放的歌聲鏗鏘有力,嘲弄不懂唱歌的行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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