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站到他們麵前,卻又似乎突然很生氣。


    他暴力的一把推開朱標,溫柔的把常樂拉進自己懷裏。


    朱標:“......”


    他緊咬後槽牙,順著那力道軟軟倒地。


    常樂忍著驚懼,任由對方輕撫自己臉頰。


    究竟是哪個變態,竟連她一個八歲的小姑娘都下得去手!


    變態的手掌似乎還帶著點嬰兒肥?!


    如今是至正二十三年夏夜......


    常樂在腦海裏快速調出該年資料。


    這個時間,能在應天府擄走朱標的,唯有朱元璋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邵榮!


    那眼前膽敢輕薄自己的變態人選,有且僅有一個!


    常樂豁然睜眼,不等對方反應,一個小擒拿手將來人的腦袋按到地板摩擦,“別動!”


    前世,她在工作之餘,最愛的就是練習拳擊、散打,今生還有常遇春血脈裏自帶的蠻力加持。


    十三歲的邵佐,手無縛雞之力,可不手到擒來麽。


    常樂自靴筒裏拔出匕首,牢牢架在他脖頸。


    命在她手,邵佐沒敢反抗,倒還挺有閑心,“樂兒醒了?”


    裝的副深情模樣,常樂冷哼了聲,懶得搭理覬覦自己的變態。


    朱標也站起了身,他尋了條麻繩,將人連手帶腳的五花大綁。


    邵佐也不知道有什麽毛病,他見著朱標就跟被點爆的炸藥似的,全身心都在反抗。


    常樂以刀柄狠敲他腦袋,“老實點。”


    邵佐幽怨瞅她一眼,莫可奈何的接受被綁命運。


    朱標用軍中綁俘虜的手法打了個死結,隨後道,“樂兒,你在這裏等著,我去打探情況。”


    常樂自然不會同意,“少爺,我去。”


    外麵也不知道是什麽情形,朱標可是殺人狂魔朱元璋的心頭肉,他要是有半點不測,所有人都得完蛋。


    尤其,萬一他不小心掛了,而她平安無事等到救援......


    那常家上下估計得了解了解什麽叫“剝皮揎草”。


    朱標皺了皺眉,“樂兒......”


    常樂:“少爺,你目標太大了,我可以扮做侍女混肴視聽。”


    朱標:“我......”


    常樂:“就這樣,聽我的。”


    她難得的強勢,朱標眼睜睜的看著常樂消失在雜物間。


    邵佐嫉妒得紅了眼,“朱標你個縮頭烏龜,竟讓樂兒獨自犯險!”


    朱標瞥他一眼,“你羨慕也沒用。”


    邵佐:“混蛋,你要不是大帥之子,樂兒會搭理你?”


    朱標嘴角微沉,默了半晌,沒有回話。


    邵佐以為揪住他的痛處,變本加厲道,“你不過是沾了你爹的光而已!”


    朱標抬眸,輕笑了聲,“的確,多虧我爹,我才能與樂兒指腹為婚。”


    邵佐:“......”


    他突然整個人往前撲,麵目猙獰,“我要殺了你!”


    朱標毫不在意,他也不知道從哪裏摸索出來塊破布,直直塞進邵佐嘴裏。


    “放心,將來我與樂兒成婚之時,定會給你燒封請柬。”


    邵佐:“.......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前艙,花廳。


    常樂尾隨侍女跟了進去,藏在根寬大的圓柱後麵。


    廳裏摟著花娘調情的人裏沒見邵榮,倒是有幾個應天的富戶。


    這些人都去投靠張士誠,應天財富怕是要縮水不少。


    常樂皺了皺眉,情況比她以為的還要糟糕。


    時至夜半,朱元璋的人還一個都沒有找過來。


    莫非,她在暈倒之前特意留下的印記被清理了麽!


    晚來風急,畫舫順流而下,帶起窗邊紗簾搖擺起舞。


    極薄易燃的棉布紗窗簾,常樂掏出懷裏隨身攜帶的火折子。


    滿廳酒液助長,火勢騰地而起。


    刹那間,火光與尖叫傳遍秦淮河畔。


    常樂趁亂摸到邵佐的房間,朱標已經在那躲著。


    邵榮反應迅速,火還未滅,他帶著人堵在了邵佐房間的門口。


    朱標拎著邵佐擋在身前,“邵叔叔,叫你的人退開些。”


    邵榮眉峰緊擰,頓了良久,“朱元璋倒生了好兒子。”


    朱標抵在邵佐脖頸的匕首猛地一顫,鮮紅的血順著鋒利的刀刃滴落。


    邵榮終於揮退左右,讓開條路。


    朱標挾持著邵佐,常樂拎了把撿來的刀與他背靠著背,他們迅速移往甲板。


    火摻著酒精很難撲滅,畫舫半邊塌落,最重要的是混亂定會引起應天兵馬的注意。


    朱標和常樂被逼至角落,再往前的唯有跳河。


    “為什麽?你即使以我為投名狀去張士誠軍中,也不可能有比現在更高的職位。”


    朱標停在甲板邊緣,仿佛好奇的代父質問。


    邵榮相當於是朱家軍的二把手,地位幾乎隻在朱元璋之下。


    而蘇州的張士誠,既有親弟張士信,又有心腹趙世雄,邵榮前去絕無可能有在應天府的地位。


    明知不可為,偏偏而為之。


    朱標勾起嘴角:“邵叔叔,你是在嫉妒我爹麽?”


    嫉妒原本平級之人,一躍成為他的頂頭上司。


    邵榮被點出了心中隱秘,眼神瞬間淩厲,“無知小兒,你懂什麽?!”


    朱標:“我的確不懂能力欠缺之人的苦悶。”


    他那肆無忌憚的語氣,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專門來添油加醋的麽?


    常樂無語地緊了又緊手裏的刀。


    邵榮氣歪了嘴,好一會兒,都隻聽到他呼哧呼哧的大喘息聲。


    朱標仍不滿足,他繼續點火道,“你兒子也跟你一樣蠢,白白送上門來給我們。”


    邵佐嘴裏的破布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拔掉了,他梗著脖子痛罵,“朱標,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朱標雲淡風輕,“你死了我也不會死,你爹還要用我去換他的功名利祿呢。”


    邵佐,“爹,殺了他,殺了他。”


    他瘋狂掙紮,就跟發狂的動物似的。


    朱標死死捏住他命脈,“你爹不會動手的,我殺了你,他也不會動手。”


    夜色沉沉,河麵浮起濃霧,甲板環繞著邵佐淒厲的咒罵聲。


    疾行的畫舫繞過淺灘時,不得不緩了速度。


    忽得,數十條烏篷船無聲無息圍了過來。


    朱元璋親自立在船頭,眸色冰冷,仿若整座畫舫皆為死物。


    邵榮駭得再難顧及邵佐,他撲過來就要抓朱標。


    朱標狠狠把邵佐推了過去,拉著常樂猛地躍入黑漆漆的河水。


    河水沁涼入骨,常樂沒有任何猶豫,深深紮入可堪承受的最深處。


    朱標也是做此選擇,他們都不想被激射的箭雨穿成篩子。


    河麵瞬間沒了兩個人的身影,烏篷船跳下無數兵將,全都衝著救大帥之子的功勞而去。


    唯有常遇春和藍玉,“樂兒,樂兒!”


    常樂前生是名副其實的北方姑娘,並不擅長遊泳。


    運河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胸腔幾乎要爆炸,常樂撲騰得鑽出河麵。


    人多力量大,朱標已被護著上了烏篷船。


    常遇春響如擂鼓般的喊聲,持續回蕩。


    常樂使勁揮舞雙手,“爹,我在這兒......”


    常遇春如猛龍過江般飛躍而來,常樂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攬入個寬厚的懷抱。


    戰場廝殺出來的漢子,最是清楚時機的重要性。


    他二話沒說,扛著女兒就把她往烏篷船上送。


    晚風送涼,常樂連著打了三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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