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他挑選的這?一身,由於品牌的緣故,剪裁和做工都?不一樣,已經?最大程度地保證了舒適度。


    她正要解釋,薄韞白卻?沒有給她留機會,淡聲道?:“今後這?種場合不會少,你要穿的衣服試過再選,挑最舒適的。”


    “不好吧?”柳拂嬿想了想,“我看別人的女伴都?爭奇鬥豔的。”


    “她們爭奇鬥豔,是因為有想要爭取和證明的東西。”


    男人眸色深邃,沉沉注視著她:“你不一樣。你有更廣闊的選擇權。”


    “哦。”柳拂嬿挑了挑眉,語調平淡,“因為我是你的妻子?”


    薄韞白卻?道?:“因為你是你。”


    柳拂嬿沒想到他會這?麽說,有些意外地抬起眸。


    這?不是她第一次在海邊見到薄韞白。眼?前的他和上次一樣眉眼?冷冽,清矜恣意。可不知為何,眸底又多出了一種陌生的東西。


    男人嗓音清沉,淡聲道?:“你既然沒有那些想法,就按照自己的心意來,不用?顧忌會不會影響到我。”


    說到這?兒,語調稍揚,恢複了幾分桀驁不羈。


    “也沒什麽東西,能?這?麽輕易地影響到我。”


    最後這?句話大概是為了活躍氣氛,總之很奏效。


    柳拂嬿原本不自覺緊抿的唇角,又不自覺地舒展開?來。


    “好。”她語調漸趨明亮,半開?玩笑道?,“謝謝薄董體?諒。”


    “薄董?”


    男人眉尾一跳,年?輕又清雋的麵容上破碎一絲裂痕,顯得極為不適:“柳老師言重了,聽起來像是在叫我爸。”


    -


    那天的最後,薄韞白也沒帶她回宴會廳,直接回了酒店。


    柳拂嬿墜入浴缸的懷抱,洗淨了腳上的沙子。然後兩人一個睡主臥一個睡客臥,平靜地度過了那個夜晚。


    巴厘島上歲月絢爛,兩天假日轉瞬即逝。


    不同?於第一天那麽正式,接下來不用?每天都?應酬。


    柳拂嬿正好帶了素描畫板過來,無?事就出門寫生。


    薄韞白也不常在房間裏,不知道?去了哪裏。


    在這?期間,也不是沒有陌生的貴婦想找她一起交際。


    如果是之前的她,八成會因為有所顧忌而答應下來。


    不過,自從薄韞白在海邊說了那些話,她的想法也有所轉變。再遇到類似的場合,她會選擇婉拒。


    夕陽下的輪渡碼頭是朱紅色的,遊船泛著陳舊的銀。船夫們不知疲憊地來回行走著。


    柳拂嬿手中鉛筆唰唰作?響,十幾分鍾便勾勒出這?幅圖景。


    畫完,她在夕陽下舉起畫板,滿意地看了看。


    手機忽然一震,是薄韞白。


    她接起來:“怎麽了?”


    “我在島上的酒吧。”聽筒裏傳出清沉話音,“這?邊都?是朋友,不像外麵那麽拘謹,要不要過來坐坐?”


    柳拂嬿捕捉到他的暗示,追問道?:“沒那麽拘謹是指……?”


    聞言,男人好像哂笑了一聲,淡淡的,聽不真?切。


    他直言不諱:“不用?演戲。”


    和薄韞白簽協議的時候,柳拂嬿原本以?為會和他一直保持陌生。


    但這?些天相處下來,她覺得兩人間的氛圍有所轉變,好像也漸漸處成了半個朋友。


    她對男性總是很有戒心,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個異性朋友。


    想到這?兒,柳拂嬿彎了彎唇:“酒怎麽樣?”


    “本地酒莊的葡萄甜酒,味道?不重。”薄韞白語調散漫,“你想喝別的,我讓人送兩瓶過來。”


    “不用?,葡萄酒就行。”柳拂嬿站起身,“我在碼頭這?邊,你說的酒吧在哪?”


    對麵的聲音遠了一些,好像在囑咐什麽人。過了陣才對她道?:“在那等一會,有車去接。”


    酒吧的裝修是滿滿的熱帶風情,椰子碗,棕櫚葉,毗鄰海岸,海景一絕。


    這?店應該是被徹底包了下來,偌大的空間,隻坐著寥寥幾個人。


    柳拂嬿一眼?掃過去,發現不少都?是前幾天主桌上的熟麵孔。


    應當都?是一個圈子裏的人,無?論男女,身上總有種難以?被忽略的貴氣。


    見她入場,主位上的男人抬了抬下巴:“隨便坐。”


    眉眼?清落,語調散漫,沒了之前佯作?深情的那個勁兒。


    柳拂嬿朝他一笑,挑了個吧台附近的安靜地方坐,離薄韞白的位子不遠不近。


    才點?好酒,忽然感到別人打量的目光。


    她迎著目光望過去,看見一張陌生的麵孔,白衣黑褲,溫文爾雅。


    見被發覺,對方索性直接朝她走來。


    “你是?”


    柳拂嬿隱約覺得這?股氣質有些熟悉,但她真?是半絲也想不起來,也沒有那個閑心去想。


    她就坐在高腳椅上,背倚吧台,仰頭問他。


    結果就看見,對方聽見這?個問題後,似略帶詫異地挑了挑眉,笑容裏帶了幾分敬意。


    “柳小姐真?是名不虛傳。”


    柳拂嬿不知道?自己怎麽這?就名不虛傳了,還想再問,耳畔驀地響起薄韞白的聲音。距離很近,險些把她嚇了一跳。


    “喝酒都?堵不住你的嘴?”薄韞白冷眼?看著麵前的男人,措辭也不太客氣,“哪涼快哪待著去。”


    柳拂嬿回頭看薄韞白,半帶費解:“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那男人聞言倒也不生氣,溫潤眉目間滿是忍俊不禁,反問道?:“你倆都?在的地方,難道?不是最涼快的地方?”


    柳拂嬿聽出來了,這?是說她跟薄韞白都?性情冷漠的意思。


    男人剛才好像還在避嫌,現在見薄韞白人已經?過來了,就沒了避嫌的意思,直接在一旁的吧台椅上坐下,漫聲道?:“所以?說,我就在這?兒待著。”


    這?人氣質溫潤,嘴上倒不饒人,不得不說是個腹黑。


    柳拂嬿覺得挺有意思,問薄韞白:“你朋友?”


    薄韞白:“損友。”


    陌生男人:“多年?的摯友。”


    幾乎是同?一時刻,兩人都?給出了回答。


    兩個不同?的答案撞在一起,場麵寂靜一瞬。


    少頃,陌生男人看向柳拂嬿,也沒做什麽鋪墊,上來就道?歉。


    “柳小姐,非常對不起。”


    “如果不是我太不謹慎,你也不用?犧牲自己的人身自由,跟這?座冰山結婚了。”


    柳拂嬿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你就是照片上那個——”


    男人頷首,微笑著道?:“我叫沈清夜。”


    其實沈清夜早就想親眼?見一見柳拂嬿,奈何薄韞白捂得嚴嚴實實,在這?場婚宴之前,圈子裏沒人親眼?見過她。


    直到婚宴上一見,沈清夜方才明白,這?位從容貌到性情,是真?能?跟薄韞白打個有來有回。


    他正滿懷敬意地看著麵前的女人,就見她聽到自己的自報家門之後,神色微妙一變。


    那雙深邃的長眸裏,漾起淡淡的漣漪,仿佛是對什麽事情恍然大悟了一樣。


    隨即,他和薄韞白都?看見,柳拂嬿幹脆利落地站起了身。


    然後後退一步,手掌平攤著,在他倆之間連了條短線。


    好像是在說:別在意我,你們隨意。


    薄韞白:?


    沈清夜:?


    第24章 薄荷煙


    沉默半晌,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薄韞白?。


    現?場除了他,大概再沒人能這麽精準地猜到柳拂嬿的腦回路。


    他無語地看一眼柳拂嬿,滿身不羈碎裂一道縫隙,素來清矜桀驁的雙眸, 也?染上?沉黯的光。


    隻?消片刻, 他心裏這?股不爽,直接蔓延到了沈清夜身上。


    薄韞白?沒再多看那位損友一眼, 抬手將柳拂嬿帶到?無?人的角落, 正欲開口。


    結果卻是對方先說話。


    “你放心,我尊重所有的性取向。”


    “這?完全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合作關係。”


    柳拂嬿一字一句, 說得誠懇又尊重。從眼睛到?唇角,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透露出半分不妥。


    那雙平素波瀾不驚的眼,也?含著些?許禮貌卻不逾矩的關懷。


    但凡是個真?要找她出櫃的同誌,此刻都有很大概率,會感動得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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