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白鈺。”


    淩白鈺聽到那個少年叫出他的名字,下意識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虞糾。”


    淩白鈺本想繼續說什麽,卻突然感受到了無數向自己投來的詭異視線。


    嫉妒,怨毒,怒意......


    各種各樣的惡意匯聚在一起,令他也不由地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他已經在這個古怪的學院裏待了一個星期了。


    由於他在這個世界的身份地位還算高,其他學生也不會平白無故找他麻煩,他也有更多的時間和夥伴去找離開的線索。


    但是。


    現在顯然不太對勁。


    淩白鈺隻能快速和虞糾低聲說道,“你先進去,我們必須先遵守校規,中午放學的時候集合。”


    虞糾對那些目光有所察覺。


    他抬眼看去,卻隻能看到教室裏的學生們在嘻嘻哈哈地玩鬧著,有的在看書,有的在玩手機,甚至還有人打瞌睡,卻沒有一個人朝他們看來。


    虞糾不由地蹙了蹙眉,也隻能點了點頭,一個人走進了教室。


    在他走進教室的那一瞬間。


    所有人的聲音都仿佛都停止了一秒,原本打著瞌睡,玩著手機,看著書的人都齊刷刷都朝他看來。


    他們的視線變得炙熱和恐怖,從頭到尾地掃遍他的全身上下,仿佛想透過他的衣服看什麽東西似的。


    這個時候,就像是一隻巨大的手掌一般將整個教室給緊緊包圍住,虞糾不由地感覺到了一種窒息般的壓抑。


    下一刻,整個教室頓時爆發出了劇烈的議論之聲。


    宛如炸開的沸騰的油鍋,熱浪撲麵。


    “好好看的玩具,好想要......”


    “好想玩......”


    “我好想弄......”


    “我們可以輪流來嗎?”


    這樣的話不止從男生的嘴裏說出來,也從周圍的女孩子們的嘴裏說出來,讓人感到無比驚悚和毛骨悚然。


    虞糾甚至好像聽到了若有若無的咽口水的聲音,就好像一群饑餓的惡狼,在等待著一個可口的獵物......


    所以說......


    這裏的變態數量是不是似乎過於多了?


    他麵無表情地在心裏淡淡吐槽道,沒有聽到係統的回應,倒突然覺得有些不太習慣。


    淩白鈺後他幾步進入教室,風流的桃花眼一瞬間就冷了下來,毫不猶豫地擋在他的麵前,替他遮掩住那些肮髒粘膩的視線。


    “淩白鈺,你在幫一個免費生?”有人大聲叫道。


    聞言,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也越來越不善。


    淩白鈺笑了笑,語氣卻不容置疑:“我隻是做我想做的事,你有什麽資格質疑我。”


    他可做不到讓一個可能成為自己隊友的人被這些人隨意侮辱。


    在這個學院裏,除去處於金字塔的那四個人,金色徽章已經是身份最高的了。


    而且,即使沒有這個世界所謂的身份,他也並不畏懼這些人。


    那是異能者來自骨子裏的傲氣。


    “他沒資格質疑你,我呢?”


    虞糾昨天在花園旁邊見過的那個橙發少年忽然從後門走了進來。


    橙發少年的眉眼戾氣叢生,在看著不遠處的淩白鈺的時候,他那金色的眸底是濃到化不開的厭惡與惡意,恨不得直接將這個在虞糾身邊的人撕成碎片,微微揚起的唇邊缺始終帶著漫不經心的微笑。


    “他們沒資格,我呢?”


    他走到了他們的跟前,看到淩白鈺麵露防備,更加警惕地將黑發少年擋在身後,惡劣一笑,宛如一隻呲牙咧嘴的惡犬。


    淩白鈺神色凝重,說出了橙發少年的名字。


    “西柏聿。”


    西柏聿屬於這個學院頂層金字塔的四人之一,相比其他三人的神龍不見尾,他更狂妄囂張,肆意張揚。


    他會侮辱那些平民,但也同樣平等對待某些貴族和有錢人,欺負誰完全是靠心情的,他才不管你是平民還是貴族。


    西柏聿卻沒有看他,他的目光至始至終都黏在他身後的虞糾身上。


    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件自己非常喜歡的東西。


    那樣熾熱、充滿了欲/望和貪婪......


    虞糾看到他走過來的時候,那種視線令他有種錯覺,好像自己即將被吞沒掉,再也逃脫不出去,最終淪為那個少年手中的獵物......


    可是和之前不一樣的是——


    他完全討厭不起來,也無法厭惡,他的心裏更多的是一種羞恥感和慌亂感。


    就好像——


    知道教皇馬甲被設置成喜歡自己一樣。


    虞糾忽然怔住了,漆黑的瞳仁微微縮小。


    那一直被他忽略的微妙的錯覺終於強烈地湧上心頭。


    有沒有一種可能?


    這個囂張跋扈,肆意妄為的紈絝子弟也是自己的分/身之一?


    回想起昨天晚上看向花園時那突如其來的吸引力。


    虞糾陷入了深深的懷疑和糾結之中。


    如果眼前這個家夥也是他,那昨天晚上那個坐在石凳上的家夥也可能是他,這個世界該不會還有其他的他......吧?


    而且就這個叫西柏聿的分/身分明對自己有很深的怨恨,另一個明明看見了他卻躲了起來的馬甲感覺也並不太友好。


    與塞西特那個馬甲不同的是,西柏聿分明具有極為明顯的自主意識......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就在虞糾思考的時候,他身前的淩白鈺忽然說話了,語氣溫和。


    “西柏聿,我並不知道怎麽得罪了你,而且他也隻是一個新來的平民,也同樣沒有得罪了吧?”


    西柏聿的目光終於看向了他,眼神冰冷而平靜。


    “那又怎樣?我想做什麽,沒有人可以阻止我。”


    淩白鈺思緒微動,他無法使這個人改變想法,也隻能動手或者和虞糾離開了......


    他還在思考如何動手,就忽然感受到自己的衣角被身後的少年輕輕扯了扯。


    他聽見身後傳來少年輕微的聲音:“等等,你別出手,讓我和他聊聊。”


    說完,虞糾從淩白鈺的身後走了出來。


    他目不斜視,泰然自若地對上了那雙金色眼眸,猶如撞進了一簇金色的光輝海洋裏,一時之間,微微有些恍然。


    那雙璀璨的金眸仿佛出現了一瞬間的慌亂又立刻被掩去,緊接著浮現的是熟悉的恨意與糾纏不清的愛戀。


    虞糾微微抬眸,細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兩片剪影,薄薄的唇瓣輕抿著,像是有什麽話想要說。


    猶豫了好一會兒,他最後還是張開了口,聲音依舊清冽。


    “可以出去談一下嗎?”


    西柏聿沉默許久。


    半晌,他主動邁步向走廊走去,回頭看向虞糾,低啞的聲音有些僵硬。


    “跟上。”


    淩白鈺看著兩人一同離開的背影,眉心忽然一跳,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虞糾分明是剛來到這個地方。


    又是怎麽得罪了西柏聿?


    第19章 汙染世界(4)


    走廊的空氣有些悶熱,金燦燦的陽光從樹葉上折射下來,斑駁而明亮。


    幾縷陽光細碎地散落在西柏聿的肩上,攀過冷漠的眉梢,落入他金色的眼眸,柔和了他的眉眼。


    西柏聿整個人都像是蒙上一層淡淡的金紗,看不太清晰,卻有種朦朧而不真實的感覺。


    虞糾看著他,感覺有些無措,他把人叫出來之後,現在卻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他微微垂下眼簾,細長的黑色睫毛在陽光映照下,形成一片淡淡的剪影。


    萬一。


    他隻猜錯了呢?


    西柏聿隻是靜靜地看了他許久。


    黑發少年在他的眼前突然陷入沉默,他白皙精致的臉頰卻在溫暖的陽光中顯得越發/漂亮,如同初春綻放的桃花般讓他有些移不開視線。


    西柏聿有些沉默地等著虞糾開口,仿佛是一個等著老師安排作業的學生,絲毫沒有之前的囂張肆意和偏執恐怖。


    他隻是安靜地等著,神色可以稱得上平靜和淡漠。


    時間一點點流逝。


    金色的陽光漸漸變淡,在他們周圍鋪陳上一層淺金色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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