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戶區裏麵:“龍保國,剛才那是你的誰呀?看人家是穿軍裝的,沒想到你家還有這樣的親戚,怎麽沒有聽你說過呀?”


    “對呀對呀,看人家那一身氣派的穿著。官不小吧?怎麽沒有給你在外麵弄個房子呀?”


    “老龍,就是呀,你有這樣的親戚,何必還住這樣的破房子。


    龍弛一走,這裏的人就擁在了龍保國破房前七嘴八舌的問著。


    眾人看龍保國像是失了神。這麽大個老男人鼻子眼淚刷刷流。眾人一陣尷尬都離開了這裏。倒是有個女人眼睛轉了轉,看了一眼裏麵的龍保國,若有所思的走了。


    龍保國坐在一堆破衣爛衫裏麵。心裏後悔的無以複加。他怎麽就那麽的有眼無珠?鬼迷心竅。看上了那麽一個毒蠍子。


    龍弛一家人可不管龍保國現在怎麽後悔?各人造的業各人擔。一家人坐在國營飯店裏麵點了幾個菜吃的噴噴香。當然這不包括九一,他就喝了一碗清爽的冬瓜排骨湯。就沒再吃了。


    打量著四周:“龍弛,你看我們和這裏是不是很有緣啊?上一次我們也是在這裏這張桌子上吃飯的。”


    龍弛看了一圈:“還真的是這裏。”


    “龍弛,你怎麽在這裏?”蘇愛華怎麽也不會想到出來幫媳婦打個菜能碰見龍弛。


    “回來看看。”


    “回來看看好,畢竟在這裏待了十幾二十年,到家裏去坐坐吧。”蘇愛華有些諂媚的邀請道。


    “謝謝,不用了。”


    “回來是找龍叔叔吧?他已經不住在軍區大院了。我幫你打聽一下吧 ”


    “不必了,謝謝。”


    蘇愛華有些尷尬。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沒有父親的好口才。也不知道該聊什麽了,不管跟人家說什麽話,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你要找蘇蓉嗎?可以幫你把他找來。”


    “蘇同誌我不找他,她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找她幹什麽?”


    “不……不找嗎?我想著她以前是你的未婚妻,以為你想看看。”


    九一看這人像個傻子。看不懂人臉色似的。這一身軍裝到底是怎麽穿在身上的?


    “她從來就沒有是過我的未婚妻。以前也沒有過。現在是婚姻自由。包辦婚姻是犯法的。蘇同誌穿著這身衣服還是說該說的話。”


    “抱歉,以前不了解內情。”


    “蘇同誌請你離開吧,我們要吃飯了。”


    “好,請慢用,不打擾你們了。”蘇愛華有些訕訕地離開了這裏。


    龍弛他們吃了飯就離開了這裏。他們前腳剛走,後腳這裏就來了一個穿著補丁貼補丁衣服的女人,臉上被刀劃了有很多傷口,哪怕現在已經好了,那上麵的傷疤也是一條一條的,看著很是瘮人。


    蘇蓉杵著拐杖,來到了國營飯店門口,到處看了一圈,根本就沒有看見有穿軍裝的高大男人,她抓住了一個服務員:“你們這裏剛才是不是有一個穿軍裝的男人在這裏吃飯。”


    服務員一看蘇蓉這樣,嚇得一把推開了蘇榮:“醜八怪,臭乞丐,誰讓你進來的?小武,小劉,趕快來把這臭乞丐丟出去,你看她他把這裏的客人都嚇著了。


    蘇蓉被兩人架著直接丟了出來,頭發淩亂,摔得灰頭土臉,趴在地上她還在到處張望:“龍弛…龍弛…,你到底在哪裏?你帶我離開這裏吧。”蘇蓉眼神渾濁的看著遠方。


    不認識的人都離得遠遠的,就怕遇上瘋子,認識的人上前還要吐上兩口口水。罵一聲破鞋害人精。


    蘇愛華站在遠處看著蘇蓉,他以為那人看著蘇蓉現在的慘狀,怎麽也應該幫把手。好歹曾經也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沒想到蘇蓉連人都沒見著。


    蘇愛華那時候在軍營,還真不知道家裏麵幹的這件事情。現在他還以為是在京都蘇蓉退婚讓龍弛不高興,現在才不理蘇蓉的。


    龍弛他們回到了招待所。這裏是一個大市,到京都有很多趟列車。他們提著東西到了火車站龍弛去買車票的時候,還有一個小時就有一趟列車到京都。臥鋪沒有,他們就買了三張坐票。


    當他們上車的時候,還真是擠出了一身汗。運氣好,他們三個座位剛好在一排。他們兩對麵是一對中年夫婦和一個老人。老人看起來像是挺有派頭的。一身灰色的中山裝。戴著一副眼鏡,夾著一個公文包。


    “姑娘,你們這是要去哪裏啊?”對麵婦人很是熱情的問道。


    “我們是到京裏。”


    “有緣啦!我們一起,我們也到京裏的。”


    “這兩小孩是你兒子還是弟弟呀?你看起來好漂亮好年輕啊。”


    “我兒子。”


    “不會吧,大妹子,你看起來可年輕了,怎麽可能有這麽大的兒子?哄你大姐呢!”婦人很是自來熟。已經開始稱姐道妹了。


    “本來小朋友阿姨這裏有酥糖,可好吃了。”說著話婦人就從口袋裏抓出了幾塊糖要塞給兩個孩子。


    “這位大姐不用了,他們口袋裏有糖呢。”九一說著,也從口袋裏抓出了一把大白兔奶糖。大白兔奶糖當然比酥糖好。


    中年婦人看了一眼也沒有強製再給。這硬座車廂裏麵過道上也站滿了人。他們這外麵就站了一婦人,抱著個小男孩。男孩看著他們抓的糖,上嘴唇舔下嘴唇。眼裏滿是渴望。但也沒有張口要的意思。


    九一看這女人,也就20多歲的樣子,麵相卻已經30多歲了。衣服上也打著補丁。洗的倒還是幹淨。隻是滿臉愁苦想夾雜著一絲死氣,像是有什麽事情壓著眉頭皺得緊緊的。不過這孩子的麵相倒是個大富大貴的。小男孩大概有六七歲的樣子。


    對麵的大姐見九一不愛說話。她立馬把眼光轉移到了站在他們座位旁邊這個抱孩子的女人身上。


    “小妹子,你這一個人抱孩子也辛苦了,來過來坐坐。給你擠擠,你也能坐下了。”


    中間的中年男人聽見女人說了以後,真的往旁邊坐了坐,最裏麵坐的是那個老頭。


    “謝謝大姐,這樣太擠著你們了。”


    大姐很是爽朗熱情道:“沒關係,出門在外。能幫一把是一把。我們能在這裏相遇,那也是一種緣分。”


    九一發覺這個大姐就愛扯緣分這兩字,扯在一起好像就能有關係似的。


    “來吧,來吧,坐。你看他們也往裏麵讓了,都是些好心人。”


    “謝謝。”小婦人有些害羞靦腆的說道。也就坐了下來。


    這中年婦人就跟這女人聊上了,天南地北的扯著。婦人像是去過很多地方。說的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九一覺得,這也是一種本事了。


    但是下午4點多上的車。現在7點多也該是吃晚飯的時間了。小孩喜歡在一起玩這是天性,經過了幾個小時,三個小孩子已經能玩在一起了。


    九一也沒在吃牛肉了,硬座不是臥鋪。大家都啃著饅頭就鹹菜,你還在這裏肉醬加牛肉的,那不是妥妥的招嫉恨嗎?


    餐車來的時候,他們買了4份盒飯。那個小男孩聽婦人叫牛牛。在他們吃飯的時候,小孩就回到了他媽媽的身邊。


    小婦人從挎著的一個布包裏麵拿出了一個粗糧饅頭給小孩啃著。饅頭可能放了很久有些硬,小孩啃的有點費勁。但也隻是小孩在吃,小婦人都沒有在吃。婦人滿麵愁容的看著車廂外。


    這時另外一個婦人熱情道:小妹子,來,這半個饃給你吃,這饃太幹了,我也吃不完一個。”說著就塞進了這個女人的手裏。


    “大姐,這……這使不得,你都已經給我們讓坐了,我怎麽還能吃你的東西。”說著就要還給這個女人。


    “小妹子你就吃吧。骨氣也不能讓你的肚子飽。大姐我這人就愛說話,別人都嫌我煩,嘮嘮叨叨的。你還能聽我一下午?就當這是給你的酬勞吧!”


    小婦人見這位大姐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也不好意思再還回去了。他拿在手上還是沒有吃,出神的看著外麵。


    九一吃了一口,她就吃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嘴被龍弛給養刁了。看了看對麵的小孩,又看了看他身邊的兩個小孩。


    九一貼著邢磊,悄悄給他說了幾句話。


    “阿姨,那你吃什麽會餓肚子的?”


    “上車前你叔叔不是出去了一趟嗎?他買了麵包。我吃麵包。你們想吃嗎?”


    “我們現在吃飯不吃麵包。”


    龍弛:他什麽時候買麵包了?


    “牛牛,我做盒飯給你吧,我還沒動。”


    小男孩搖搖頭。


    “小嫂子,讓你孩子吃吧。這飯有些硬,我胃有些不舒服,我的飯就給我家孩子了。這多了一盒,給你家孩子吃吧!”


    龍弛看了九一一眼,九一笑笑。這一盒飯也就夠給龍弛墊個底。剝了兩個鹵蛋,丟在了龍弛的飯盒裏麵。


    “你倆要不要?”


    “不要,這一盒飯我們就飽了。”


    “那好吧,再有三四個小時我們就下車了。到時候有好吃的買給你們。”


    小男孩拿著飯盒先喂給他媽媽,他媽媽讓他自己吃,可是小男孩也很倔,非要給他媽媽喂上一口。直到婦人吃下了一口,小孩子才開始吃。


    小婦人看著小孩,眼睛通紅把頭轉了過去,悄悄的抹了一把眼淚,轉過頭來努力裝著平靜,但眼底深處滿是心痛和絕望。九一還發現這個小婦人偶爾還會瞟一眼龍弛,或者看他們一家人的互動。


    當然,那眼裏沒有什麽不正經的想法。瞟他們一眼又望向外麵要去思索很久。


    “小妹子,一下午了,你要上洗手間嗎?我們一起。”大姐熱情招呼。


    “好。”


    “把你家孩子也帶上吧,這一下午了也沒去過廁所,別拉在褲子裏麵了。”


    “不……不用了吧?他沒吃什麽東西,應該不想上廁所。”


    “小妹子,這你就不對了,小孩子你可別讓他憋著,會憋壞身體的。”


    小婦人有些為難。


    “走吧走吧,我幫你看著孩子呢。”大姐很是熱情,抱著小孩就要走。


    “媽媽!媽媽!”小孩好像很不願意別人抱。”


    那大姐拍了拍小孩的背,就像是對一個調皮的小孩,小婦人看孩子被人抱走,也立馬跟了過去。


    九一輕拍了一下龍弛:“你也帶著他倆去上個廁所吧。”


    兩個小孩下午去過一次,本想說不去。但是看龍弛站了起來讓他們去上廁所。


    他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這裏的氣氛變得有些奇怪。但還是乖乖的跟著才龍弛去廁所。


    兩個小家夥根本就不用人抱,就能往那邊過去。但是龍弛一把抱起了刑磊,刑磊反射性的抱住了龍弛的脖子。


    龍弛趁機就在他耳朵邊上說了幾句話。小家夥瞪大了眼睛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叫出來。


    要到廁所的時候,龍弛把小家夥放了下來。這時上廁所的人沒幾個。他們過去就看見中年婦人抱著小孩讓小婦人去上廁所,他幫著看孩子。


    小婦人想把小孩也一起帶進去,但中年婦人怎麽也不肯,還說什麽這是一個男孩子。


    小孩子在婦人身上哇哇大哭。


    龍弛上前:“大嬸,你還是把小孩子放下來吧,他又不是站不住,他不喜歡在你身上待著,你何必非要抱著他?”


    “就是,大姐,你快把我家孩子放下來吧。他不喜歡陌生人抱。”


    中年婦人還想反駁,但龍弛身上氣勢一變。婦人嚇了一跳。


    小婦人趕忙上前搶下自己的孩子抱在懷裏。小孩像是受了驚,老是在打嗝。


    中年婦人好像很不耐煩:“不識好人心,好心幫你看孩子,還落了個埋怨。哼!”一副受了氣的樣子扭頭就走了。


    “嬸嬸讓妞妞跟著我們吧,你去上廁所吧。”


    “謝謝,謝謝你們。”


    邢磊拉著小孩,還在口袋裏掏出了一顆大白兔奶糖塞在的小孩口裏。


    九一等了會兒,一路人過來了。對麵的老婦人狠狠的瞪了小男孩和他媽媽幾眼。


    “什麽東西,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這年頭好人真是做不得。”中年婦人在那裏嘀嘀咕咕的嘮叨著。人也坐到了座椅頭,不再給小婦人讓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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