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質數目是七人, 其中最小的為七歲, 程深先行翻身闖入了三樓平房內,擊斃守門人,楊政易負責解救人質。


    “人質是否安全?”


    程深半身蹲下, 持槍麵對樓梯口, 低聲問著後方的楊政易。


    楊政帶著人質往後撤,老班長在下方應接,數著人數眉頭一皺,“少一人。”


    “小旭,少了小旭!”


    楊政易聞言轉過頭看著身後人群內的男人,反問:“他在哪兒?”


    男人顫抖著身子搖頭,“我不知道, 他剛才隻是想上廁所,一直哭,然後有一個男人就拽著他,把他拉出門。”


    程深聞言微微眯眼, “過了多久了?”


    “大,大概十五分鍾。”男人匆匆解釋。


    時間有點長。


    楊政易與程深對視一眼,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你先下去,我們會找到他的。”


    男人擔心卻知道大局為重,老實的點了點頭,順著繩索往下。


    “注意,有人接近樓層。”


    耳麥內忽而傳來一聲警示。


    程深神色一凜,側身緊靠在牆邊,握著槍把的手微緊,單手被在身後,指揮示意楊政易動作迅速點。


    窗台繩索垂直而下,人影晃動滑過,人質安全撤離。


    而樓道外一道腳步聲忽而響起。


    一步,兩步……


    楊政易迅速閃身,躲避在程深對麵,屏息扣緊槍把,凝視樓道階梯口處。


    “哢嗒。”


    腳踩石子的細微聲響傳來,來人踏上平台,身影偏矮,正小聲抽噎著,帶著哭腔。


    程深眸光一頓,男孩站在原地,紅著眼睛遠遠地望著他,身子顫抖著。


    後方一把槍直直抵著他的太陽穴,男人單手按著小旭的肩,抬眸對上室內的程深。


    眸光帶著肆虐和嘲笑。


    “放我走,這個小孩還給你們。”


    程深麵色微冷,盯著他無言。


    小旭沒有聽見回答,害怕心理加劇,淚光無聲泛起,身子顫抖不斷。


    楊政易與他對視,眼神帶著安撫,示意他相信他們。


    男人看著程深,嗤笑了一聲,“看來這中國小孩對你們這軍人也沒什麽用。”


    話音落下,板機扳動的聲清脆響起,小旭瞬時感覺什麽,淚光閃動。


    “行。”


    程深出聲打斷,緩慢放下槍,雙手舉過頭頂,掀起眼皮,淡聲道:“我換他。”


    楊政易聞言看手心微緊,男人看著他微微眯眼,扭頭下巴朝楊政易揚了揚,“槍放下,連他的一起踢到一邊。”


    楊政易聞言按照他的要求,單腳踢過,槍瞬時滑入前方。


    程深舉手邁步漸漸接近,男人按著小旭的肩一步步後退到安全區域。


    楊政易在後方緊緊盯著男人,計算兩人的間距。


    男人看著麵前的程深,鬆開小旭,朝前推了推,小旭連忙撲入程深的懷裏。


    下一秒,槍口抵上程深眉間。


    程深拍了拍小旭的腦袋,輕聲道了句,“等會兒用力往前跑,跑到那個叔叔那兒,然後乖乖躲好,知道嗎?”


    小旭一愣,還未來得及說話,程深單手將他朝後一送,“跑。”


    話音落下,他抬眸看向對麵的男人。


    身後的腳步聲傳來,楊政易迅速接住小旭,將他安置在角落內,抬頭看著前方程深的背影,掃了眼他垂在身側的手指,眸光微閃。


    程深對著麵前漆黑的槍口,淡聲問:“誰派你來的?”


    剛才男人提到了中國小孩兒,明顯存在語言漏洞。


    男人眯了下眼,沒有理會他,程深掃了眼他暴露在空氣的中的手臂,明顯的紋身刻在上頭。


    “deprive。”


    男人聽見他的話,明顯一愣,下一秒,程深算準時機,猛地抬手扭折他的手腕,手指一鬆,□□落地。


    “砰。”


    男人小腿被人擊中,身子瞬時倒在地上,麵色痛苦“啊!”


    楊政易半蹲在地上,雙手持槍站起,快步走向程深,“你有沒有事?”


    程深壓製挾持地上的男人,搖搖頭,“沒事。”


    楊政易鬆了口氣,彎腰撿起地上的槍,抬頭正要罵他,視線忽而落在他身後的窗戶邊,瞳孔驟縮,伸手按著程深的身子,疾呼道:“爬下!”


    “砰!”


    槍聲響起。


    子彈劃破長空,穿透過身子。


    程深看著麵前的人影晃動,微愣。


    地上玻璃散亂的碎片折射著光,晃人眼球。


    接著一道重物落地聲響起,沉悶壓抑。


    暗紅的血點點滲出,印在心髒處,暈染著迷彩服,鮮紅而刺眼。


    四周寂靜無聲,耳麥內的老班長的呼喊聲有些遙遠,不斷刺激著神經。


    死亡。


    -


    故事很簡單,無非就是程深死裏逃生,戰友救了他,隻是救的方式是以命換命。


    他活了,但楊政易死了。


    程深看著墓碑開口,“我欠了他的命。”


    夏季已經褪去,秋季的風微涼,伴著秋意。


    吹動墓前的花,顫抖著。白焰站在原地,聽著他講述的聲線,平淡且冷靜,但不知為何卻感到了屬於他的酸澀與悲傷。


    那是作為一個當事人親眼看見的死亡。


    無法挽回的事。


    心間微顫,她邁步靠近,默默抬手,踮起腳雙手抱著他的身子。


    “沒事了。”


    程深眼瞼一顫。


    小姑娘溫暖的身子抱著他,單手拍著他的背,輕聲安慰:“沒事了,已經過去了。”


    她說已經過去了。


    什麽都已經過去了。


    程深眼眸微垂,低頭垂在她的頸窩,溫熱的氣息,有些沉重,帶著他的無言沉默熨貼著她的肌膚,他一隻手扣著她的腦袋,另一隻緊緊地環著她的腰,用力且小心。


    不是不在意。


    而是太在意。


    午夜輪回夢中時常會見到楊政易中槍倒地後的蒼白神色,又或者是他看著那個冰冷毫無生氣的骨灰盒下葬的的場景。


    噩夢驚醒。


    卻恍若曆曆在目。


    白焰感受到他的力度,默默無聲抱著他,單手拍了拍他的背,帶著安撫。


    墓園安靜,兩人擁抱著,白焰停了一會兒後喚了一聲,“程深。”


    程深抱著她,應了一聲。


    白焰也不想打破這擁抱,但是……


    她掃了圈四周的場景,小聲道:“我們在這兒,這樣子會不會不怎麽好?”


    周圍全是烈士的墓地。


    這卿卿我我的姿勢好像有點不對。


    明白她的意思,程深垂頭低低笑了一聲,鬆開她好笑的問她,“你還信這個?”


    白焰看著四周,清了清嗓子,“一半一半吧。”


    雖然白焰是個新時代的女性,信科學,但是對於這鬼神之說,她還是持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


    程深看著她的眼神,單挑一下眉,“誰在看?”


    白焰哪兒知道,可又不敢輕易指著墓碑講,掃到身旁的十五,伸手指了指,“它,十五。”


    程深聞言垂眸看了眼趴在地上的金毛,十五注意到他的視線,歪了下腦袋。


    白焰看著它的動作,被逗笑,瞬時頓下身子摸著十五的腦袋,“你怎麽這麽可愛啊。”


    說完,她忽而想什麽,轉頭看了眼麵前的墓碑,仰頭問:“十五的是後來被你領養了嗎?”


    程深看著墓碑上的男人,點頭,“楊政易父母很早去世,十五是他唯一的親人。”


    白焰聞言,低頭摸了摸十五的腦袋,微笑說了句,“你把十五養的很好,他應該會很開心的。”


    程深轉頭看著十五,意識不知想到了什麽,停了幾秒後回答:“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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