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點,得再快一點!


    桑諾垂眸,強催靈氣:“見我蝴禍者——”


    ‘嗡——’


    桑諾微微瞪大眼。


    細弱的風拂過她的臉頰,吹起她鬢角的發絲。


    一柄窄窄的銀劍從她身側疾馳飛出,以勢不可擋的摧殘之力,直穿柳家厚重的大門,掀翻所有的柳家弟子,撕裂照壁前堂,穿過柳氏母子的衣裳,掛起兩個人飛速穿過正廳,穿破後堂,摧枯拉朽似的以一柄劍之力,在聲聲炸裂中,將整個柳家家宅一剖為二。


    風起,柳氏大門‘哐當’一聲倒地。中軸線所有建築全都炸裂坍塌,目之可及之處,一片平曠遼闊。


    觸目可及,皆為廢墟。


    柳氏母子被一柄窄窄的,銀色的長劍,從正門貫穿,狠狠插入後院圍牆,掛在半空軟倒昏厥。


    桑諾盯著眼前著堪稱滅頂破壞之力的一幕,她一時之間隻能感覺到一個詞。


    霸道。


    不容任何實力挑釁的絕對霸道。


    桑諾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剛剛到底是對什麽樣的一個人起了殺心。


    桑諾深吸一口氣,撩撥起吹到麵頰的碎發,回眸。


    身後,黑衣男人還保持著擲劍的姿勢,風吹起他蒙眼的黑巾,高挺的鼻梁讓黑巾有了一絲縫隙,他身形高挑,桑諾一抬頭就能透過縫隙,看見他黑巾下的閉合下垂的睫毛。


    桑諾抿著唇,居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砸了柳家的門,破了柳家的陣。她口中之言,倒是讓他做到了。


    他忽然出手,這麽做的理由是什麽?


    她不知道。


    一股沉默在兩個人中間蔓延。


    而被這一手威懾到的豈止一個桑諾,謝長翎等人也看傻了眼,譚智沅拉著閣也,默默退後幾丈遠,確保自己的安全後鑽進了氣泡泡裏,謝長翎抬頭看一眼被劈成兩半的柳家,又低頭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


    “嘶……疼,十五師叔居然對‘人’毫無緣由出手了?”


    而柳家門徒在這一劍的威懾下,早已經跪倒在地。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任何阻攔都是笑話。


    桑諾安靜,比她還安靜的是傘,傘一言不發,甚至悄悄藏起了自己的靈識。


    不行,得說點什麽,這個人目不能視口不能言……


    桑諾還在想著,忽地聽見什麽聲音,她抬起頭。


    黑巾蒙眼的黑衣男人,薄唇微張。


    他生疏地,緩慢地,幾乎是在努力回憶怎麽發音,幹澀而又沙啞地說道。


    “——進去。”


    第11章


    桑諾清清楚楚聽見了這兩個字。哪怕那人發聲的方式已經很生疏幹澀,還是能聽得出是哪兩個字。


    桑諾抬頭看了眼柳家。


    本來試圖擋著她的柳家大門破碎,門口兩麵台階倒了不少柳家門徒,一眼望去皆為廢墟。


    那柄劍擦肩而過的寒意是讓人從心底打顫的。


    她深吸一口氣,攥著傘回眸。


    蒙著眼的男人隻是做完這個動作,並未有其他任何的表示,安安靜靜站在那裏,垂著的手還保持著握劍的微微蜷屈。


    讓她進去……


    桑諾在瞬間就想到了他是不是在幫她。但是沒有這個可能才對。根據謝長翎口中所說,再加上她被那柄劍指過。這位胥離山十五師叔應該是發現了她是妖。


    一個大宗門弟子會幫一個妖嗎?明顯不會的。


    但是桑諾找不到他別的理由。


    或許是他本身脾氣就暴躁,不愛耽誤這種時間?又或者說,是他有後手?


    她想了很多,卻也隻在一瞬就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眼含深意地看著黑衣男人。


    也許,他的目不能視口不能言,不是什麽壞事。


    想清楚這一點,桑諾淡定地撩了撩鬢角的發絲,撐著傘一步一步走在倒滿人群的台階上。


    “別愣著了,去把你們少主抬來。”


    許是這一劍穿堂的威懾讓整個柳家人心都顫了,再無人去考慮柳夫人的話,爬起來的人紛紛去按照桑諾的吩咐做事。


    前堂後院都被一劍穿了個透。也隻剩下一個水榭小閣能供人落座。


    夜風下的小石桌,隻有四個座位,桑諾大大方方坐了,緊跟她落座的則是十五。


    男人雖然目不能視,卻能聽聲辨位,‘看’得見許多。


    他這一落座,桑諾後背挺了挺,幾個小輩就更不敢湊上來了,謝長翎還站在自己師叔身後,閣也已經悄悄站在了桑諾的身後。


    而水榭之外,還有一個狼狽的柳家姑娘在期盼地張望。


    柳少主很快被抬了來。除了他以外,還有被從劍上解救下來的柳夫人。


    柳夫人衣衫破碎,嚇得麵色蒼白腳下無力,卻已然從那一劍中窺得一二實力,根本不敢造次,到底是老老實實來了。


    桑諾低頭給傘係上紅色的繩結,再抬頭時,柳紹已經被從步攆上挪到水榭之中。


    她也懶得多思考其他,直接伸出手。


    靈氣……並未凝聚。


    她淡定地垂下眸。看來這股凝賭的氣要跟著她一些時候。


    “小謝,”她朝十五身後的謝長翎揚了揚下巴,“給柳少主開個口子。”


    “開……口子?”謝長翎未曾聽過類似的要求,還沒反應過來,追問道,“要在哪裏開口子,開多大?”


    桑諾:“……”還不如讓譚智沅來。


    她還未組織好語言,坐在身側隔著一個座位的黑衣男人抬起手。


    指尖劃過一道氣刃,直直朝著柳紹而去。


    剛被放到水榭之中話還沒來得及說的柳紹,直接被一道氣刃擊穿了肩膀。


    血,瞬間染紅了柳紹的肩頭。


    桑諾瞳孔微微縮了縮。


    就算柳紹是和蚩獴動手是受了重傷,但好歹是金丹修士,居然在十五手下毫無反抗之力嗎?


    這種實力……


    如果不能利用就太可惜了。


    桑諾點了點手中的傘,同時回眸掃了眼黑衣男人。


    是嫌棄自己的師侄反應慢笨呼呼地耽誤時間嗎?這種小事,居然讓他親自動手。


    奇怪的家夥。


    傘自覺釋放出菌絲,將一臉痛苦的柳紹直接包裹,通過菌絲深入柳紹傷口之內。


    柳紹一臉猙獰,想要掙紮卻又無能為力,被迫靠在柳夫人懷裏,臉色蒼白流汗。


    “桑姑娘……您這是什麽意思?!”


    桑諾沒搭理他,閉眸與傘溝通。


    菌絲深入柳紹的身體,反饋得到的消息不算很好。


    柳紹身體裏有大量的魔氣,還有少量妖氣,以及一種奇怪的,有些危險的……種子?


    桑諾睜開眼。


    菌絲已經回到傘身上,將柳紹的所有情況傳遞給了她。


    魔氣遍布在柳紹骨血丹田之中,妖氣隻在丹田,但是魔氣和那個奇怪氣息的東西卻早早染了柳紹的骨相。導致他的魂骨對桑諾造成了反麵影響。


    所以她吸收了柳紹的魂骨,卻是把魔氣和一個奇怪的東西也吸入靈脈了。難怪。


    這下確定了是什麽,反而變得糟糕了起來。


    桑諾眉頭緊蹙,手指撐著額角,感受到了久違的一股頭疼。


    她的身體對魔氣有著絕對的抵禦性,無法接納,無法吸收,形成了她的靈氣與魔氣在體內絞殺的情況,一旦動用靈力,就會讓自己出現更不好的情況。


    而且……體內被灌入了魔氣,這勾起了她陳舊的些許回憶。


    糟糕的,令人窒息的疼痛。


    她的呼吸略微急促了些。


    “桑姑娘,在下不知道您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是您的同伴拆了我柳家,我也不打算計較,您能不能……”


    “閉嘴。”桑諾睜開眼,眼底一片冷徹,她打斷柳紹的話,視線淡漠地掃過柳夫人,“把那對妖族母女給我。別讓我說第二遍。”


    柳夫人抱著兒子哭得很慘,隻是十五那一劍的威懾讓人無法不在意,根本生不出半點反抗之心,哪怕她哭得抽抽搭搭,也還是哽咽著派人去把柳姑娘的母親帶來。


    還伴隨著她嘴裏的喃喃低語。


    “完了……柳家這下徹底完了。”


    桑諾的態度引起了謝長翎的好奇,但是他不敢直接去和桑諾說話,而是磨磨蹭蹭地走到十五身邊,彎腰小聲和十五師叔說話。


    “小師叔,您知道發生什麽了嗎?桑前輩現在的表情有點……讓人害怕。”


    謝長翎也是個不長心的,問一個眼睛蒙著黑巾的人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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