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當年連自己的本命劍都沒拿,盜了七星便逃出閣中,混到如今,竟隻剩了這把......”


    白師兄望著她手中的劍,斟酌著用詞,


    “......樸實無華的劍。七星呢?”


    她一臉淡定地胡編亂造:“過得太慘,抵押了,換靈石。等將來有錢,再贖回來。”


    白師兄欲言又止:“阿玉,你也別執念太過,畢竟......”


    “好了,不說這個了。”


    她適時地打斷了他,


    “咱們之後該如何行事?”


    白玉璟從洞口朝下望去:“腳下即是陣法,頭上又是那間暗室,唯今之計,唯有往這深處走,搏一搏。”


    謝扶玉回望一眼身後的幽深黑暗,果斷點了點頭:“好。”


    說罷,她便與師兄一前一後,抱劍前行。


    雖不知前路等著她的是何險境,但她此時的心情,倒比在暗室時舒快。


    她本以為,那些妖物試圖殘害的是那些孩童,卻沒曾想,藏春苑隻是以她們做餌,來篩選這群道貌岸然之徒。


    雖不知它們抓人究竟所為何事,但總比她原先想的,要好上太多。


    這一路,除了陰森潮濕了些,再無旁的異樣。她腳踩著鬆軟泥土,不知轉了多少個彎,眼前終於出現一片光亮。


    “阿姐!”


    她剛轉過岔路,朝亮處走,便聽見頭上傳來一聲脆生生的呼喚。


    謝扶玉抬眼望去,便瞧見被藤蔓吊在洞頂的江陵。


    江陵初瞥見那抹熟悉的碧衫之時,心中閃過一瞬驚喜:


    她果然還是來尋他了!


    可驚喜不過半刻,便瞧見她身後跟著一位銀紋白袍,俊逸溫潤的陌生男子。


    江陵特地綻出的笑容當即凝在了唇邊。


    ?!


    他才丟了不過半日,她居然就帶著一個新的俊俏男子走來了?


    是他長得還不夠俊,掛得還不夠高嗎?


    他當即反思了一瞬。


    確實,他如今的模樣,頂天也隻算可愛,與俊美著實還有不小距離。


    可惡!


    “喲,你果真被抓來此處啦?”


    謝扶玉瞧見他,莫名有些幸災樂禍。


    剛想用劍斬斷他手腕上纏著的藤蔓,卻在劍出鞘那一瞬,藤蔓自己鬆了開來,飛快地縮了回去。


    像已經認識了她的劍一般。


    江陵就這般直直地朝地麵砸去,白玉璟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


    “阿玉,你們認識?我剛剛聽他喚你阿姐。”


    見江陵無恙,白玉璟便急急放開了他,緊接著,給自己捏了個淨身訣。


    接江陵時沾染上的塵泥便即刻消失不見,又變成先前那副幹淨溫和的模樣。


    江陵瞧著自己在葉子堆裏滾得髒兮兮的衣裳,頓時有些無語。


    俗話說,人靠衣裝。


    他這是想卷死誰了?


    等等,他叫她什麽來著?


    阿玉?


    隻聽一旁的謝扶玉道:“他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丟了的小孩。”


    小孩?


    嗚,他不想當這個小屁孩了。


    不過,小孩也有小孩的好處。


    他裝出一副怯怯模樣,故意躲到謝扶玉身後道:“阿姐,他是誰啊?”


    謝扶玉介紹道:“我曾經的師兄,白玉璟。”


    “啊!這麽說來,他不就是我師伯了嗎!”


    江陵從她的身後跳出來,恭恭敬敬作了個揖,


    “大伯好!”


    謝扶玉:......


    “不是,你喊我阿姐,喊他大伯,你這不是降我輩分嗎?”


    江陵眼中登時蒙上一層水汽:“阿姐,我們分開了這樣久,你怎麽不關心我有沒有受傷,也不問問我究竟遭遇了何事?”


    啊,是哦。


    她看著眼前狼狽的江陵,莫名有些愧疚。


    畢竟是她帶著他下山來的,又把他丟在了半道上。


    她早已習慣孤身一人,驀地多出個人陪她,那些終年獨行的做法,是得好好改一改。


    她不得不放軟了語氣,卻還略顯僵硬,拎著他轉了一圈,開口詢問道:


    “那你有沒有受傷?抓你之人應是一幫妖物,白師兄來此,正是為了這件事兒。”


    “沒有!隻是被它們丟在髒葉子裏,滾了幾遭。”江陵眨眨眼睛道。


    “好了,都過去了。”


    白玉璟難得見她能有如此溫和的語氣,並未介懷江陵口中的稱呼,打圓場道,


    “你方才說,我是你師伯?你是阿玉收的弟子嗎?沒想到,阿玉如今竟可以自立門戶了。我同她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江陵莫名覺得這話令他心口發賭,但又無法發作。


    白玉璟全然未察覺他的不爽,隻望著他瞪著他的一雙大眼睛,還以為是感激。


    遂摸了摸他的腦袋:“不必言謝。”


    之後,便拿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手道:“我們走吧。”


    江陵:?


    他扯了扯謝扶玉的衣角,故意拿腔拿調,小心翼翼道:“阿姐,他是不是不太喜歡我?”


    “沒有的事,他隻是有潔癖。”


    謝扶玉寬慰道。


    他頓時惡向膽邊生,小跑幾步,故意用沾了泥土的手,捏住白玉璟的袖子甩了甩:


    “真的嗎?大哥哥?”


    心下暗道:為了扳回這局,他勉為其難喊他聲哥。


    白玉璟好脾氣道:“抱歉,我習慣常年保持潔淨,決沒有嫌棄你之意。”


    “那就好。”


    江陵彎起一雙眼睛,餘光瞥見他寬大的白袖上留下的髒指印,滿意地笑了。


    白玉璟剛走兩步,停下來又捏了個淨身訣,側首同謝扶玉道:“阿玉,你給我買的這衣裳,也太易沾染塵灰了。”


    江陵:?


    他沒記錯的話,阿姐給他買的,隻是尋常布衣。


    他直直凝著白玉璟潔白無暇的袍子。


    這衣料......這暗紋......行在路上時,竟如流波一般。


    她為何隻給他買這般精致的衣裳!?


    他不會是她心儀的男子吧?


    江陵心中默默盤算著,開口道:


    “原來這衣裳是阿姐給買的呀!白大哥,阿姐的眼光一向很好,她買給我的,我件件都很歡喜。這身衣裳特別稱你,真的!”


    他說完,便在心裏翹起了尾巴。


    這話說得甚是妥帖,既表現出了阿姐給他買得衣裳比他多,又表現出了他比他更會誇阿姐。


    不錯,甚有長進。


    然而,一旁的謝扶玉並不知道他心裏的所思所想,隻想到贈他的,與給師兄買的,屬實是天差地別。


    不行!


    不可以助長這種不正的攀比心!


    江陵看起來很喜歡師兄現下穿的這身衣裳,若是將來也纏著她買貴的,可怎麽辦?


    饒是他有法寶可以變出錢來,她千辛萬苦修的靈力,也經不起這麽折騰啊!


    坐吃山空,不如自己辛勞!


    她清了清嗓子,暗示道:“這可是他付的錢。”


    白玉璟在一旁正經接話:“可確是你親自挑給我的。”


    江陵並不知曉他換上這身衣裳,是為了裝成富貴子弟查案子,隻知道自己現下很氣。


    至於在氣什麽,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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