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水影似是嫌熱,踱步至窗邊開了窗,楚引歌找準時機,足尖在樹枝輕巧借力,一個箭步就破窗而入。


    水影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她捂住了嘴:“是我。”


    燭火惶惶。


    水影點了點頭,楚引歌這才鬆了手,說明來意。


    “可主上若是知道夫人.......”


    “我都跟了一路了,你們不還是沒發現?”


    楚引歌在樹上蹲守太久,露出的腕上皆是被蚊叮咬的大包,她受不住地撓了撓,“隻要你不說,他不會知道。”


    她皮膚本就十分皙白,這被她一抓撓,纖??藕臂上的紅就更醒目了,水影不忍:“我給夫人備水淨身吧。”


    楚引歌點了點頭,想到沐浴完後還得去野外呆一宿,這地的蚊蟻多,恐是一晚過去,體無完膚了。


    便想著都已經開了口,所幸更厚顏些,舔臉道:“今晚我同水影一起睡,好麽。”


    眼前的姑娘一愣,略略頷首就出門備水了,耳尖還綣了點紅。


    楚引歌莞爾,還是和五年前一樣害羞啊。


    誰都多了五年的歲月,但好像遇到彼此時,誰都沒變。


    千千晚星,灼灼月光。


    煙波香暖,楚引歌在沐浴時,水影也沒閑著,跑出去尋了些艾草,她想著在屋內的角角落落熏艾香,蟲蟻便不會鑽出來,夫人就能睡個好覺。


    她雖不擅言辭,但跟著閣主多年,倒也學會了照顧人。


    天語閣春撒花,夏熏艾,秋修葺,冬焚香。


    她正往樓梯上走著,恰逢閣主開門。


    水影垂目:“主上。”


    白川舟正要出門找黑倫石,他曾在書中考到過此石的介紹,在宣、隋交界的山洞裏,藏有黑倫石,水滴不穿,風吹不化,被譽為天地長久,隻是不好找罷了。


    他想去碰碰運氣,她是喜歡這樣的小玩意的,若能尋得,倒能逗她開懷。


    白川舟點了點頭,從水影身邊經過,嗅到了一絲她的味道。


    他以為是自己魔怔了,往下走了幾步。


    不對,他的眉梢輕擰,腳步一頓。


    “等等。”


    白川舟站定,抬眸看向水影,目色瞬間就寒了下來:“你手裏的艾草怎麽回事?”


    “稟主上,這裏的蚊蟲過多......”


    白川舟已走了上來,周身攜卷著壓迫的氣勢,輕喝道:“說實話。”


    他熟悉他培養的每一個下屬,水影對自己向來不上心,跟他外出這麽久,何曾見她怕過蟲蟻?


    而這麽多年能讓她操心的也隻有那個人了。


    “她人呢?”


    白川舟拿過她手中的艾草,麵有慍色:“不說就回鄴城去。”


    麵對閣主的凜冽氣魄,水影的雙肩壓得更低,話都不禁開始抖顫:“夫人......夫人正在沐浴。”


    作者有話說:


    沒有虐點,就是棠棠和世子爺出國旅遊了~


    第72章 第二頁


    淨室內, 暖霧繚繞。


    楚引歌想著水影方才的裝束許是還沒沐浴,沒多太耽擱,大致地洗淨後就從浴桶裏出來了。


    正在換貼身裏衣, 卻突覺腹湧熱流, 恰在此時, 外門有被打開的聲響。


    “水影回來了?”楚引歌的聲色被蒙了層水霧, 嬌柔軟糯,“我行囊裏有月事帶,幫我拿一下好麽?”


    白川舟的身形一頓。


    他將艾草不動聲色地放置在長案上, 打開一側的寶藍行囊, 窸窸窣窣地翻找起來。


    楚引歌等了半晌,隻聞動靜,心下詫異, 雖然放得隱蔽了些,但她包裹裏統共也沒多少物件,即便全部抖落, 也應當尋得了。


    她隻好溫聲提醒:“水影, 在裹著的紅布裏。”


    總算聽到了腳步聲,極輕極輕。


    楚引歌背對著半透屏風, 細細擦拭著自己的雙纖間, 衣帶半鬆半落, 香肩隱現, 盡態極妍。


    修指勾著月事帶的係帶從身後遞了過來, 她接握住, 正想道謝, 餘光卻掃到這分明是一男子的手, 驚呼踉蹌, 轉身就撞進了白川舟的胸膛。


    她慌忙穿戴好月事帶,去夠木架上的裏褲,嗔怪道:“怎麽都不發出聲音?”


    白川舟掀起眼簾看她,香嬌玉嫩,眸色瀲灩,玉圓雪.脯被一粉白抱腹裹著,垂首時若隱若現,玉肌上冒著墨發低落的水珠往微聳的雪渠裏延伸,雙纖皙白修長。


    她什麽都沒做,就是站在那裏,對他而言已是撩撥。


    白川舟的喉結上下輕滑,先伸手一步拿過雪色長褲,單手舉高,垂眸看她:“不解釋解釋,怎麽在這?”


    楚引歌伸手去夠,可這人就是存心不讓她拿到,晃來晃去,她攀著他的雙肩踮腳,輕語道:“夫君別鬧了,先讓我把衣裳穿好,再同你說。”


    臉已是紅得透徹。


    白川舟本想輕斥她胡鬧,但見她現在羞窘狀,又忍不住輕笑,將她攔腰抱起,往床榻走去:“怎麽還這般害羞,你身上哪一寸我沒見過?”


    話是這樣說,但被他在燭火通明的當下,直白地瞧著總是讓她難為情的。


    所幸屋子不大,出了淨室就是寢屋,白川用一薄衾給她蓋好,又拿來巾帕緩緩拭著她未幹透的烏發。


    “水影被你趕走了?”


    “嗯,你來了不跟我睡還想跟其他人睡?”


    他的語氣不算太和善,可這話說得奇怪了點。


    楚引歌辯駁道:“水影是姑娘,我同她睡一處也沒什麽。”


    “那你知不知道我還是你夫君,”白川舟加重語調,“夫妻就得一起睡,懂了?”


    楚引歌轉臉看他,見他素來清風霽月的俊容上難得氣呼呼的模樣,煞是可愛,忍不住在他的左臉上親了一口。


    “別以為用了美人計,你偷偷跟來的這回事就過了。”


    可他的眸底分明爬上了笑意。


    楚引歌勾唇,在他的右臉上又吮了一口,藕臂攀纏上他的頸,誘哄:“這樣,可以過了麽?”


    羽睫輕顫,杏眸濕潤,世子爺本就拿她沒法,剛剛也不過想威懾下她,可她對他一撒嬌,男人隻覺心都化了,天上的月都要捧獻給她。


    他將她往後輕輕一推,手撐在她的兩側,眸色諱深,盯著她看了良久,才吐出兩字:“淘氣。”


    明明是輕斥,卻滿含寵愛。


    她太知道怎麽對付他了。


    楚引歌輕笑,借著他頸側的力,微微抬首,和他額間相抵:“夫君天下第一好。”


    “溜須拍馬。”


    “夫君不喜歡麽?”


    “哼。”


    楚引歌聽到這低哼,笑得亂顫,兩團綿軟盈圓貼著他,也跟著起伏輕抖。


    白川舟的呼吸一窒,桃花眼眸刹那迷離。


    可她來了月信,他動她不得.....他閉了閉眼。


    聲色低啞:“小混球,你就磨我吧。”


    他的氣息灼熱,等楚引歌反應過來時,白川舟已經鬆開了她,下榻用燭火點艾草。


    楚引歌趴伏在榻邊,墨發低垂,她看著他在角角落落熏艾,不禁莞爾。


    “夫君,明天我還是隱在隊伍中罷,這樣於你比較方便。”


    “我有辦法,你別操心。”


    白川舟彎腰,眸被煙熏得通紅,可依然仔細不錯過每個地縫,他方才見她的腕上有不少被蚊蟲叮咬的包和枝條劃痕,想是這幾日跟在他們後頭,吃了不少苦頭。


    剛起了話頭:“夫人的輕功愈發好了,這幾天都住......”


    抬眸就發現她已經闔上了眼,睡沉了。


    他將艾葉的火星撲滅,緩緩走了過去。


    輕帳半垂,光影浮淺。


    她的臉色有著倦意,想是累乏了許久。


    墨發還是濕著的就睡了,真是個小孩,也不知她這五年是怎麽照顧自己的。


    白川舟繼續給她擦著長發,一縷一縷在他指尖纏繞,見她睡顏恬靜,悠悠蕩蕩的清香鑽進他的鼻端,散溢進他的四肢百骸。


    他輕笑,怎麽會有人能這麽輕易地就將他拿捏住了。


    燈昏指鈍,他對世人皆無耐心,可唯獨對她,他歡喜聽她閑話家常,也歡喜替她做著這些粗枝常事。


    世間情動,不過是走不出她的三千青絲。


    -


    翌日。


    仲夏天色亮得早,雲雀喈喈。


    楚引歌動了動眼皮,每每來月信時,她雖不腹痛,但小肚還是會有寒意,特別是到了秋冬,得常備手爐捂肚腹。


    可眼下她隻覺小腹暖烘烘的,她逐漸從混沌中蘇醒,轉頭就看到了白川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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