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魏坤神?色如常,走出門去?。


    會所裏有一對和他相熟的姐妹花,一看到他,就軟軟地喊著“魏少爺”,貼了上來。


    他沒理,徑自離開了會所。


    秋夜深沉,夜空像化不開的濃墨。


    魏坤坐上車,司機畢恭畢敬地問他,是回家?還是去?公司。


    魏坤低聲?道:“去?雲珀。”


    司機一怔,懷疑自己?聽錯了。


    雲珀離江闌再近,畢竟也有三個小時的車程,等開過去?,肯定已經是淩晨時分。


    魏坤卻看向?窗外,漠聲?道:“我想去?看看我哥。”


    墓地坐落在?雲珀城郊。


    淩晨兩點,雪亮的上弦月掛在?天際。冷風森森,拂過一座座看不清名字的墓碑。


    地上未燒盡的白紙被風吹起來,顯得安靜而詭異。


    空氣裏似乎飄來奇怪的聲?音。


    司機緊握方向?盤的雙手顫了顫,手心出汗,白手套裏也開始發粘。


    魏坤隨手拿起放在?車上的那?束黑色菊花,毫不在?意地下了車。


    盡管氣氛詭異,司機還是沒有跟上去?。


    誰都知道,魏坤掃墓一向?獨來獨往,無?論親朋還是下屬,他絕不與任何人同行。


    魏坤獨自穿過偌大的墓地,來到其中一塊黑色的墓碑前。


    墓碑上,刻著林乾的名字。


    “哥哥,好久不見了。”


    魏坤將黑菊放在?墓碑前。


    他望著碑上的遺照,忽而勾了勾唇,很奇怪地笑了一下。


    夜風曠蕩,攜來若有若無?的嗚咽聲?。


    黑白底色的照片上,林乾燦爛地笑著,卻顯得那?麽刺眼。


    魏坤的聲?音很低,帶著陰沉的疲憊感。


    “哥哥,我覺得有點累了。”


    “爸爸的孩子真的很多。”


    “原本?隻有咱們三個,已經夠多了。”


    “沒想到啊,又找到了一個。”


    “這麽大的秘密,我也沒法和別?人分享。”


    “不如,就給你看看吧?”


    說著,他拿出那?份鑒定報告,在?林乾的墓前點燃了打火機,將它燒成了黑灰。


    火光影影綽綽,映亮了魏坤的眉眼。


    他癡迷地看著那?團火光,話音很輕,似在?囈語。


    “爸爸的病越來越重了。”


    “我得,快一點了。”


    -


    盛大的夕光傾灑在?江闌美院的大門上,將龍飛鳳舞的校牌映照得愈發明亮。


    柳拂嬿站在?學校門口?,等薄韞白的車開過來。


    他分明已經提前出門了二十?分鍾,結果還是不得不堵在?路上。


    看著薄韞白發來的微信消息,柳拂嬿抿唇一笑,回他:[我不著急,你專心開車吧。]


    回完消息,柳拂嬿收起手機,笑意逐漸從唇邊淡去?。


    最近幾天,她查了查相關機構的廣告,得知親子鑒定一周左右就會出結果。


    但不知為什?麽,無?論是魏瀾還是魏坤,或者是魏雲山,總之,沒有一個人過來找她。


    她不知道這家?人的意圖是什?麽,也不打算認親,所以並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等了十?分多鍾,薄韞白的車停在?她麵前。


    柳拂嬿有些意外,因?為他今天開的不是那?輛白色卡宴,而是她常開的那?輛紅色瑪莎拉蒂。


    坐上車,柳拂嬿隨口?問他:“怎麽開了這一輛?”


    駕駛位上的男人話音帶笑:“試試手感。”


    柳拂嬿由衷道:“也挺適合你的。”


    這人長得好,開白色就顯得溫文?爾雅,現在?開這輛紅色的車,又有種桀驁不馴、意氣風發的明朗。


    薄韞白聞言扯了扯唇,問她:“還去?上次那?家?店吃晚餐?”


    “好。”柳拂嬿點點頭。


    那?家?店哪裏都好,就是距離有點遠。等車子開上高架的時候,太陽已經落了山,清亮的天光也變得昏昧下去?。


    薄韞白打開了車燈。


    這一片地方偏,倒是不怎麽堵車,一路暢行無?阻。


    柳拂嬿坐在?車上閉目養神?,忽然聽見薄韞白的手機震了震。


    不知道是不是重要的消息,她偏過頭問:“你要看看嗎?”


    “幫我看一下吧。”薄韞白手握方向?盤,目不斜視。


    柳拂嬿拿起薄韞白的手機,輸入她的生日,鎖屏應聲?而開。


    是一則很奇怪的長消息。


    [薄先生,上次您叫我查的事情,我已經查清楚了。]


    [二十?五年前的十?一月,柳拂嬿小姐就診於xx市第三醫院,當日有一位陌生的訪客。在?前台留下探訪記錄。]


    [訪客名叫方興寒,無?業,曾因?故意傷人罪入獄,最近剛被放出來。]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他本?人沒有工作,但他的妻子、父母,還有姐姐姐夫,都在?林華集團的子公司擔任安保或保潔的工作。]


    [接下來,我將方興寒的照片發送給您。]


    “這是……”


    望著灰白照片上的男人,柳拂嬿喃喃自語。


    “這才是那?個想掐死我的人嗎?”


    聽到她這句話,薄韞白目光一凜,極快地垂下眸,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手機。


    方興寒的麵容映入眼中。


    是一個頹喪的中年人,長著一對死魚眼,眼裏無?光,看起來無?欲無?求,對一切都不在?乎。


    薄韞白收回目光,重新正視前方,卻輕輕蹙起了眉。


    沒想到是這條消息。


    不該叫她看的,又勾起她的傷心事。


    他正想著該怎麽寬慰柳拂嬿,忽然,黃昏之下,一抹黑影撞入眼中。


    高架迎麵開來一輛高大的城市越野,漆黑的身軀宛如猛獸。


    然而,它的行駛軌跡不太對勁。


    與其說是在?趕路,倒不如說,好像帶著冰冷又陰險的殺意,避也不避地,直直朝他們這輛車開了過來。


    一切發生得太快。來不及做出絲毫反應,電光火石間,那?輛黑車已然近在?咫尺。


    車燈亮起,將對麵司機的麵孔照得雪亮而清晰。


    柳拂嬿瞪大了雙眼。


    居然——


    居然就是,剛才才在?照片上出現過的,那?個方興寒。


    對方麵無?表情,雙眼更是呆滯無?光,好像感覺不到任何的危險與恐懼。


    是故意的嗎?


    故意要置他們於死地?


    二十?多年前就想活活掐死她,現在?卻又再一次,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這個人到底是誰!


    鋪天蓋地的恨意在?柳拂嬿心裏湧動。


    可她除了伸出手臂,用力擋在?薄韞白身前,其他的什?麽也做不到。


    就在?即將相撞的前一刻。


    見斜後方無?車,薄韞白猛打方向?盤,腳踩刹車,盡最大的可能,改變了車子行進?的軌跡。


    下一秒,黑色的城市越野撲了上來,狠狠地撞上了瑪莎拉蒂的車尾巴。


    一聲?巨響裏,安全?氣囊怦地彈出來,柳拂嬿迷迷糊糊地看見,他們的車被高架橋左側的護欄攔了下來。


    意識到這個事實之後,一陣劇烈的疼痛席卷了意識。


    柳拂嬿的眼皮重重地覆蓋下來,整個人陷入了昏迷之中。


    -


    醒來的一瞬間,前額立刻傳來尖銳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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