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焱的字是宗璽手把手教的,頗有她的風範,他學什麽都快,描摹她的字跡,更是用了心。


    宗璽向來喜歡聽這些好聽的話,可他絞盡腦汁,卻還是無法動筆。


    是夜,等到宗璽睡著,他偷偷摸摸起身,開始翻箱倒櫃找東西,最終在宗璽的書架之上,找到那封情書。


    他迫不及待打開,可看到信裏的內容,他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哪有什麽情書,上麵畫著一隻醜狐狸,瞪眼炸毛,一看就是宗璽的手筆。


    他捏著畫像,回頭一看,司焱靠在床頭,含笑看著他。


    “在找什麽?”


    司焱覺得,他要是不好好交代,今夜恐怕難逃一死。


    “睡不著,起來整理一下書架,這兩天練字被我弄亂了。”


    “是嗎?收拾好了嗎?”


    “好了。”


    宗璽拍了拍身側的床,隨後抬起右手,對著司焱招招手。


    他走過去,在她身側躺下,宗璽什麽也沒有說,勾起一縷司焱的頭發,在手上纏繞把玩。


    “你被我吵醒了嗎?”


    “任何動靜,都不可能談過我的耳朵,司焱,神是無所不能的。”


    神是無所不能的,司焱在心裏念著這句話,隨後輕輕點頭。


    後來他才知道,這句話,是宗璽對他做出最重的承諾。


    “你不用學任何人,你隨心就好。”


    沉默片刻後,她輕聲說道。


    司焱轉過身,緊緊抱住她。


    “我什麽都做不好。”


    “因為你生長的環境,限製了你去探索和學習,若你出生在神界,一定是萬眾矚目的仙男。”


    “仙男?”


    宗璽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撫他的情緒。


    “嗯,你好看。”


    司焱慶幸,他這張臉長成讓她喜歡的模樣。


    ——


    接下來的幾天,司焱都非常忙碌,月神回來了,他都無暇找他算賬。


    一晃眼半月過去,某日宗璽出門應月神邀請,去他的采月宮喝酒。


    回來後,發現床上堆滿了情書,宗璽揉了揉太陽穴,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打開信封,她有些興奮,以為會看到情深意切的詩句,誰料,是一幅畫,她躺在樹幹上,毫無形象的姿態。


    宗璽醒了酒,把所有情書拆開,果不其然,全部都是畫像,而且都是她平日裏的模樣。


    沒有甜言蜜語,沒有情深意切,宗璽直接躺在這些畫像之上,呼呼大睡了。


    而此時此刻,司焱正在抓螢火蟲回來的路上。


    這個點子,還是他在宗璽那些話本上看到的,送心上人螢火蟲,大多比喻把星星摘下來送給對方。


    他有些期待宗璽收到禮物時候的模樣,可回來後看到醉醺醺的女人時,他知道今晚的浪漫,已經沒了。


    然而更讓他崩潰的還在後麵,當他看到宗璽身下鋪滿整個床的畫像時,也清楚地認識到,寫情書表明愛意這件事,他徹底搞砸了。


    最終,他還是冷靜下來,收拾好所有畫像,幫宗璽洗了臉,安靜地躺在她身側。


    她醉後很不老實,除了喜歡動手動腳,還喜歡胡說八道。


    “司焱,你好大的膽子。”


    司焱一臉疑惑,誰知下一秒,就被宗璽捏住臉頰,猝不及防親了一口。


    “你竟然敢勾引我。”


    說完,她又躺回去,仿佛剛才發瘋的人不是她。


    如此反複幾次,司焱已經非常鎮定。


    等到翌日清晨,宗璽醒來看到他淤青的臉頰,還愣了一下。


    “你摔跤了嗎?把臉摔成這樣。”


    司焱似笑非笑看著她,“你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記得,我讓你好好練字,月神找我,我就過去他那裏了。”


    “然後你就喝多了,他找你,原來是喝酒啊,聽說之前月神醉酒,惹出一樁禍事,把人間數萬人的姻緣線全部弄錯了。”


    “這一次不同,他有了煩心事,自然要找我幫忙。”


    司焱眉頭一挑,“月神心悅九幽上神?”


    宗璽伸出手,打算捏捏他的臉,看到慘不忍睹的淤青,趕緊收回手。


    “沒錯,這事兒,我幫不了,為了表達歉意,我隻能喝酒遁走。”


    司焱一臉無奈。


    “你酒量素來就差,何須如此?”


    “他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不過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臉怎麽弄傷的?”


    司焱幽幽地看著她,“摔的。”


    “噗嗤。”


    宗璽忍不住笑出聲,司焱一臉哀怨。


    ——


    宗璽得空去了一趟月棲山,除了替月神試探一下九幽的想法,自然是把剩下的家當全部拿回來。


    九幽的態度不明朗,宗璽也不好摻和,就沒有多問。


    不過她要把全部家當帶回長樂殿,九幽以為她又要討司焱歡心,免不了要念上幾句。


    “這些東西,隨便拿出去一件,都價值不菲,你若全部送給他,擔心他攜款逃跑,你落得個兩手空空的下場。”


    宗璽笑了笑,沒有反駁,這個東西,她另有用處,不過暫時不能告訴任何人。


    回長樂殿的途中,宗璽遇到謝忱,兩人聊了幾句。


    謝忱知道她不可能選擇自己,倒也放手得灑脫,他這一次,也是和宗璽告別的,既然婚約做不得數,他也要回鳳凰一族了。


    宗璽拿出一份賠禮,遞給謝忱。


    “神君這是在折煞我。”


    宗璽還是固執地塞給他,“人間有一個習俗,毀約的一方,需要給另一方補償,你拿著便是。”


    謝忱哈哈大笑,倒也大方接下了,隨後,他鄭重其事地向宗璽行禮告別。


    宗璽目送他離開,才折回長樂殿,接下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不知,她和司焱的事情,早一步被人告發到了澤明殿,被天兵傳喚時,宗璽坐在窗前,看似司焱最近寫的字。


    天兵對她非常恭敬和客氣,宗璽眼皮一跳,卻有一種不安和焦躁的感覺湧上心頭。


    隨著天兵來到澤明殿,裏麵空無一人,宗璽剛進去,就被一股力量控製住,強行讓她跪下。


    如果隻是因為她藏匿妖族,不可能這麽對待她。


    宗璽掙紮,卻無濟於事。


    “澤明殿乃眾神犯錯之後受罰的地方,我做錯了什麽?竟要我跪下?”


    許久後,一行字在上麵隱隱出現,宗璽看完,臉色煞白。


    ------題外話------


    孩子很快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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