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璽並不打算睡覺,她在房間裏點了新的香,香氣濃鬱四溢,能夠安撫她的心情。


    拿出永安寺住持給她的信,宗璽躺在搖椅上,對著落地窗,打開書信。


    “吾徒親啟:


    當你看到這封信,為師已經離開了,如我之前和你所說的那般,我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以前我以為是苦修,所以是天涯海角,現在我有了答案,是生命的盡頭,即是死亡。


    你一定好奇我為什麽會做這樣的選擇,恕我不能一一告知,不過有一點,之前帶你去帝都醫院,哪個出生就帶著詛咒出生的孩子,若生,可得一線生機,若死,世間將來迎來一番波折,我泄露天機,也隻是想保住他的性命,莫要去打探事實真相,真相不重要。


    我離開後,莫要找我,莫要下山。”


    信到這裏就結束了,如此看來,空智大師已經料想到自己的死亡,並且做好赴死的準備。


    深淵下麵的陣法,宗璽倒是覺得不是他擺的,那麽,擺陣法的人到底是誰?


    收起信,宗璽靠在椅子上,看著夜色,目光沉沉。


    ——


    翌日,宗璽下樓的時候,看到謝忱在樓下轉悠,她愣了一下,明顯沒有反應過來。


    “神君,早。”


    宗璽微微頷首,“早,還習慣嗎?”


    謝忱搖頭,“人間沒有靈氣,這一點還真的不習慣。”


    宗璽笑了笑,“有一個地方有靈氣,且最適合你生活。”


    “哦?”


    “斷溪山,梧桐鎮,我之前在此地住了幾十年,和我這千年換過的無數個地方相比,那裏非常完美。”


    “梧桐鎮?”


    謝忱有些訝異,鳳棲梧桐,的確適合他生活,而且,宗璽住的地方,絕不可能隻是因為宜居而已。


    “那裏可是有什麽特別之處?”


    “斷溪山是龍脈,山神住在那裏,我之前借由他的身份,給自己編造了一個身世,方便來人間。”


    謝忱恍然大悟,“怪不得,山神去了何處?”


    “兩年前他聲稱要閉關,我便對外宣布他已經過世,此事就這麽揭過去了。”


    謝忱忍俊不禁,山神過世?也隻是宗璽敢說這麽大不敬的話。


    不過,龍脈?


    她會住在那裏,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那裏有一條龍脈吧!


    兩人聊著天,司焱突然出現在樓上,他換了一身純黑色西服,隻是唇色很淡,膚色比起之前還要白上一些,宗璽眯了眯眼睛,審視地打量著他。


    “這是要去做什麽?”


    萬千個世界,這個世界已經進化到現代文明,所以這衣服造型,都格外特立獨行,謝忱還是有些不習慣,特別是看到穿著一絲不苟的司焱,看到他一頭短發,總覺得莫名違和。


    “他要去工作。”


    謝忱愣了一下,“賺錢?這麽早嗎?”


    “七點多了,不早了。”


    謝忱聽得一愣一愣的,“當人也太辛苦了吧,怪不得你想早點死。”


    “什麽意思?”


    宗璽語氣冷冽,壓迫性十足地看著謝忱,謝忱急忙補救,“我說錯話了,我的意思是,這麽累,小心猝死。”


    “死了再說。”


    司焱下樓,輕飄飄地瞥了眼謝忱,眼神暗藏警告。


    “今天我送你。”


    宗璽點頭,“可以。”


    兩人朝著餐桌過去,謝忱急忙跟上,看著五花八門的早餐,他捋了捋頭發,“這都是誰做的?”


    宗璽抬眸看著他,“不和胃口?”


    “不是,太漂亮了,我可不可以帶她回去給我兒子做飯?”


    宗璽忍不住笑了,“你帶她回去,她敢和你走嗎?若我回去,可以讓阿糯過來長樂殿,我喜歡下廚。”


    等的就是這句話,謝忱站了起來,對著宗璽一本正經作揖。


    “多謝神君。”


    “嗯。”


    ——


    宗璽和司焱上車,謝忱也跟了過來,不過司焱瞥了他一眼,以忙為借口沒有帶上他。


    一路上,宗璽看著窗外,心思都在司焱身上。


    他受傷了嗎?怎麽會有血腥味,雖然不濃鬱,不過還是能夠清晰聞到。


    “你和謝忱……”


    “怎麽?”


    宗璽回過頭,目光如炬地看著司焱,他愣了一下,喉嚨一動,不自在地偏過頭。臉頰微紅。


    “你和他之間的婚約,是什麽意思?”


    “你之前問過我,和我門當戶對的神,是不是很多,很巧,謝忱正是其中之一。”


    司焱已經不高興了,真是無處不在的情敵,偏偏謝忱還隻是其中之一,那他不知道的地方,是不是還有二三四五?


    “你覺得他如何?”


    宗璽挑了挑眉,“很不錯,地位高,能力強,本事大,若不是我大他數千歲,誰不叫他一聲上神。”


    司焱咬牙切齒。


    “可他成婚了。”


    宗璽點頭,“挺好的,而且他還有兒子了,看來我不在神界這千年裏,發生了很多事情。”


    司焱深呼吸一口氣,醞釀了一些話語,忍不住開口,“宗璽,其實我,記起一些事情了。”


    宗璽偏過頭看著他。


    “說說看。”


    司焱掀開一截衣袖,露出銀光粼粼的手臂。


    宗璽大吃一驚,“你是龍?”


    “準確來說,是半條龍。”


    是了,他還是狐狸,宗璽腦海中迅速思索,狐狸和龍的結合體,六界有多少?


    可想來想去,腦海中並沒有找到匹配的人選。


    “那你記起你是誰嗎?”


    司焱糾結片刻,搖了搖頭,“記不起來,我的記憶中,有人想來偷龍鱗,被我打傷了,後來很多人蜂擁而上,我遇佛殺佛,手上滿是鮮血。”


    宗璽心口有些不舒服,“偷龍鱗入藥嗎?”


    聽說,拔掉一片龍鱗,疼痛指數,相當於抽筋拔骨。


    “你做的對。”


    司焱微愣。


    “你說什麽?”


    “我說,你做的對,神明不是聖母,不要以為我會對世間萬物的美好醜惡一並包容。”


    司焱輕笑一聲,“我以為你會說,不應該手染鮮血。”


    “世間萬物,都有它的生存法則,你隻是在保護自己,你沒錯。”


    那個噩夢,在這一刻,好像都變得格外可愛。


    車子不急不緩來到學校門口,宗璽一眼就看到站在那裏的林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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