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


    吧嗒……


    水滴聲與屋外的秒針重合。


    席煙從紙巾盒抽出幾張紙,擦掉手上的水漬,就要往外走。


    薄望京目標明確地抓住她手腕,重新打了一層泡沫到她手上,垂下眼睫,言語清淡:“還沒洗幹淨。”


    席煙忍不住了,手握成拳頭,“薄望京,你到底是覺得我被人碰了髒,還是真為我好,要我吃東西前先洗手。”


    “要是我今天被人睡了,你是不是要把我整個人消毒,或者直接不要我了?”


    薄望京烏眸一厲,抓著她的手,薄唇湊過去堵她的嘴。


    洗手台都是水,兩人動靜不小,擠在台子邊,水花四濺,席煙脊背頂到放香氛的櫃子,疼得一縮,這一縮正好如了薄望京的意,他一邊分心揉著她碰疼的地方,一邊把人摁進懷裏。


    過了好一會兒,席煙嘴唇被吮得發麻,一直嗚嗚咽咽,薄望京才肯放開她。


    他雙眼冷冷地盯著她,隨後摸了摸她頭發,再到眉眼,下巴,認真地輕撫她,眸光幾近迷離,他嗓音低啞,“怎樣我都會要你。”


    明明是一句很溫情的話,但席煙卻覺得渾身冷得不行,她真的很怕他,他雖然沒有正麵回答她,但她覺得,如果她被人睡了,他或者那個人,大概會死一個。


    她低頭看了看手上幾乎幹掉的泡沫漬,隻有一小塊地方還有泡泡,悶聲說:“我真的不想洗了,可以麽?”


    薄望京把她的手合在自己兩手手心,交叉在一起,放在水底下衝刷,洗淨後,用紙巾擦幹,拿起酒精就要噴上去。


    席煙見他又來,也犯倔,拚命逃開,卻被抓得死死的。


    薄望京語氣冷沉,“不然再洗幾次。”


    這已經是他妥協的結果。


    席煙沒再掙紮,歪頭瞧他英俊的側臉,故意氣他:“我要吃榴蓮。”


    薄望京眼睫投下一小片陰影,“嗯”了聲。


    席煙轉了轉眼珠,又說:“你看著我吃。”


    薄望京眼皮都沒抬,“可以是可以,我就怕你生理期走了會後悔讓我看著你吃。”


    席煙嗬了一聲,懂得點到為止,沒繼續挑釁他,和他商量,“過幾天我想去看看你奶奶。”


    “怎麽了?”薄望京把半濕不幹的紙團扔進垃圾桶,目光掃向她,帶了絲審視的味道。


    席煙是這麽想的,應嘉薈那條路走不通,唯一知道他所有過去事情的隻有鄭晚秋。


    她不光想知道他一直惦記的女孩子是什麽樣的,能不能助她逃離這個籠子,另一方麵,她挺好奇為什麽薄望京是這樣一個性子。


    以前他們井水不犯河水,做做平淡夫妻,他還沒暴露真實的自己,她險些被那些風光霽月的外在騙了,現下真有些吃不消。


    席煙自然不能說真話,隻答:“早前不是說去看她麽,正好最近沒什麽事。”


    薄望京淡聲道:“這些你自己安排。”


    第28章 料峭又窈窕


    席煙沒見著鄭晚秋, 還好去之前打了個電話,北港依舊還是寒冬的樣子,南邊的海濱城市已有春意, 老友相邀, 鄭晚秋便去那邊走走,沒在家。


    這段時間鄭晚秋多少聽了幾句閑話,問席煙是不是被薄望京欺負了, 要給她撐腰,席煙知道就算把所有事情都和老人家說了,除了徒增煩惱之外, 也改變不了現狀,就沒說。


    那件事不適合在電話裏聊,席煙問了幾句鄭晚秋好便匆匆掛了。


    薄氏集團開年好幾個大項目有啟動儀式,幾家主流媒體在經濟板塊都有提及,薄望京肉眼可見的變得忙碌,不像前些天有事沒事在家盯著她。


    席煙得了空去見了外婆, 老太太精神矍鑠,和樓下年紀相仿的老人處成了朋友, 醫院很注重營養搭配, 麵色與以前相比更加紅潤了。


    她拿出一串芝麻焦, 放在席煙眼前,樂嗬嗬地說:“可甜了。”


    席煙不知老太太是真心情好,還是為了寬慰她才故作輕鬆, “你要是不想住這兒咱們就回家, 都是一家人, 別把我當外人。”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哼了聲:“我回老家你們肯嗎?到時候又是請護工, 又是請保姆,和那些人大眼瞪小眼的,還不如在這兒一日三餐定時定點送來,沒人看著你。”


    席煙有些羞愧,之前她忙工作,請了鍾點工在家,可不是和看守似的。


    老太太給她倒了杯水,“不過你該關心關心你爸,你媽說她現在都怕你,不敢給你打電話,我也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麽事兒,跟睜眼瞎似的從哪兒開始勸都不知道。”


    “你爸就不是好賭的人,他平時挺拎得清的,估摸著那段時間壓力大,或者著了誰的道,被人騙了去。”老太太腦子十分有條理,沒把話都點出來,“我聽你媽描述,他頹得跟變了個人似的,吃得少睡得少,人都瘦了一大圈。”


    席煙沉默了一陣,“嗯”了聲,沒說去不去看,隻答:“知道了。”


    下午的時候席煙去了長堤,自從她開始學習各種各樣的經營理念和視頻,腦子開竅了許多,秦孟桓那邊聯係的工廠效率很高,第一批茶包已經做好了,放到店裏試試效果。


    席煙借機推出買茶包送茶飲的活動。


    茶包成本不高,但售價要比茶飲的高些,淨利潤與兩者單賣差不多,但就觀感而言,消費者會覺得這種活動很劃算。


    活動推出第一天,賣出了以前一周的銷售額,照這樣下去,起碼租金錢是不用愁了,席煙高興得不行,給朱小麥和調飲師發了幾個紅包。


    商場人流量在九點多鍾達到高峰,等過了這個點,店裏就沒多少人了。


    席煙統計哪一款茶包賣得比較好,便於日後做出調整。


    “嗨,席煙,好久不見,新年過得怎麽樣?”


    席煙抬起頭,看著麵前戴眼鏡的男人,一愣,禮貌笑道:“宋綏?好巧。”


    宋綏比年前瘦了些,眼圈底下青黑,好似休息不大好。


    他耐心解釋道:“之前你外婆和我說過你在這邊開了一間茶飲,我這幾天都有過來,但沒碰見你。”


    席煙驚訝地挑了下眉,“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宋綏從電腦包裏拿出一本藍色封麵的書,看起來是本小說,書頁泛黃,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他把書推過去,笑道:“物歸原主。”


    席煙看到書名是《簡·愛》,但她已經不記得這是她的書了。


    宋綏說:“學校舉行過一次互換課外書的活動,我和你換了這本《簡·愛》,但後來再沒機會還你。”


    席煙這時候有了點印象,失笑道:“要不送你吧,你的那本我已經不知道放哪兒了。”


    別說換書的事兒,她連自己看沒看過簡愛都忘了,她隨手翻開第一頁,果然寫著她的名字,看書籍簡介是個跌宕起伏的愛情故事,但她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席煙大致翻了翻,宋綏似乎看完了,從第一章 到最後一章都有他寫的批注。


    她玩笑道:“你這都寫過了再還我,我可不要。”


    書裏掉出兩張卷子,解題思路寫了一整張a4紙,密密麻麻非常複雜。


    她覺得字跡很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宋綏撓了下頭,想將那兩張卷子拿回去,說:“不好意思啊,這書放太久了,我都忘了裏麵有這個。”


    席煙匆匆掃了眼,一看就是奧數題,是她現在也解不了的難度,調侃了句:“不愧是上劍橋的,一道題能寫這麽多。”


    宋綏頓了下,坐到吧台的椅子上,見她有興致,多聊了幾句:“這不是我解的。”


    “是一個很牛的人。”


    “這卷子是我堂哥買的,我高考前做練習,根據這人的解題思路模仿訓練,提升還不錯。”


    席煙真覺得這字在哪兒見過,特別是他寫中文時的勾,幹脆又淩厲,旁人模仿不來。


    宋綏看了她一眼,繼續說:“你知道嗎,這題啊,大學生都不一定解得出來,但是寫卷子的人當時都沒上高中。”


    席煙認識的人裏,最天才的就是薄望京,這是她聽說的第二個,笑道:“這樣的人,你們上哪兒找到的?”


    宋綏很認真地回憶,“我們以前有個奧賽論壇,這小子口氣狂得狠,說不管什麽題目,他都能給出大於三種解答思路。”


    他補充,“不過不是免費的,要給錢才能看。”


    席煙覺得這個事很有意思,沒打斷他,給他倒了杯水。


    宋綏繼續說:“剛開始很多人不信,有幾個冤大頭真去買了答案,結果回來發帖吹得跟什麽似的,直接喊大神求他收徒。”


    “過去這麽多年了,我對這個人印象還是很深。”


    宋綏笑了笑,眼睛很亮,“這人在論壇出現的時間不太固定,偶爾在變態難度的帖子底下出現,得題目很吸引他才能釣他出來,有段時間水友們以出題等他出來為樂,出了很多怪題,但不管什麽學科什麽類型,都難不倒他。”


    “他大概是真需要錢,幫人手寫卷子的事兒他也幹,隻要價格給到位。”


    他緩了會,繼續說:“我堂兄當時也很崇拜他,就給他寄了幾份卷子讓他幫忙寫解題方法,正確答案怎麽可能找不到,純粹想拿到人手稿筆記珍藏起來罷了。”


    “後來他上大學不再關注這些事情,慢慢淡了,卷子就到我手裏了。”


    宋綏說著將卷子折起來,看起來是很愛惜,這麽多年過去,除了邊角有些泛黃外,沒有什麽褶皺。


    席煙直勾勾盯著那張卷子。


    宋綏察覺到了她的表情,問:“你……對這個很感興趣?”


    席煙舔了舔唇,“能讓我複印一份嗎?我總覺得我認識這個人。”


    宋綏失笑:“送你都行,要不是今天突然掉出來,我也很久沒想起這些往事了。”


    他停頓了幾秒,把卷子推到她麵前,太輕了怕掉地上,拿玻璃杯壓住,調侃道:“不過你別說,還真有可能,當時這卷子寄過去的地點,就在白首鎮附近的郵局。”


    席煙心髒無由來地加快跳動。


    她說不清因為什麽。


    “要不是當時我不在那兒了,都想過去瞧瞧到底是誰。”宋綏有些遺憾道。


    席煙盯著泛黃一角,很久之後想起這樁事,彼時強烈的第六感要留下它,世界上原來真有宿命這一說。


    -


    宋綏借試卷的由頭賴著席煙,讓請吃飯,說一張重金試卷,一本丟了的書,用一頓飯抵很劃算。


    臨近商場關門,朱小麥忙得晚飯沒吃,她工作很盡心,席煙本來就一直想請她吃一次,擇日不如撞日。


    朱小麥沒心沒肺挽著席煙的手,高興地嚷嚷:“入職這麽多天,終於和店長出去吃飯了。”


    席煙看到微信半小時前進了兩條消息,是薄望京的。


    他問:“什麽時候回?”


    間隔十來分鍾,他又發了條:“地麵停車場等你。”


    席煙心裏咯噔了一下,看了眼宋綏,又看了眼朱小麥,很猶豫要不要下次再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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