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引歌有些慶幸,還好她不是。


    還好白川衍才是閣主。


    所以閣主那麽聽世子爺的話,是因為閣主是他的弟弟的緣故罷。


    並不是閣主歡喜她,而是因為她是他的嫂嫂,才有多加照拂。


    楚引歌這般想著,往前了一步,直盯著他,問道:“川衍可曾娶妻?”


    她得再確認一下,雖然她也知這是冒昧的,雖然已經有那麽多條線索表明他就是閣主,可楚引歌做事向來謹慎,她從不莽進。


    她得確認他就是。


    白川衍眸色幽幽,他不明這新嫂嫂意圖何為,但她的瞳仁泛著璨光,麵頰上被黃昏的晚霞托著,羽睫輕顫,昨日大婚他在酒席上就聽聞世子夫人極美,眼下這般湊近瞧,確實是明眸善睞,環姿豔逸。


    他一時忘記了回答,也忘了離開。


    隻是當他不言語時,那眸中就更沉靜了。


    這讓楚引歌又確認上了幾分,她致歉道:“抱歉,川衍,嫂嫂失禮了。可.....”


    “尚未娶妻。”


    楚引歌心下咯噔了一下,但閣主之前說有夫人了啊.......當然也不排除他誆她。


    除了這一點外,白川衍和閣主都能一一對上。


    “連通房都不曾有麽?”


    她還不死心,眼下唯一的猜測就是,謝昌的女兒命途多舛,成了侯府的丫鬟,入了白川衍的院子。


    白川衍愈發疑惑,她為何對自己這般好奇,可在她燦然的眸色逼視下,沒法不回答,他挪了眼神,長睫微垂,就瞧見到了那玉頸之下的旖色


    他知道這是什麽,目光頓了頓,又覺自己無禮了,複而對上她的視線,認真答道:“有一......”


    與此這時,白川衍餘光掃到了站在廊下抱臂閑看的白川舟,他從未見過自己心慵意懶的哥哥對他有過這般虎視眈眈的眼神,話便生生地斷在空中了。


    縱使沒聽到整句,但楚引歌也知道了他有一個通房,這般跟閣主的信息都大差不差地對上了。


    她鬆了口氣,若是白川衍是閣主,那她生父母的事就好辦了,就不用再去天語閣尋他,哪天趁他休沐,將《賞蓮圖》給他,就可以問到生父母的死因了。


    “那你哪天休沐,我再來找.....”


    楚引歌這才察覺白川衍的麵色不對,背後也似有道極濃烈的目光在鎖視著她。


    她緩緩轉過身去,就見到了世子爺嘴角微微上翹,似笑不笑狀。


    他的眸底未見絲毫的笑意,在他們兩人之間打量著,楚引歌竟有些莫名地心虛。


    但她又想了一想,她有何好心怯的,她隻是在正大光明地調查一些事罷了。


    這般思及,楚引歌挺直了腰板,目光坦坦蕩蕩地回視了過去。


    冷不丁地聽他語氣極其不善地說道:“你們兩個......挺熟啊?”


    作者有話說:


    他吃醋了。


    白川衍不是壞人~


    第51章 喝醉了


    一小片將燼的夕陽落在白川舟的俊容上, 彌漫的橘橙,看著更多了幾分狷狂。


    他信步走了過來,牽過楚引歌的手, 捏著她柔潤的手背, 很有宣示陣地的意味。


    掃到了那扇隨湖水蕩漾的團扇, 輕嗤了聲, 竟緊張到連扇子都掉了。


    他懶懶問道:“你們之前認識?”


    楚引歌看到白川舟不知何時拉下了臉,忙搖了搖頭解釋道:“頭回跟川衍碰麵,便多聊了幾句。”


    隨即反應過來, 白川舟怕是不知白川衍是閣主?


    畢竟白川衍得隱瞞自己會武一事, 否則會引來殺身之禍,所以他才要以麵具示人。


    他為四殿下醫治,並非為了財, 因殿下也算得上是他的外甥。


    他拒絕那些女官的信箋香荷,卻幫她和世子爺傳信,因為他們是他的哥哥嫂嫂。


    他非得要她的香荷, 可能也隻是因為她非得給他銀兩, 他過意不去。


    ......


    楚引歌恍然,這些種種之前覺得奇怪的地方, 倒都合理了起來。


    她眼下更是確認了, 白川衍就是閣主。


    白川衍從未被女子這樣直盯著瞧過, 她對他的若有所思讓他有些心慌, 作揖道:“哥哥嫂子慢逛, 我還有公務要忙, 先回院了。”


    楚引歌看著那身玄袍離去, 若有所思。


    “就那麽好看?”


    白川舟將她的臉掰正, 香荷的丟失讓他更多了些悶, 語氣發沉,“長得比我還好看?”


    楚引歌回神,對上他的視線,見他的眸心躍著怒火,才知自己盯著太久了。


    她翕動了嘴巴,但那人好像真的生氣了,鬆了她的手,甩袖就大步往前走。


    上了馬車,白川舟也未理她,空氣如凝固般的寒,詭異地沉默著。


    楚引歌覷了他一眼,見他下頜線冷峻料峭,麵上也絲毫沒了笑意,顯得清冷至極,更有鋒銳之感。


    他這是吃味了麽?


    不知是不是因為更親密了些,見到他的薄怒,她竟絲毫未怕,甚至還有些想笑,原來紈絝世子爺吃味,會一個人生悶氣。


    她抿了抿唇,覺得自己應當說些什麽哄哄他,剛想開口,卻見他倚靠在車壁闔上了狹眸。


    楚引歌將要說的話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行罷,那就誰都不理誰。


    回薔薇居的落日餘暉還是那麽絢爛,但楚引歌第一回無心觀賞。


    進府後,白川舟出於習慣去牽上她的手,可手伸到一半,又握了握拳,雙手負背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晚膳雖有各式珍饈,但兩人均食之無味,也就草草了事。


    隻在入熙園時,楚引歌聽到他淡淡地說了句:“我今晚不過來了。”


    楚引歌愣了下,這是真氣著了罷?


    她很是從容地點了點頭,眉眼一彎:“好,爺早點休息。”


    白川舟聽聞,眸色又寒了幾許,眼尾徹底地耷拉了下來,轉身就進了屋,門被關得震天響,那氣勢恨不得在她耳邊大聲說,他生氣了。


    與他淡得如清水的語調截然相反。


    簷下的鳥窩都被顫得簌簌往下落土。


    這明年春日又得重建了罷。


    楚引歌勾了勾唇,倒沒有及時回寢屋,而是去了書房。


    她記得白川舟說過賬本在書架下的抽屜裏,她得將侯夫人給的銀票記上,打開賬本,她倒是訝然了下。


    本以為像白川舟這樣的少爺,親自管理府邸,賬目恐怕東一筆西一出的,但眼下這賬目條理清晰,每一筆支出收納都寫得明明白白,最為詫愕的是,他們怎麽會有這麽多錢?!


    且不說田產數百畝,光是商鋪都占了一條街,這豈不是靠收租就可過餘生?


    原來世子爺在迎親說的那句“爺有的是錢”不是作假,他確實可以很有底氣地說這句話。


    楚引歌壓了下不可遏製上揚的唇角,但半晌,看著那一串串的數字,她又笑出了聲。


    而她在這廂一筆筆算著每年的進意,那廂世子爺在問立冬,世子夫人去哪了,可是有半分傷心。


    立冬立馬去書房瞅了眼,隻見慵黃燭火下,世子夫人捧著賬本,扒著算盤笑得異常開懷,杏眼都彎成了月牙狀,大婚日他都未見夫人這般酣暢大笑。


    他一想到世子爺的目光宛如刀刃,就不禁哆嗦,便隱去了八分實情,回稟道:“夫人在書房看賬目,看不大出表情。”


    看賬本?


    白川舟的眼簾微垂,對立冬吩咐道:“將桌上的桂花酥點心給夫人送去。她晚上吃得不多,該餓了。”


    立冬應是,剛要出去,卻不曾想世子爺接過了他手中的托盤,自己推開了門。


    立冬忐忑,隻能祈禱夫人在世子爺到達前,笑聲能收斂些,可誰知,他們的腳步剛踏出熙園的拱門,就在青鬆下聽到了那串如鈴鐺般的酣笑。


    白川舟的唇角微微下壓,劍眉如墨描,透著幾分冷意,回頭看他:“這就是你說得看不出表情?”


    聽聽這毫不顧忌的笑聲就能想到她現在麵上的神態是如何的明媚肆意,神采飛揚了。


    真行。


    先是一直盯著其他男子看得目不轉睛,後又在這樂得自在,白川舟隻覺有口氣堵在胸膛,上不來下不去,喉嚨哽塞。


    他將托盤往地上一摔,重返廂房,輕哂:“拿酒。”


    -


    待楚引歌心滿意足地查看完賬本,抬眸看到置於牆角的銅壺滴漏,這才驚覺竟過去了那麽久。


    她本想待她記上那筆銀票後,就去哄哄白川舟,未曾想一時被這黃白之物蒙蔽了雙眼,坐在椅上已過去了四個時辰。


    但不得不說,數銀兩真是件令人歡愉的事,特別是數......自家的錢財。


    待走出書房時,她回頭看了眼,月色清喜下,小和尚笑得豁朗,倒是很應景。


    楚引歌唇角輕輕的笑,邁出門檻,抬眼就是滿眼星光,身後是家纏萬貫,房中是心儀之人,公公婆婆護她疼她。


    在這一刻,楚引歌內心充滿虔誠,她徹底被這些粗枝末葉的溫情打動。


    她覺得老天爺還是偏愛她的,那些在楚府受盡刁難的日子在眼下,都馴化成了她掌中的清潤星輝。


    夜風拂過了她的發尾,楚引歌踩著桂花酥的殘渣踏進了熙園。


    她望向西廂,已是漆黑一片,隻有廊簷下的幾隻六角宮燈在暗色中泛著幽光,庭院前的薔薇花被照得添了層朦朧,墨影鋪地,更顯清致。


    楚引歌往前走了兩步,正欲抬手問他睡沒睡,又想起一事,再次出了熙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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