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得也太多了,兩個人怎麽吃得完,”許隱端著菜出來說他。


    他進去盛了兩碗米飯出來,說:“我看你最近挺累,中藥你又不好好喝,你們學校飯菜做的也不好,不趁著回來多吃點,怎麽補得回去。”


    提到中藥許隱就想起了泛在舌尖的苦,她搖了搖頭:“那藥太苦了,放了寒假再說吧。”


    孟臨瞥她:“我還不知道你,一天拖一天的。”


    說著想到中醫說她氣性大,他又說:“你最近上課怎麽樣?學生應該還好吧。”


    “都是剛入學的新生,挺積極的。”許隱一邊說一邊拿筷子把幹煸土豆絲劃拉成幾塊。


    孟臨嗯了一聲:“遇到什麽事還想開一點好,什麽都沒有自己重要。”


    “你比我重要,”她接他話,說完對他笑。


    孟臨覺得心裏被什麽擊了一下,有點五味雜陳的,半天沒回過味來,許隱看了他一眼,給他夾菜:“被我感動到了?”


    他清了清嗓子,又習慣性的去掩飾自己的情緒,半天才輕輕嗯了一聲。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不會讓你是一個人了,所以得把你看得跟自己一樣重要。”


    他吃著飯,又輕輕嗯了一聲。


    許隱繼續說:“那我呢?對你來說重不重要?”


    孟臨不看她,隻是往她碗裏夾菜,許隱這邊又嗯了一聲,他才壓低聲音輕輕說出了重要兩個字,許隱就勢說:“那咱倆去結婚吧。”


    兩個人靜默了一會兒,許隱怕他不能理解這話的意思,就又重複了一遍:“結婚,領證,你覺得怎麽樣?”


    孟臨確實是被她這番話嚇到了,緩和過來後他先喝了口水,說:“再等等吧,年底再說。”


    許隱臉有點臭:“年底跟現在有什麽區別?無非是我倆名字早一點和晚一點出現在一個本本上而已。”


    這頭孟臨明顯情緒低沉起來,悶頭吃飯,許隱自覺無趣,有點不高興。


    吃完孟臨去洗碗,她收拾完桌子到廚房倚在門邊看他,看他將碗一個一個放到瀝水架上,然後低頭專心清理水槽,看起來很淡定的樣子讓許隱覺得心裏更不舒服,便轉身回客廳打開電視看了起來,等了十幾分鍾那人也沒有進來,她明明記得他已經收拾完了。


    坐不住她還是起身出去,天已經微微暗了下來,她到門口看了一圈才發現他站在柿子樹下麵的抽煙,一邊抽一邊仰頭看頭頂的柿子。


    那背影看起來還挺落寞的,小時候也沒在他身上見到這種氣質,遠遠望著叫人怪心疼的。


    許隱歎了一口氣,想想覺得這可能和他性格有關,凡事愛多想,自己提了這麽一句,也是臨時起意想要逗他,看看他什麽反應,可看他那副架勢,指不定已經考慮到生小孩那步去了。


    她慢慢往前,從背後把他抱住了:“為什麽不進去?”


    “我抽支煙,”孟臨說。


    許隱往他衣服上蹭了蹭,問:“心情不好嗎?”


    孟臨搖頭,滅了煙回身抱她:“想點事情。”


    “別抽了吧,下次想事情找我,”說著她踮腳去親他,聞到了淡淡的煙草味,孟臨也溫柔的回應著,情到濃時,兩人正準備轉移地方,聽到了一聲悶沉的響聲,兩人轉頭,看到了站在院子外的於秀蓮,許隱臉紅得跟西紅柿一樣,躲到了孟臨背後。


    於秀蓮紅著臉撿起地上的保溫桶,進去也不是,轉身走也不是,進退兩難最後一咬牙還是推開門進去,將保溫桶放到院子裏桌子上:“瘦了,最近好好補補。”


    說著走到門邊,看孟臨要過來又急忙說:“別別別,就待在那兒,門我給你關好。”


    說著笑容滿麵的關了門,哼著小曲走了。


    孟臨看著遠去的背影,拍身後的人:“走了,出來吧。”


    身後沒動靜,他轉頭去看,發現她捂著臉,耳根紅成了一片,覺得可愛就輕笑出聲來。


    許隱分開手指露出一個眼睛看他,又看了一下外麵,確定人不在了回頭凶孟臨:“笑什麽?我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說著她進屋,去拿自己提過來的那個編織袋,孟臨跟著她進去問:“要回去?”


    “丟臉死了,”她還是紅著臉,一邊說一邊往外走,走到門口一頭栽進他懷裏開始哭:“怎麽辦啊,丟死人了。”


    孟臨還是忍不住笑,她氣急敗壞,一跺腳提著東西回去了。


    到家褚翠還沒睡,看樣子是剛洗完澡,她臉色不太好,瞧見許隱要上樓將她叫住:“從今天起,你叫你爸叫叔。”


    “什麽?”許隱皺眉,沒懂發生了什麽。


    褚翠又重複了一遍:“讓你以後叫你爸叫叔叔!”


    許隱無語:“那叫您叫啥?叫阿姨?”


    說著她要往上走,褚翠又說:“你叫他叫叔叔就行了。”


    許隱受不了她,問:“不是,你倆又咋了?為什麽事兒啊?”


    褚翠點了支煙,衝著樓上對許隱說:“他逃避問題,拒絕溝通!”


    默了一會兒又說:“他瞞著我自己去和鎮裏談合作,答應國慶假期湊一萬斤掛麵給鎮裏,搞旅遊活動,價格比平時還低了三毛。”


    許隱聽了覺得這事她爸辦得不對,低了三毛,不久相當於純利潤少了三千嗎,而且她家掛麵假期緊俏,都是人訂好帶回去送人的,要湊一萬斤,那不就是說前十天就得備好。


    她指了指樓上,問褚翠:“爸在樓上?”


    “在你弟房間,”褚翠沒好氣的回。


    看來事情是有點嚴重了,都分房睡了。


    “那我上去勸勸?”許隱問。


    褚翠更是來火了:“我讓你上去叫他叔!”


    許隱無語,難得管了,噠噠的上樓進屋關了門,倒在床上沒一會兒,褚翠一個微信電話打了進來:“你去叫了沒有?”


    許隱真忍夠了,掛了電話,煩躁起身穿拖鞋,開門走到許傑盛房間敲門:“叔,我媽讓你下去開會。”


    裏頭人沒回應,許隱就又回到自己房間,坐下忍住不耐煩跟褚翠發微信:“叫了啊媽。”


    那頭接連轟炸過來幾個消息:


    ——我讓你叫他叔,不是媽!


    ——上學上傻了不成!


    她拿起來給看笑了,走到樓梯口看下麵的褚翠:“我說媽,我叫了,叫他叔了,是這個意思你懂不?”


    褚翠抽了一口煙問:“那他什麽反應?”


    許隱歎了一口氣:“不是你倆幹嘛啊?幼不幼稚啊?”


    說完她轉身上樓,真的難得管了。


    第37章 當個床伴怎麽樣?


    褚橙一回家耳根子就沒清淨過,吳菊知道了孟傳宇是褚凝爸爸這事,那叫一個高興,好像褚寬去世帶給她的打擊都消散了。


    “我就說孟經理怎麽這麽在意凝凝,他還跟我問孩子爸爸,原來是這麽回事,你這死丫頭,總算辦了件明白事。”


    “我在廠裏上班我清楚,孟經理這小夥子人不錯,對我們這些搞保潔的那也是禮貌得很,關鍵是,他家才是酒廠的正主,比許隱找那個孟臨不知道好多少。”


    褚橙聽不下去了:“你這一天天都在打些什麽算盤,不是惦記別人家裏有多少,就是惦記別人能給你多少,我跟你講多少次了,不要惦記別人的,萬事靠自己。”


    吳菊斜了她一眼,拿個食指戳她的頭:“你呀你呀,活得還是太少了,你見過什麽事,特別是這種男婚女嫁的,沒點腦子好好盤算,那最後吃虧的還不是你。”


    說著她坐下,瞪著眼睛警告褚橙:“死丫頭,你可別把這事搞砸了,原先我還擔心你這輩子完了,有誰要你,你是不知道,前段時間你舅舅有意給你介紹,對方四十歲離婚帶倆娃,在縣城做會計,我瞧著那樣子也不是你喜歡的,想來你也瞧不上,說兩句好聽的給拒了,你舅媽就拿話埋汰我,說能撿得著人給你看那都是運氣,拖個孩子還挑什麽挑?”


    褚橙氣得挑眉:“什麽玩意?我怎麽著她了,我拖個孩子關她屁事,我就挑了怎麽了,我有資本挑,給自己兒子買了房再來埋汰我吧。”


    吳菊不想破壞她和自己娘家人的關係,急忙將話轉了個彎:“我這意思不是說有個孩子耽誤你嗎?正好孩子爸找到了,也不錯,你就別挑三揀四的,而且你舅媽說得也沒錯,你以為隻有你挑、你有資本,別人就不挑、別人就不優秀?”


    褚橙給聽笑了:“我壓根沒想結婚這事,還不是你在那瞎忙活,還有我告訴你,優秀的男人在市場流通的幾率低到約等於零,所以不存在你說的什麽好男人。”


    吳菊聽不進她這番話,也不理解,說:“那孟經理不就是個好男人,他不還單著呢?凡事哪有那麽絕對的。”


    說著她拍了一下褚橙的手:“你看,我是這麽想的,寬兒葬禮上我見孟經理過來對咱家的事也很上心,凝凝也那麽大了,這不就是正好的事麽?再一個我的考慮是,你爸啊,年紀大了,老讓他去地裏幹活也不行,等你們關係穩定,你跟孟經理說說,讓你爸也去酒廠,當個保安啥的,還有你嫂子十月份生了小孩兒,來年也得給她找點事做是不是……”


    褚橙終於聽不下,猛地站起來,吳菊盯著她,不知道她反應為什麽這麽大。


    見她伸手去拿煙,嘴一撇:“這不是很正常的事?互幫互助的大家感情更好……”


    褚橙甚至都懶得跟她吵,她跟她媽已經徹底不能交流了,這個小地方又像往日無數次一樣拽緊她的咽喉,任她如何掙紮,都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這就是她為什麽堅定不會考慮本地人的原因,也是她一直在擔心的事情,她怕現在和孟傳宇這種恰好的關係被這些雞零狗碎的東西消耗殆盡,她自己就是一個犧牲品,因為有了前車之鑒,所以不想把褚凝和孟傳宇也牽扯進來。


    心情煩躁不安,她站在路邊抽煙,恰好孟傳宇開車送褚凝回來,車停到她邊上孟傳宇按了兩聲喇叭,褚橙背對著他們,抱著手低頭看地麵沒搭理,孟傳宇察覺到氣氛不對,將車停下把褚凝送回去又回來。


    他上來伸手在她麵前打了個響指:“什麽情況?丟了魂一樣。”


    褚橙撇他一眼笑了,遞過煙盒給他,他罷手拒絕:“我不抽了,寶寶看見不好。”


    她收回煙盒沒多說什麽,轉頭看車,問:“帶酒了沒?找個地方喝點。”


    孟傳宇點頭,繞到車後打開後備箱:“有兩瓶,找個地方整點燒烤?”


    “行,”褚橙將煙扔到地上踩滅,跟著他上了副駕駛。


    兩人到小吃街,孟傳宇領著她進了一家燒烤店:“他們家五花肉挺不錯的,我跟我哥沒事會過來。”


    褚橙看著上麵坨坨肉三個字,覺得有點泛膩,但看著店內店外幾乎要坐滿的場景,還是跟著進去了。


    才九點多一點,店裏已經沒座位了,孟傳宇和老板說了什麽,在旁邊巷子裏給他們擺了一張桌子,巷子裏有個昏暗的路燈,旁邊有一塊太陽能板,臨近國慶,溫度降了不少,最近都是陰天為主沒什麽太陽,這燈也半死不活的。


    她歎了一口氣,隻覺得心情不好,看哪都不順。


    孟傳宇去點菜了,她自己拆了酒盒子,把分酒器和酒杯拿出來,在旁邊的便利店要了一瓶礦泉水開始洗,洗完倒上喝了一口,才覺得內心那股鬱結消散不少。


    孟傳宇回來的時候就瞧見她在一口悶,他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看褚橙仰頭又要喝伸手把她攔住了:“吃點東西墊墊,這麽喝明天胃該難受了。”


    正說著,老板端菜上來,扯了幾張紙墊在桌上,然後將點好的菜一盤一盤擺放好,添了鋼碳,讓他們慢用,褚橙去看桌上那幾張紙,是鎮上發的,宣傳國慶假期的旅遊活動。


    主要是和鎮上的兩個旅遊景點合辦的,一串活動下麵,協辦方寫的正是孟傳宇家的酒廠。


    她笑了出來,點了點桌上那張紙:“你家都參與了。”


    孟傳宇點頭:“我們是讚助商之一,鎮裏缺人,說活動的時候在廠裏借點人過去幫忙。”


    “這事兒不好辦吧?”褚橙說:“都放假了誰樂意加班?”


    孟傳宇看著那張紙點頭:“隻能是三倍工資外加補貼,自願報名,我跟我哥帶頭,現在有幾個製酒工也報名了,都不勉強,能有多少就多少。”


    褚橙往下劃,看到最後一個活動是鄉村運動會,搞出來的項目還挺多的,有什麽籃球、羽毛球、拔河、短跑長跑等。


    她敲了敲那一塊兒:“誰放假了還來搞運動啊?要麽出去玩,要麽躺家裏。”


    孟傳宇卻說:“原本沒這項活動的,是有人去鎮裏反映,鎮裏就做了一個民調,發現大家還挺積極,就安排在假期最後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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