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隊員一擁而上,攛掇隊長過去招攬人才。


    可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隔著偌大一片茵茵綠草,那兩人已經離開了足球場,朝車庫的方向走去了。


    燦爛的夏陽下,他們並肩而行。


    男人挺拔桀驁,女人清麗端莊。


    看似隔著一個肩膀的距離,影子卻漸漸交錯,融合在了一起。


    -


    車庫比外麵陰涼得多,不過氣?味卻不太好,有股汽油和香煙混雜的味道。


    不過,因為從這兒走離國?畫係的辦公室更?近,柳拂嬿就順路和薄韞白一起過來了。


    轉過一個拐角,便看見了他那輛溫文爾雅的白色卡宴。


    柳拂嬿停下腳步,等著和他道別。


    可不止為什麽,薄韞白並沒有立刻走向自?己的車。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輕輕轉了轉手裏那枚修長的畫具盒,回眸看身旁的柳拂嬿。


    “現?在幾點?了?”


    柳拂嬿不知道這人為什麽不看自?己的手表,還要讓她掏手機。


    她溫吞地從裙子口袋裏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十一點?半。”


    薄韞白一副恍然模樣,語調很隨意:“該吃飯了。”


    “嗯。”柳拂嬿不明所以地點?點?頭,“所以你快回去吧,我也回辦公室了。”


    男人卻道:“你今天不是沒課了嗎?”


    稍頓,漆眸散漫地瞥過來。


    “還有工作??什麽時候結束?”


    “不是的。”柳拂嬿搖了搖頭,“我回去吃午飯,飯盒在辦公室。”


    聞言,薄韞白眸底掠過一絲微詫,好像完全沒有預料到這個回答。


    “這附近的外賣,主要針對的群體都是大學生,我不太吃得慣。”


    柳拂嬿向他解釋。


    “所以隻要有空,我還是更?喜歡自?己做好飯帶過來。”


    話雖如此,她也是最近才撿回這個習慣的。


    之前柳韶出?事,她沒心?情做飯。


    後來,又忙著跟薄韞白領證、搬家,見他家裏人,也一直沒能?騰出?空來。


    直到最近,情況才有了變化。


    “……”


    薄韞白沒有做出?評價。


    隻是等她說完,男人那副挺拔清落的肩背,似乎也稍稍塌下來了幾分,好像放棄了什麽似的。


    “……那你回去吧,我走了。”


    薄韞白坐進?車裏,發動引擎,又想起什麽似的探出?頭:“要我送你一段嗎?”


    “不用了。”柳拂嬿朝電梯的方向努了努下巴,“坐電梯上去就有條小路,走過去很近。”


    “行。”


    等對方幹脆利落地扔下這一句,半開的車窗也合了上去。


    薄韞白沒有再看向她,手中方向盤一轉,車子風馳電掣地駛離了車庫。


    柳拂嬿收回視線,獨自?坐電梯回到地麵。


    明豔的陽光迎麵而來,她從包裏拿出?遮陽傘,在頭頂撐開,朝辦公室走去。


    一路走回工位,才打開素白色的陶瓷飯盒,冷掉卻依舊誘人的香味立刻飄了出?來。


    裏麵盛放的是清燉排骨和熗炒油麥菜,隻要在微波爐裏稍微轉一下,就可以拿出?來吃了。


    柳拂嬿抱著飯盒來到微波爐前。


    等待加熱的時候,她忽然想到,為什麽剛才薄韞白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提了一句吃午飯的事情?


    正在走神,微波爐忽然“叮”了一聲。


    柳拂嬿想也沒想,下意識地伸手進?去端,一時忘記了,自?己還沒有戴上隔熱手套。


    指間?傳來灼熱的痛感,她驀地縮回了手。


    與此同時,一個並不明確的可能?性,也像煙花一樣,在她的意識裏炸開。


    他剛才,是想約她出?去吃午飯嗎?


    是為了這個原因,他才來學校的嗎?


    柳拂嬿用被燙到的手指捏了捏耳朵,然後打開旁邊的水龍頭,用冷水衝洗被燙紅的地方。


    應該不是吧。自?打簽訂協議以來,他們每次見麵,都出?於一個明確的目的。


    或者是領證,或者是應付家長,應付輿論。總之沒有一次,是出?自?心?血來潮的私人原因。


    她想,自?己大概真是被曬迷糊了,想法也奇奇怪怪的。


    於是搖了搖頭,把這個想法丟到一旁,去找隔熱手套。


    -


    柳拂嬿也沒想到,她還會在校園裏,再次遇見薄成許。


    自?從上次在薄家猝不及防地碰上麵,這還是兩人頭一回重逢。


    這天下班,柳拂嬿才走出?院樓,就看見籃球場旁邊的長凳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背影。


    別人還在場上打球,隻有他先行一步去了旁邊休息,大口大口灌著冰礦泉水,脊背鬆鬆垮垮的,看上去累得不行。


    柳拂嬿也不確定是不是他,視線稍稍停駐了片刻。


    結果,卻是場上的一個眼?尖的男生先注意到她,球也不打了,大喇喇地往外一扔,扭頭就給薄成許使眼?色。


    薄成許茫然地往後望去,正好和柳拂嬿對上視線。


    柳拂嬿心?髒稍稍一揪。


    其實她不太擅長和薄成許相處,之前幾次碰麵總不愉快,弄得她也有了心?理?陰影。


    少年人情緒起伏大,心?裏沒城府,又容易激動。叫人根本猜不到,他下一秒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就像此刻。


    薄成許剛回頭,一眼?就認出?了她。被礦泉水浸潤得濕噠噠的嘴唇抿了兩下,也沒多想,主動開口打招呼。


    嗓音帶著幾分運動後的清爽與嘹亮,飄過籃球場,傳到了所有人的耳邊。


    “嬸嬸!”


    柳拂嬿:?


    不等她做出?反應,球場上搶先傳來一聲痛呼。


    聽起來,好像是有個人手滑了,不小心?用籃球痛砸了隊友。


    柳拂嬿不知道,這個手滑的人,正是薄成許的僚機好兄弟。


    眼?看薄成許朝自?己跑來,她有點?緊張地繃直了腳尖。


    卻沒想到,薄成許來到她麵前後,又親親熱熱地叫了一聲:“嬸嬸好。”


    見他一副乖寶寶模樣,好像上次在薄崇麵前發癲的人不是他。


    柳拂嬿感到幾分恍若隔世。


    雖然她和薄韞白約定過,之後要跟這個小侄子單獨解釋他們的事情。


    但?從那以後,薄成許又傷心?地飛去了泰國?玩,她也就一直沒能?找到機會。


    也不知為什麽,此時的薄成許,好像已經對這件事釋懷了。


    “……嗯。你好啊,小許。”


    柳拂嬿姑且應下了這個稱呼。


    “在和朋友打籃球?”


    “嗯嗯。”薄成許用力點?頭,又忽然想起什麽似的,一臉慚愧地低下頭去,聲音悶悶的。


    “對不起,嬸嬸,我上次又給你闖禍了。”


    “都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錯怪了叔叔不說,還害得你也被爺爺說了一頓。”


    上次的情景確實不太愉快。


    回想起在薄家的那場針鋒相對,柳拂嬿垂下了眼?睫,沒有接話。


    薄成許沒在意她的欲言又止,壓低了聲音,繼續道:“我都聽我爸媽說了,你和我叔叔是假結婚。是為了救我們家的集團,你倆才在一塊搭夥的。”


    說到這兒,他誠懇地抬起頭,眼?睛亮晶晶的:“嬸嬸,謝謝你。”


    “不用謝。”


    柳拂嬿從包裏拿出?紙巾,遞給薄成許,示意他擦擦額頭上的汗。


    她柔聲道:“我和你叔叔是各取所需,他也幫了我很大的忙。”


    “嗯嗯,我明白的。你媽媽的事情,叔叔肯定毫不費力就解決掉了。”


    薄成許大喇喇地點?點?頭。


    “其實,我當時就覺得有點?奇怪。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叔叔喜歡過誰呢。怎麽可能?一轉眼?,就跟喜歡的女人結婚了。果然是契約婚姻啊,哈哈哈。”


    少年人笑聲爽朗,回蕩在六月的夏風裏。


    自?然,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沒有絲毫誤解,也不曾添油加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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