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小布輕手躡腳的跳下房梁,走到一個沒有人的桌案前,手輕輕的按在符紙上摸了摸。


    明黃色的符紙並不算厚,摸起來略帶一絲粗糙,跟外麵賣的成品符是一樣的紙質。


    小布吃不準可用與否,便抬手戳了戳腦袋上正在無聊打瞌睡的嗷嗷。


    嗷嗷抖了抖耳朵,拿前爪搓了搓眼睛,明白怎麽回事兒後,便從色小布的腦袋上跳了下來。它站在符紙上用鼻子蹭了蹭,嫌棄的噴了噴鼻,重新跳回布布的腦袋上說:“這些東西太差了,放在修真界,連學徒級的製符師都不用,更別提咱們要求更高的陰陽師了。”


    色小布聞言無奈的歎了口氣,心想果然還是自己強求了啊,哪裏就有那麽好的運氣隨便找找就有可用的東西呢?


    但是找到這裏畢竟費了一番功夫了,空手而歸總有些不甘心,就追問了一句:“這些真的不能用麽?畫些簡單的符也不行麽?”


    嗷嗷感受到色小布驟然低落的情緒,癟癟三瓣嘴,緩和口氣安撫道:“也不是完全沒有用啦,隻不過就算是能力再強的陰陽師想在這種普通黃紙上畫出有用的符咒都是很難得事情。


    要知道畫符咒的符紙都是特殊工藝製作的,最起碼也應該是泡過低級靈草汁的,不同材質和靈草汁鍛造的符紙功效也不盡相同。使用對應的符紙畫對應的符咒才能事半功倍。”


    說道這裏又撇了一眼桌子上厚厚的一堆,“這種普通的未經加工的符紙雖然也能畫符,但是畫出得符咒能有百分之一的成功率就要偷笑了。就算萬一成功了,功效也是要打折的。”


    聽到這些,色小布不免有些泄氣,下意識的揉了揉手中的黃紙,紙張瑟瑟的響聲引得桌子對麵的兩個小道士齊齊向她站立的方向看來,


    色小布看看自己手中的黃紙,再看看見鬼了一樣圓瞪著眼睛的看著這邊的兩個小道士,暗道一聲糟糕,趕緊將紙扔下,條件反射的重新跳回了房梁上。


    兩個小道士見淩空而響的符紙跌落在桌子上,屋裏似有陰風吹過,立馬齊齊變了臉色,奮力的朝門外跑去,後麵大膽一些的小道士還駐足將門從外麵給關上了。


    色小布聽著門外兩個小道士邊大喊著“有妖怪,師父快來捉妖怪!”邊跑遠了,便著急忙慌的跳下了房梁,打算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是天不從人願,她跑到門口的時候才發現,門已經從外麵直接反鎖上了。


    我去,這可怎麽辦?這座道觀畢竟有些年份了,這兩個小道士雖然看著並沒有什麽修為,但是萬一他們的師父是個修真人士怎麽辦?


    要知道嗷嗷的隱匿陣法受修為所限並不是萬能的,上次的健美操比賽事件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想到自己要被當做妖怪或者小偷一樣揪出來示眾,色小布的臉便麵紅耳赤的像烙鐵一般。


    她焦慮的在屋裏來回踱著步,卻越急越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心道‘做賊心虛’果然是個很有生活經驗的成語啊。


    嗷嗷搓著前爪,想要安慰下急瘋了的色小布,卻不知道說什麽好,最後隻能暗自氣悶——自己堂堂一個神獸竟然連個小女生都護不住。


    色小布挨個窗戶門的推了一遍無果後,認命的心想:看來為今之計隻能賭這個所謂的師父也是個假修士真草包了。


    可惜色小布的運氣一直都是呈欠費狀態的。這次也不例外。


    隨著一聲破門的氣流衝射而入,一道道符紙不要錢一樣的向色小布兜頭而來。


    這招無差別攻擊的下馬威實在是漂亮,完美的體現了它的作用——其中一頁符紙正巧就打在了嗷嗷隱匿陣法的節點上。


    所以等到那長須老道衝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渾身貼著符紙,被勁風吹的頭發淩亂呆若木雞的狼狽身影。


    被符紙貼的滿身滿臉的色小布,現在也隻能慶幸這些符咒大多數都是用來除妖邪的,雖然自己現在跟個木乃伊一樣被貼了個密不透風,卻好在除了難看之外並沒有什麽其他的負麵作用。


    反觀那長須老道,信心滿滿的衝進門後,卻看到自己抓住的“妖怪”正在一張張的往下撕自己引以為豪的除妖符,不禁大驚失色,厲聲喝道:“何方妖孽,還不現出原形!老道我念在天有好生之德,如若你不曾作惡且有心悔改,必不會傷你性命。”


    …………(¬_¬)


    我是不是應該為我第一次被人稱作妖孽而高興?


    色小布在看到老道僅有煉氣期初期的修為後放下心來。邊老神在在的想著不靠譜的事情,邊繼續慢條斯理的撕自己身上的符紙。撕到一半突然想起來自己可以用除塵訣的……


    咳咳,色小布假裝淡定的捏了個除塵訣,擺出一付莫測高深的表情,單手托著清除下來的厚厚一疊符咒。裝叉的同時還不忘暗暗用指腹蹭了蹭,驚喜的發現這些除妖符用的符紙果然和桌上擺的那些普通符紙不一樣。


    嗬嗬,看來這是個頗會藏私的師父呢。


    思及此,色小布不禁想到了自家那個生氣躲在卷軸裏不出來的師父,不知道他有沒有藏什麽好寶貝呢?嘿嘿嘿。


    腦補著師父守著一堆寶貝,邊拿小手絹輕擦邊高冷的瞄著自己的畫麵,色小財迷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這一幕落在門口的老道眼裏,便成了一個一臉蔫壞笑容的“女妖精”想要圖謀不軌劫財劫色的場麵。


    不得不說,雖然老道對這一幕有誤會,但是結局卻是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感覺到這些符紙不一般的色小布可不就是打算強買強賣一下麽?


    於是乎下一秒鍾,從寶貝幻想裏清醒過來的色小布看著門口站的僵直的老道,立馬一臉奸商嘴臉的靠了過去:“道友誤會了,本人並不是什麽女妖精,和你一樣隻是個修士而已。此次前來是有事相求,還希望老前輩能行個方便。”


    聽說對方並不是什麽妖精,細看之下也確實沒有什麽妖邪之氣,老道暗暗鬆了一口氣,僵直的身子也軟了下來。但是依舊被色小布一臉的諂笑搞得渾身不自在的退後了一步。


    “此地遊客免入,女施主如此登堂入室,怕是不合適吧?就算不是妖精,也必不是什麽良善之輩。看在女施主是同道中人的麵子上,老道也就不多加為難了,還請女施主盡快離開為好。”說罷甩了甩拂塵。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咳咳。”聞聽此言色小布同學尷尬的輕咳了一下,說到底自己偷偷溜進來確實不算光明磊落,眼下估計要不是看著自己比他修為高,這老道才不會這麽痛快的放自己走呢吧。


    麵對陌生人,小布同學的臉皮到底還是厚不起來的,所以聽到老道一臉嚴肅的下了逐客令,便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臉紅撲撲的就往外走去。路過老道身邊的時候,還順手把手裏收的那一厚疊符咒抵還了回去。心裏嘀咕著想要拿符紙看來要另想辦法了。


    老道看了看手中的符咒,又側頭看了眼已經老老實實走到門外的色小布,目光一閃,猶豫了下喊道:“女施主且慢,不知道女施主何事煩擾,如果有貧道幫的上忙的地方,貧道願聞其詳。”


    色小布聞言欣喜的轉過身,老道看到對麵女子眼中的爍爍金星,突然很想抽自己一巴掌——自己剛才怎麽就會認為這個一臉貪財像的女子是個好人呢!


    不過不管怎麽說,廢了一番口舌之後色小布終於和老道成功的化敵為友了,如願買到了一疊空白的符紙。


    並且還在與老道的交談中建立了長期友好的合作關係。


    難得看到同道中人的色小布拉著老道好一頓天南海北的胡扯。隻可惜老道修的不是陰陽師,隻是一般的仙道,能聊的東西也是有限。最後也就隻能聊聊符咒了。


    一通神侃之下,性格契合的二人頗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可謂是一拍即合。


    原來這道觀之所以能有這種特殊的符咒,是因為道觀有老祖宗留下的一片靈草園。這道觀祖祖輩輩能在同行中享有聲望,便是靠的這些靈草製作的神奇符紙和一套祖傳的製符手藝,替人祛病消災驅鬼誅都是常有的事兒。同行們雖然多有嫉妒道觀,或者覬覦這片藥園的,但是奈何道觀的老祖宗修為高深,所以誰也不敢造次。


    隻可惜如今傳到老道這一輩,道觀裏開始顯現出人才凋零的勢頭——如今願意出家的人太少了,再加上顧忌到“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原因不敢擺明了條件收徒,所以後輩中有資質的人越來越少,現在整個道觀也就老道一個人算得上是個有修為的修士了。


    這老道原是一個孤兒,戰亂年代出生,被遺棄在了道觀的門口,從小便被收養在這道觀之中,甚少過問俗世,心思單純。


    老道的師父去世前擔憂他守不住這藥園,便傾盡畢生之力在道觀的後山設了一個小小的迷蹤陣,防止道觀的基業被人竊盜,這才保得道觀至今。


    其實說到底,這山上頻繁的驢友迷路案件也多多少少都和這迷蹤陣有點兒關係。隻不過為了道觀的基業,都是沒辦法的事情,老道也就隻能幫著救救人而已。


    說到迷蹤案就不得不提這老道的師弟,老道有一個師弟,是他師父在俗世中遺留的後輩,與老道是師兄弟相稱,因為沒有修仙資質年紀輕輕就下了山去謀生路,如今就在山下的搜救隊工作。


    這後輩能賺到這麽個旱澇保收的差事,自然是沾了這迷蹤陣和師兄的光。因為每次搜救過程都會因為有他帶路變得非常順暢,所以很是受到領導的重用。如今更是混了個不大不小的官兒當當,小日子也算滋潤。


    雖然這些事情老道並沒有細說,但是言談中偶有提及,色小布自然也就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老道說話間看色小布能力高強卻又心思純淨,不免起了結交的心思,所以便借著贈送符紙的由頭央著色小布做了道觀的客卿。


    道教的戒律本來就不如佛教那麽嚴苛,要女修士做客卿也並不算唐突,因此色小布很爽快的答應了,並且保證以後有什麽用得著自己的地方,必定過來幫忙。


    “清風道長,你不是說靠著這些符咒靈驗才能賺錢的麽,那為什麽你賣出去的都是這種普通的符紙畫的符啊?這些有用麽?”色小布邊借著道觀中的紙筆畫著要送給家人的平安符,邊衝著旁邊案幾上那兩個年輕小道士留下的一堆符紙努了努嘴。


    “哦,你說這個啊……”清風道長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笑說:“這些都是徒弟為了學製符,照貓畫虎臨摹的,他們雖然沒有修為,但是符都是畫的不錯的,多少也有一些些作用,拿出去應付那些因為獵奇心理過來買符的遊客足夠了。至於真正需要用靈符的客人,是不會在前麵買的,都是直接過來找我。”


    色小布聽明白了,這算是廢物利用唄:“你說你除了需要現場捉鬼誅邪從來都不下山的,那那些真正要用靈符的人怎麽知道要來找你啊?”


    那邊清風道長聞言正要說什麽還未來及開口之時,仿佛是為了更形象的回答色小布的疑問一般,隻聽到門外一聲中氣十足的大吼:“師兄快來,又來買賣了!”言談間的市儈之情,連門內還未謀麵的色小布都感覺到了。


    與色小布隔幾而坐的清風道長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站起身來迎了出去,引著那師弟去了別的廂房。


    色小布抬頭看了眼清風道長窘迫的背影,歎口氣搖了搖頭,繼續埋頭認認真真的畫自己的符。一直到色小布把所有的符都畫完,清風道長都沒有回來。


    色小布著急回家,又顧忌到清風剛才的舉動好像不太想讓他那個俗世的師弟看到自己,便在桌上找了張紙留了自己的聯係方式直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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