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才又微微笑著說:“徐上校,我當初在紅城南13區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日後肯定會閃閃發光,站在人群頂尖。”


    徐清然淺淺勾著嘴角,輕笑了一聲沒說話。


    陳斌又厚著臉皮道:“徐上校,你看我們那麽有緣,偶遇了這麽多次,我哪次不是一心一意向著你對吧?”


    徐清然這才漫不經心回應:“我知道。”


    “不然,你現在怎麽還能好好坐在我旁邊呢?”


    陳斌不再說話。


    ——哎呀,怎麽就什麽事都瞞不過這孩子呢。


    ·


    “喂,該起來了!”


    潑水聲,伴隨著吆喝響起。


    驚動了軍帳外老樹上的玄色飛鳥,撲扇著翅膀飛離。


    軍帳裏。


    不鏽鋼水盆被人丟開,落在地上咣啷響。


    被綁在角落的男人頂著濕漉漉的頭發睜開眼睛,臉上掛著的高近視度眼鏡在拐來的過程中丟失,他隻能眯著眼睛兩眼朦朧地盯著眼前不斷晃動的模糊身影。


    後腦勺還一陣痛。


    毛副官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被綁架了。


    北城偵察隊趁徐清然不在,如法炮製,想潛入營地順走軍資。


    他們對東城軍防印象還停留在舊時的鬆散,以前就沒少潛進去過。


    卻沒想到徐清然把所有他們可能潛入的路線給猜得透透,還重新布了暗防,製造跟原來無異的假象。哪怕北城選了他們最熟悉隱蔽的那條路線,仍是被東城軍隊的埋伏逮了個正著。


    雙方發生了衝突。


    毛副官正好就在附近,收到消息趕去,恰好讓北城的人認出他身份,就趁亂把他當做人質給抓走了。


    ……簡直冤。


    毛副官跟他本人瘦小的外形一樣,除了稍微有個好聽點的副官稱號,戰鬥值不咋地。加上他現在都已經是個奔五的人了,也多年沒有隨軍隊參與鍛煉,被擄走後毫無反擊能力,隻能乖乖任由北城人拿捏。


    陳建光也算是跟這位在上南洲待了將近二十年的副官,打過照麵。


    拉了張凳子坐在他麵前,說:“毛副官,咱們也算是老熟人了,我就不跟你繞彎子。”


    “你們總營的人不能這麽厚此薄彼,拿到好資源,就不管我們北城死活了啊。”


    毛副官表情淡定:“你們北城隻要主動表個態,那些東西也能有。”


    “當初是他們銀龍對不起我們在先,憑什麽讓北城主動開這個口?”陳建光憤憤然,旋即又對著角落的人嗬笑,“毛副官,別忘了當初是你先跟我們北城說好,要一起把上南洲每一任上校都扳倒做掉的。”


    “你現在這一副忠實仆從的樣子又是怎麽回事?”


    毛副官抿著嘴,娃娃臉上麵無表情。


    陳建光邊說邊磨刀,鏗鏘的動作似有幾分威脅:“你這都多久,沒給我們東城帶消息了呢。”


    事實上,上南洲四城,在徐清然過來之前是同仇敵愾的。


    東城以毛副官為首,負責給北城暗中傳遞城外的消息與高官們的動向。前幾任上校每次都在北城手裏大栽跟頭,被惡整得那麽慘,是靠了有毛副官幫忙裏應外合出謀劃策。


    不過這次的新上校來之後,這位毛副官給他們遞的消息次數就少了。


    甚至沒見他對那位上校動手,還讓人家過得如此風生水起。


    “你們探子那麽多,不差我一個東城。”毛副官說道。


    陳建光冷哼:“我們探子可不知道軍資的事!”


    “軍資我也不知情。”毛副官聲音淡淡的,“我都以為他真打算撂擔子不幹了,誰知道他會帶著那麽多東西回來。”


    他即使被人五花大綁著丟在敵人的營區也不見慌張,態度就跟回到家一樣鬆懈。


    與平日裏唯唯諾諾,弱小好說話的樣子相比,簡直判若倆人。


    陳建光一臉懷疑,沒有全信,還問他:“你不是還說,這次銀龍再派新上校過來,就要狠狠心把人給做掉的嗎?”


    “這才多久,你不僅讓他穩住了位置,還幾乎統一了南洲!”


    毛副官麵不改色解釋:“你不在,不知道他有多難殺。”


    這句話是肺腑之言。


    誰家上校一來就把自家辦公室給燒沒了?


    就算在裏麵布置了點機關暗器,都讓他給整毀了。


    也不待在東城軍區,一天到晚四處跑,隻要經過的地方鬧的都是大事。南城西城加起來那麽多人都沒把他弄死,指望他一個稍微有點腦袋的副官做出什麽來?就算要安排人手,也沒打得過他的。


    說用點小計謀下藥吧,徐清然這個人還格外警惕。


    在東城營區,完全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陳建光不是第一次從別人嘴裏聽見徐清然有多了不起的評價。


    他撇撇嘴,妥協道:“那你再怎麽說也是副官,就不能利用職權方便,給北城弄點資源嗎?我們也不想著打打殺殺,拿到想要的,我們就會替銀龍繼續好好守護這個地方。”


    陳建光盯著毛副官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又咬牙提醒:“更何況,你本來也是——”


    毛副官打斷道:“想多了。”


    “以前我有這樣的權利是因為那些上校都不想管事,現在的徐清然,他誰都不相信,最高指揮權全在他手上。”


    而且還是格外心狠手辣的人呢。


    如果被他發現做了這樣的事,他的腦袋指不定也會像西城那位中校,咕嚕嚕就掉地上了。


    想到這裏,毛副官忽然露出了一抹淺笑。


    再抬頭時,對陳建光說:“而且,沒給北城繼續帶消息,是因為我挺認可他這位上校。”


    “我想要的隻是能對南洲有貢獻的領導人,他是什麽性格,手段如何,我不在意。隻要能達到我期許的目標,他就算是個變態神經病,我都無所謂。”


    “陳中校,難道你們北城軍衛,不是這麽想的嗎?”


    瞧著柔弱的毛副官不戴眼鏡時,模樣少了幾分稚氣,眼底獨屬成年人的淩厲也浮現了些許。


    毛副官雙腿交疊,調整好了坐姿,又道:“何況白王都認可了他這位精神力者,我就更加不可能對他動手了。”


    “你應該清楚,這是我們族人的規矩。”


    毛副官還有一件不為人知的事。


    應該說,是不為大部分人所知的事。他是在北城出生的孩子,而且家族還是北城當初王族的後裔,年少時成功考進位於銀龍仙女係的軍學院,才離開了老家。


    剛走不久,就聽說北城這裏發生了叛亂事件。


    經了解,他在後來找機會回到南洲,卻沒有直接回往北城,而是一直以銀龍官方人員身份潛伏在外。掌握著上南洲軍隊大部分的動向,替北城軍衛觀察官員們的動作,跟他們裏應外合,把人驅逐,護守南洲。


    北城現在早就沒了王族。


    但自從先輩發生得罪犬群事件,重新再跟犬群獲得信任關係後,他們北城原生人民的規矩就是要尊敬被狼犬選中的人員,更要絕對服從被犬王認可的人。


    後者出現的概率極低。


    一般上,在他們北城都是大長老或者智者等使人崇敬的對象,城外人更是從來沒有過。所以當時看見徐清然身邊跟著白犬時,他心裏簡直無比震驚。


    那是他們北城最大的山,天光山犬群的首領。


    而且它還很特殊,它不僅降服了天光山的犬群,甚至還把全北城26區的犬群老大都揍了一遍。是北城狼犬中的大大佬,本地人都叫它‘白王’。


    陳建光也是聽得詫異:“白王?不是說它失蹤了嗎?”


    “不會就是這位上校利用手段,逼迫它跟他建立的鏈接吧?”


    毛副官:“沒有,西城之前來了個精神不太正常的e型,是他聯合西城的偷獵者抓走了白王。聽說它寧死不從,被他們關著訓了好幾天。”


    “徐清然怎麽跟白王建立的契約我不清楚,但他看起來還不知道白王的身份。”


    陳建光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心想,徐清然手裏不僅有軍資作籌碼,現在特麽還有犬王在身邊,這人到底什麽來頭怎麽那麽牛逼?


    “哎,但你懂的,這要我們北城衛兵突然向這銀龍的軍官低頭……”


    陳建光一個壯漢,說得滿臉局促。


    經過這段時間思考,他覺得弟兄們和毛副官是話不是沒道理。


    但這麽多年了,歸不歸屬這句話總是難以啟齒,更何況他們還有很多分營的兄弟,對徐清然都不怎麽了解。沒親眼見證過他的實力,一定會有信任危機。


    毛副官沉思,出主意道:“我看南城和西城,要麽是讓徐清然揍一頓,要麽是參與了他的工作指揮,被他實力折服。”


    “我可以配合你們演一場戲。”


    “找準時機兩方相互退一步,合作的事情,不就水到渠成了嗎?”


    ……


    北城22區關口前的小道上。


    一輛銀黑色的越野車緩緩靠近。


    然後停下,熄火。


    北城跟其他城區的關口站不同。


    因他們城內居民的特殊性,外加地勢原因,當初建立西北關口站點時,把兩城的出入關口給分開了。所以兩站之間,一般隔著一條山路小道,或是穿山隧道之類的路段。


    此時剛入夜。


    22區關口外的小路,左右兩邊都是荒山野嶺,寂靜得很。唯一的光源,就是北城22區關口上麵煞白的燈光,抬頭看去還能見到飛蛾和小蟲子往那燈上撞。


    冷風吹過。


    比人還高的草叢沙沙作響,好像有什麽東西快速跑過。


    徐清然側目看了眼,輕輕笑後,才慢步朝那個掛著北城22區大牌子的地方走去。


    這個關口也挺有意思,是鑲入小山裏的。


    關口站的門,緊緊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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