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就這樣悄無聲息的發生在眾人眼前,簡直令人難以置信。在格鬥開始之前,並沒有哪家貴族勢力看好眼前這個身材單薄,體型瘦小的蒙麵格鬥士,多半都是選擇把錢押在了那大漢身上。但是他卻真的做到了,在眾人眼皮底下,輕而易舉的擊敗了身材魁梧的虯髯大漢,而且隻是一招便將對方打倒在地,毫無起身再戰的能力。場上的人顯示吃驚,繼而開始竊竊私語,最後直至滿場嘩然。


    沒有人看見涇陽煌羽是怎樣擊敗那大漢的,甚至沒有人看見他出手。很多人都在懷疑,是否這個虯髯大漢自身出了什麽問題。文相魏文芷首先站起身來,繼而又慢慢坐了下去。他很清楚這名武士的勢力,雖然說算不上是他手下最頂尖的格鬥士,但也不至於說是被人一招擊敗。可是眾目睽睽之下,他的武士卻是被對手輕而易舉的擊敗了,這不得不讓他感到震驚。


    “嗬,看來這場麵還是有點意思!”此時,在看台角落裏,一名黑衣男子嘴角卻泛起了一絲微笑,他似乎也沒料到這名蒙麵武士居然有此等身手。不過場麵上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卻都沒能逃過他的雙眼。


    “文相,本來是想送你一個頭彩的,卻不想你手下的人這麽不堪一擊。哎呀,踢到鐵板了呀!看來還是文相手下吃閑飯的人太多,疏於練習啊!”彭舒剛很玩味和享受這種感覺。


    “哈哈,勝敗乃兵家常事,哪有常勝不輸呢?隻不過,讓左相白白搭進來這一千兩金子,實在是……哈哈哈”魏文芷似乎覺得自己雖然損失了一名武士,但同時左相彭舒剛也輸了一千兩金子,他覺得心裏也還算痛快。


    “哦?是嘛!本相年紀大了,押了一千兩金子不假,不過好像一時大意,買的可是左相輸啊!”彭舒剛雖然不確定場上的蒙麵武士能夠取勝,但是不論這一千兩金子押在那邊,他都不虧。他事先就已經在賭局上安排好了人手,兩邊都下了注。如果左相取勝,那麽他可以穩賺一筆;要是左相輸了,他能賺的更多,同時也很好的打擊了自己的政敵。所以這樣的機會,他又怎麽會錯過呢!


    “哈哈哈,看來在下又多了一名武士。那就多謝蘇公子,我就卻之不恭了!”知秋一葉的臉上掛著自信的微笑。


    可是蘇辰和魏文芷的臉色卻都不好看,魏文芷雖然表麵上強顏歡笑,嘴角卻因為氣憤而不是的輕輕抽動。蘇辰雖然輸給了身旁的先生,但是初步接觸他卻發現,這個人並不像他便麵上看起來那麽普通,如果花上些銀子能交好此人,也不算是什麽損失,也就釋然了。


    其實眼神細微的人都看得出來是怎麽回事,在那虯髯大漢衝到涇陽煌羽麵前的一瞬間,涇陽煌羽的身體動了,以訊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重重的擊打在那大漢的喉結上,以後退作為支點,撐住整個身體,全身發力,使出致命一擊。那壯漢喉骨碎裂,頹然間窒息而死。隻不過太多人都不看好這名體格瘦小得蒙麵少年,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虯髯大漢身上,忽略了這些細節。而且這少年一係列動作都隻在一瞬間完成,銜接的行雲流水又快如閃電,場上的看客們一心隻是希望看到自己預期的結果,故而完全不知道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結局,一個個瞠目結舌,愣在原地。


    接下來數十場戰鬥都是一樣的結局,盡管也有一些實力較強的武士上陣,不過都是被涇陽煌羽輕鬆擊敗。


    然而他並沒有因為在場上連續獲勝而放鬆心情,他的眼神變得有些異常,似乎不知道該怎樣來與接下來這名對手交戰。出現在他對麵的是他認識的人,從他記事開始這個人就和他關在一個格鬥場。雖然他總是寡言少語,但是卻教會了涇陽煌羽很多他不知道的東西,算起來他也算是自己的半個師傅,涇陽煌羽不知道該怎樣來麵對他。


    雖然同樣都帶著麵甲,但是涇陽煌羽卻記得他的眼神,記得那眼中對於自由的渴望,對親人的思念,對故鄉的眷戀。


    不等涇陽煌羽反應過來,對麵的武士卻已經率先發起了攻擊。每一招都很伶俐,似乎隨便一個動作都能隻對手於死地,但是卻招招點到為止,在最緊要的關頭手下留情。涇陽煌羽一步步後退,一招招的格擋著他的攻擊,但卻一直處於防守。


    “還記不記得我教過你什麽?任何人隻要他站在你對麵,他就是你的敵人,隻有擊敗他,然後才有說話的機會!不要因為一絲一毫的婦人之仁讓自己喪命!”那名武士並沒有停止攻擊,他一邊發動者伶俐的招式,逼迫著涇陽煌羽接招,一邊告誡著他。


    涇陽煌羽猛然擋開了那名武士的攻擊,在地上一滾,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他眼神裏盡是不可思議,“我不想你成為我的敵人,為什麽?為什麽?我不想跟你交手!”


    可是那名武士並沒有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如同猛虎一般直接壓了過來。“任何擋在你麵前的人,不管他是誰,他都是你的敵人!”


    “難道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是我,你也當我是你的敵人麽?”涇陽煌羽的眼角已經濕潤了,他不敢相信結果會是這樣。


    “是,任何站在我麵前的都是我的敵人,不管他是誰,他都是我的敵人!”那武士依舊沒有停止攻擊,可是在他的話剛說完的時候,眼神裏卻是那麽詫異。


    涇陽煌羽沒有躲避這次的攻擊,他的嘴角開始沁出一絲鮮血。那名武士也停止了攻擊,兩人依舊保持著一樣的姿勢。他沒想到涇陽煌羽會沒有任何抵擋的被他擊中,所以這次出手他使出了全力。


    “這一拳是我還你的!”涇陽煌羽垂著頭,看不見他的眼睛,隻是他的話語變得那麽決絕。“接下來,就讓我們好好打一場,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強!”


    “好!”那名武士從剛才的詫異中回過神來,他似乎也變得很興奮。


    兩人重新站好了位置,有微風緩緩的從格鬥場上吹過。一瞬間,兩個人完全像是被解開了鎖鏈的猛獸,一個是沉穩凶猛的老虎,一個卻是血氣方剛的雄獅。兩人每一次出拳都能聽到凜凜的風聲,那是拳頭在空中撞擊空氣發出的響聲。


    大約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兩人的交鋒依舊很激烈。看台上觀戰的人完全驚住了,兩個人之間不再是一場簡簡單單的格鬥,不再是一場簡簡單單的比賽,倒像是一場戰爭,一場決定個人命運的戰爭。


    暮然間,那武士被涇陽煌羽一拳擊中,倒在了地上。很長一段時間他沒有再站起來,似乎是失去了戰鬥的能力。可是涇陽煌羽眼神中卻充滿了不解,這一圈他本來是可以輕易躲過的,那他為什麽要接下這一拳呢?


    這個時候,突然有人開始呐喊助威起來,“殺了他!殺了他……”從最開始的一個人,一聲呐喊,到最後整場嘩然,所有貴族勢力一起高聲呼喊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那名到底的武士卻瞬間從地上站起來了,像一支利箭一樣衝到涇陽煌羽麵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如果是任何人以這樣的速度和攻勢撲到對手麵前絕對是完全可以一招擊殺對方的。然而倒下的並不是涇陽煌羽,而是那名武士自己。他的胸膛上插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幾乎整個匕首都已經完全沒入進去了!


    涇陽煌羽先是一愣,繼而又猛然撲倒在他身旁將他的身體抱起,“為什麽?為什麽?”


    “嗬,小子,你的路還很長!可是我已經走到了盡頭……”那名武士很淡然的看著天空,他的眼睛變得那麽清澈,那麽空明。似乎回想著他年輕時候的戎馬生涯,所有的回憶在腦海中一次次閃現。


    隻有涇陽煌羽知道,在那名武士在衝到他身前的時候,將那柄匕首插進了自己的胸膛。直到他死去,涇陽煌羽都不知道任何關於他的事情,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他靜靜地矗立在場上,仰麵朝天。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下起了綿綿細雨,沒有任何征兆的濕透了整個格鬥場。有水珠順著涇陽煌羽的麵甲慢慢滑落下來,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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