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京堯接過棒棒糖,淡著聲音狀似無意地問,“這是你平時喜歡的牌子嗎?”


    “你怎麽知道?”


    陸京堯看著手裏麵的棒棒的糖,仔細看眼底藏著些不明的笑意,開口卻隻說了兩個字,“猜的。”


    棒棒糖被他放進了口袋。


    陸京堯又在應碎麵前攤開他骨節分明的手,“拿來。”


    “什麽?棒棒糖都給你了,我又沒留。”


    “口袋裏的煙。”


    “你要抽煙?你確定?好學生可不應該抽煙啊。”應碎總有一種在帶壞陸京堯的錯覺,所以還是沒忍住勸了兩句。


    “我不抽。”


    “你不抽你要煙幹嘛?”


    陸京堯偏過頭看她,“抽煙對身體不好。”


    應碎聽到陸京堯的話,停住了自己的腳步,覺得陸京堯的話有些好笑,“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沒收我的煙,不讓我抽?”


    陸京堯看著她,沒有說話,似乎默認了她的回答。


    應碎朝著陸京堯走近了一步,抬起頭對上陸京堯的眼睛,微偏著頭,眼尾帶著盎然與挑釁的意味,“怎麽,你想管我?”


    陸京堯神色沒有太大的變化,淡定解釋,“不是。你抽了煙有煙味,我不想吸二手煙。”


    “我平時不怎麽抽,上學更不會。”說實話,應碎沒有煙癮,隻是偶爾興致好或者煩心的時候會抽一根,今天也隻是看到了順手買一包。


    “我不信你的話。”


    “我們好歹做了一周的同桌了,你哪天聞到過了?”


    “第一天就撞見了。”


    “……”好像也是。


    “這樣,你不抽,就當是我借你抄作業的報酬。我這人吧,比較惜命。”陸京堯湊近了她一點,嘴裏撒謊不打草稿,主打的就是一個有商有量。


    應碎有些懷疑地看著陸京堯,但想到前天她忘記交範一恒的作業,被他放學叫過去耳提麵命語重心長地嘮叨了半個小時,突然覺得自己這筆賬還算劃算。


    “行吧。”


    應碎不情不願地把口袋裏的煙拿了出來,交到了陸京堯的手上。


    陸京堯也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根棒棒糖給她,“不能讓同桌吃虧。”


    應碎拆開包裝紙,把棒棒糖塞進嘴裏,一邊還囫圇地說,“陸京堯,我懷疑你在pua我。”


    陸京堯從嗓間發出一聲淡笑,片刻化在昏昧夜色中。


    “那我可不敢。”


    “嘁。”


    陸京堯看向應碎,問她,“你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去。”


    “我家就在西街,但不用了,我現在還不回去呢。”


    “現在也不早了,你還要去哪裏?”


    “去打拳。”


    “現在還去練拳擊?”


    “嗯。”


    “高三了還學拳擊,你不累嗎?”


    “不是,我去陪練,給錢的那種。”應碎解釋。


    “你很缺錢嗎?”


    “缺啊。窮人的生活你不懂,揭不開鍋了。”應碎說出這話的時候,完全就像是在開玩笑,語氣吊兒郎當的。


    “你家人不給你錢嗎?”陸京堯又試探地問。


    “我家人啊,”應碎頓了頓,語氣比剛剛的沉了不少,“都離開我了。”


    她看向陸京堯,聲音提起幾度,“陸京堯,你今天問的問題有點多了啊,查戶口呢你。”


    “抱歉。拳擊館在哪裏,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不一定順路。”應碎擺了擺手。


    “你不說怎麽知道不順路。”


    “……常寧路那邊。”


    “那巧了,還真順路。一起走吧。”


    “你家在那裏?”


    “嗯,景楓園,一條路上的。”


    “景楓園?”應碎低著頭踢著腳下的碎石子,嘴裏麵咕噥著,“離拳館挺近的,竟然和那家夥一個小區的。”


    “和誰一個小區?”陸京堯沒有聽清楚她後麵說的內容。


    “沒什麽,你不認識。”


    去到景楓園的路要經過應碎做陪練的那家拳擊館,拳擊館的名字叫王者拳館。


    王者拳館的店主叫王開澤,和她爸以前是關係最好的同事,兩個人都是消防員。應碎她爸叫蕭洲任,和她母親應晚當年分手的原因就是因為蕭洲任堅持要當消防員。


    兩人分手以後,應晚才發現自己懷孕了,本來想墮了應碎,卻被醫生勸告,如果墮了這胎,以後恐怕再難生育。所以應碎出生了,她的名字也被母親冠以“碎”字。


    夾碎的碎。


    破碎的碎。


    應晚不愛應碎,十二歲那年終究將她送了過來,自己嫁給一位外企的管理高層。


    不過應晚也是送過來的時候才知道,蕭洲任在一次火場救援中,沒能走出來,已經去世了幾年了。


    應碎來到奶奶家以後,一直被奶奶帶著長大。這位父親的朋友王開澤知道應碎的存在後,一直對她照顧有佳,也時常對應碎講她那個從未謀麵的父親的故事。


    王開澤退休以後,就開了這家拳擊館,應碎的拳擊就是王開澤教的,轉學的事情也是王開澤幫忙處理的。


    陸京堯和應碎走到了拳擊館門口,陸京堯問,“在這?”


    “嗯,就是這。”


    應碎本來想和陸京堯道別了,就在這時,從他們的身後傳來了一道冰冷冷的聲音,“應碎,他是誰?”


    兩人轉身,陸京堯就見一個和他差不多高的男生在朝著他們走過來。


    男生模樣俊俏,隻不過表情冷淡,看向陸京堯的目光中藏著清晰可見的敵意。


    像是,在看情敵。


    陸京堯自然也不怵,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對上那男生的視線。


    顧周起走到了兩人的麵前,對著應碎說,“大晚上的,你和一個男的走在一起幹嘛?”


    應碎聽到顧周起的話,眉頭皺了起來,語氣也不太好,“顧周起,你今天腦子又抽了,我跟誰在一起你管得著嗎?”


    顧周起抿了抿唇。他的視線再次看向陸京堯,打量的意味明顯,“你好,我是應碎的朋友。”


    陸京堯嘴角勾起一點弧度,很平常地和他打招呼,“你好,我是應碎現在的同桌,也是她的朋友。”


    顧周起狹長的眸微眯起,眼底的敵意越發明顯。


    陸京堯將他的表情全都收在眼底,心底默想,看來他這同桌還挺招人喜歡的。


    顧周起開口,聲音裏麵透著些傲氣,“同桌啊,這麽說,也沒認識幾天了。”


    陸京堯依舊非常淡定,“嗯,確實沒認識幾天。不過聽你這麽問,你認識應碎很久了?”


    顧周起有一個輕抬下巴的微表情,似乎在宣示主權,“兩年了。”


    陸京堯了然,點了點頭,似乎並沒有當一回事,“哦,兩年啊。”


    一旁的應碎無語地看著兩個人的對話,忍不住打斷,“行了二位爺,交流完了沒啊。”


    顧周起這才看向應碎,“走吧,我們進去。”


    陸京堯聽出了顧周起特意強調的“我們”兩個字,眼皮半掀,提醒應碎,“練完了早點回去。”


    應碎點了點頭,“知道了,你也回去吧。”


    陸京堯又看了一眼顧周起,才轉身離開。顧周起和應碎往拳館裏麵走。


    顧周起偏過頭問應碎,“他是你現在的同桌?”


    “嗯,對啊。”


    “嗬。”顧周起冷笑了一聲。


    應碎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濁氣,“顧周起,你今天又哪根筋搭錯了,說話陰陽怪氣的。”


    “沒啊。你的前同桌和現同桌見麵,這不是覺得有緣嗎。”顧周起走路快了幾步,“我去換衣服了。”


    “吃錯藥了。”應碎看著顧周起的背影,暗罵。


    要不是這廝給的陪練費夠高,她才懶得理睬這位陰晴不定的大爺呢。


    300一小時的陪練費,最主要的作用就是被顧周起當靶子打,但顧周起下手也是狠,心情不好的時候能把人往死裏打,一般人招架不住,所以這費用也是真該的。


    應碎以前和岑野開玩笑,她這都是血汗錢。


    顧周起是她在原來學校的同桌。也是九中的知名人物,和陸京堯在七中的名號差不多。


    話說她轉學的事情,還和這位同桌有著不小的關係。畢竟在學校汙蔑造她謠的人,就是顧周起的一位瘋狂追求者。


    第9章


    應碎走到前台,王開澤此時正躺在一張黑色躺椅上,雙手舉著手機打遊戲,見到應碎,熟絡地招呼了一聲,“遂遂來了啊。”


    “嗯。王叔,這個袋子我先在這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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