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孩子則是魏坤的妹妹,聽說長得比明?星還漂亮,卻是個?不學無術的敗家子兒。


    “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漂亮。”


    雲廬水榭的會客廳裏,沈清夜摸了摸下巴,很是不把自己當?外人地摘著桌上的葡萄吃。


    吃了幾顆,忽然道?:“聽說魏瀾也是在英國讀的書,薄韞白,你見過?嗎?”


    “沒見過?。”薄韞白甚至沒有正眼看他一下,平靜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禮貌的疑問,“你沒有工作是嗎?”


    “至少放一天假吧。”沈清夜漫聲道?,“人又不是機器,一直連軸轉,會壞掉的。”


    說著左右看了看:“你家柳老師呢?”


    “上一屆的畢業生搞謝師宴,她?去赴宴了。”


    “怎麽不帶你?”沈清夜掀眸看他一眼。


    薄韞白佯作未聞:“樓梯在那邊,出去了記得把門關好。”


    “好好好。”沈清夜站起身,又道?,“林華集團的規模不比博鷺小多少,魏家初來乍到,在江闌的人脈網還未建立起來,這場晚宴意義重大,你怎麽說也得去露個?麵吧?”


    薄韞白隨口“嗯”了聲。


    沈清夜又問:“那你老婆呢?”


    薄韞白說:“看她?。”


    沈清夜作勢要出門,卻又頓住腳步,隨口發了幾句牢騷。


    “你得去,我也得去。其實真挺心煩的,我不太喜歡魏家的人。”


    他回想著之前的情景,低聲道?:“我去雲珀出差的時候,見過?一次魏坤。”


    “那個?人是出了名的陰鷙狠辣,都?寫在麵相上了。人長得是不差,但被他看一眼,總感覺陰森森的,折壽。”


    “一個?麵相就能嚇住你?”薄韞白淡淡哂了兩聲,“你沈清夜就這點出息?”


    “但你是沒見過?那張……”


    沈清夜百口莫辯地支吾了一會兒,無奈地摸了摸鼻子,揚起手道?:“算了,我回去了。”


    等?人走了一會兒,薄韞白也出了門。


    他今日沒什麽事,索性驅車去了離雲廬水榭最近的一家商場。


    回想著柳拂嬿上次說商場約會的事情,他隨意逛了逛,觀察周圍有沒有她?會感興趣的店。


    路過?一處賣黃金的櫃台時,卻聽見裏麵傳來騷動聲。


    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客在櫃台前耍橫。


    “你們這兒的手工費都?快比金子本?身還貴了!不就雕個?破葫蘆,哪用得上多好的手工!”


    “給不給我退!不給我退,我投訴你們!”


    隨即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女聲,為難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怯懦。


    “先?生,我們當?時是銀貨兩訖,而且您這已經離店十多天了,首飾上都?有劃痕了,確實是不能退……”


    這聲音實在耳熟,薄韞白略一怔忡,目光朝對麵望去。


    居然真是柳韶。


    她?穿著一身紅色套裙,妝容精致,掩去了幾分歲月的痕跡。


    不同於曾經見過?的灰暗模樣,此時的她?顯得端莊而得體,多了幾分生命力。


    “放屁!”男人聞言暴怒,大爆粗口道?,“去你媽的不能,騙錢還有理了!叫你們店長出來,你給我滾開?!”


    說完,抬手就要將?女人搡過?去。


    結果剛抬起胳膊,小臂便被人擒住,絲毫動彈不得。


    男客叫囂著轉頭?,正對上一副漆沉的眼眸,翻湧著不動聲色的怒意。


    男客不知道?這人何方神聖,分明?看著還比他瘦削幾分,可力如鐵鉗,輕而易舉就化解了他的一身蠻力。


    “你他……”


    他正要繼續爆粗,卻被男人的目光攝住。


    對方麵色仍波瀾不驚,眸底平靜如水,卻帶著久居高位的威壓。


    保安終於在此時趕到,將?人帶走了。


    薄韞白沒有多看那人一眼,扶起了倚靠在櫃台上的柳韶。


    “您還好嗎?”


    柳韶剛才就認出了他,驚訝地說不出話。


    “薄、薄——”


    她?胸腔劇烈地起伏了一下,這才淚汪汪地露出個?笑意。


    “韞白啊,你怎麽在這兒?”


    “過?來隨便逛逛。”薄韞白將?她?扶到一旁的沙發上,溫聲道?,“我聽錢姨說您找了新工作,原來是在這兒。”


    柳韶笑了下,語意無奈:“本?來不想再跟這些珠寶之類的東西打交道?的,可我也就這點本?事了。”


    薄韞白聞言輕輕蹙起眉,正要繼續說些什麽,旁邊忽然又來了一個?紅色套裙的女人,將?柳韶拉開?了。


    “快回去工作,讓店長看見你在客人區休息,你這個?月業績不要了?”


    柳韶憔悴地低下頭?,勉強向薄韞白笑了笑,起身要跟著那人回去。


    忽然聽身後傳來個?冷沉的聲音。


    “柳女士確實正在工作,她?在幫我介紹商品。”


    半小時後,柳韶提著兩隻裝滿首飾盒的袋子,送薄韞白出了店門。


    “韞白啊。”柳韶小聲道?,“其實如果你要買黃金,我們店裏的這些真的不值當?。”


    薄韞白扯了扯唇,沒說話,正要去接她?手裏的袋子,柳韶趕緊避開?。


    她?道?:“還是我拎著吧,我們店半年都?出不了你這樣的大客戶,店長現在肯定?在後麵盯著呢。”


    見她?一把年紀還要在外奔波,薄韞白無聲地歎了歎,溫言道?:“您怎麽來了這裏工作?”


    “我得有個?正經活幹啊。”柳韶答,“不然小嬿不放心。”


    “她?應該不是這個?意思……”


    話雖如此,薄韞白也知道?這對母女之間的隔閡經年日久,一時半刻不好解決。


    他沉默片刻,又道?:“寒露應該快到家了,您什麽時候下班,和我一起回去嗎?”


    “寒……寒露……”


    柳韶迷惘了片刻,眼底這才暈開?一抹恍然的笑意。


    “啊,那麽久以前的事情,這孩子都?和你說了啊。”


    她?無意識地搓了搓袖口,還是道?:“算了,小嬿脾氣?倔,我回去了,又不知道?哪句話說得不好,惹她?生氣?。”


    “那我給您安排一個?住處吧。”薄韞白道?,“我還有很多閑置的房產,等?收拾出來以後,我叫錢姨聯係您。”


    聞言,柳韶眼裏亮了亮,欣喜地點點頭?。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地下車庫,柳韶將?紙袋遞給他。


    薄韞白接過?去,卻沒有馬上上車。


    男人沉吟片刻,將?紙袋放進車裏,再次看向了柳韶。


    “寒露可能沒有注意到,但我有個?問題想問您。”


    他垂下眼睫,溫聲道?:“她?之前一直想接您來江闌住,您都?沒有同意。”


    “為什麽最近,您忽然主動來了江闌找她??”


    聞言,柳韶眼中的光芒明?顯地閃爍了一下。


    她?不自覺地咬了咬嘴唇,唇上幹裂的痕跡愈發明?顯,質地不算均勻的唇彩結了塊。


    過?了一陣,她?才低聲開?口,和剛才被人為難時的怯懦語調不同,帶著幾分毋庸置疑的決絕。


    “因為我是她?的媽媽。”


    “我要保護她?。”


    第46章 花與燭


    聞言, 薄韞白的麵色驀地凝重下來。


    漆深的黑眸低垂著,冷沉沉的,照不進光。


    “能說得再清楚一些嗎?”


    他低聲追問。


    “有人會傷害她?”


    “是誰?”


    “……”


    柳韶的眼尾皺痕滄桑,站在原地看著他, 似乎在探詢麵前這個女婿的可靠程度。


    然而, 就當她即將把答案說出口的時候,一股久遠卻?強大?的恐懼, 刹那間攝住了她的心房。


    剛才的理性頓時煙消雲散, 柳韶的嘴唇抖索了兩下,痛苦地搖了搖頭。


    她脫口道:“你別問了。”


    說著, 柳韶垂下頭,表情裏帶著一絲僥幸。


    “也許、也許事情已經過去了,畢竟已經風平浪靜了這麽些?年。”


    她幹涸地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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