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魔域,謝落秋怕她亂跑出事,到底還是要把她拴在身邊才安全。


    他先是帶著?桑諾去魔族最好玩的沙丘裏抓盔甲蟲,又去了落月湖裏撈會說話的魚,玩了好多天,謝落秋才帶桑諾去找魔尊。


    桑諾見到魔尊的時候,果不其?然,是鏡子裏那個比謝落秋年長一些,長得有幾分相似的男子。


    他們在說一些桑諾根本?聽不懂的話。


    什麽?魔種扶鴟郂,什麽?換血詛咒。


    她聽得昏昏欲睡,趴在木樁上堅持了好久,還是堅持不住,倒頭就?睡。


    謝落秋本?來與自己的父親已經做好了一筆交易,正?在交談之中,察覺到小狐狸的呼吸有了輕微的變動。


    她睡著?了。


    於是他抬手止住自己父親的下半句話,走到桑諾身邊從芥子裏取出小毯子,小心?地裹著?她,怕她被魔族的夜風吹得受了寒。


    魔尊抱著?手臂盯著?謝落秋和小桑諾。


    “兒子,來。”


    魔尊喚狗兒似的叫著?謝落秋。


    謝落秋眼神?淡然地掃了他一眼。


    這是他爹,親的。雖然是個混不吝的。


    謝落秋走了過去。


    “這小狐狸是你什麽?人?”


    魔尊知曉古法?裏的鬥轉星移之術,麵對?謝落秋他也很清楚那血脈裏的羈絆,關於他口中的父子關係,他適應得很好。


    更何況,他心?慕瑰裳劍主這件事無人知曉,被自己兒子點破,多少還有些害羞呢。


    他和瑰裳都有兒子了。


    魔尊笑得格外蕩漾。


    “吾妻。”


    謝落秋說得很幹脆。


    魔尊的表情有些微妙,又將視線落到睡著?的桑諾身上。


    “……這狐狸還沒成年。”魔尊委婉地提醒兒子,“拐騙幼崽過分了啊。”


    謝落秋無奈地指了指自己:“我在這個時候還沒有出生。”


    魔尊淡定說道:“我知道,我隻是提醒你,現在你的小妻子還是個幼崽,老實點。本?尊不想還沒生兒子就?先當祖父。”


    謝落秋提醒他。


    “我在這裏和你沒有什麽?關係。想當祖父現在也輪不上你。”


    魔尊不以?為忤,摸著?下巴隻笑。


    “看你冷冰冰的還以?為你像你娘,這嘴巴利落起來倒是真的像極了我,不錯不錯。”


    謝落秋懶得和他說這些廢話。雖然是自己的爹,但是隻會添堵的爹,多看一眼都心?煩。


    “還要不要聽?”


    魔尊見兒子有些薄怒,這才收起了輕浮的態度,嘖了一聲。


    “聽聽聽,我兒要說正?事,那我可不得好好聽。”


    桑諾陪著?謝落秋在魔域待了一年。


    這裏有魔尊罩著?她,魔尊說她是他的義女,經常逗她喊爹。


    桑諾有自己的爹,但是魔尊總是逗她,還給她親爹寫信,惹得一窩狐狸出山,來魔宮裏好好拍了兩天桌子。


    後來,桑諾的爹就?說,魔尊這個爹偶爾能叫。


    而魔尊說,隻要桑諾叫一聲爹,就?要給天玄珍寶的。


    桑諾一聽這還了得,天天跟在魔尊身邊爹爹長爹爹短,一年工夫給自己在魔域叫來了一個庫房的寶貝。


    這期間,謝落秋似乎很忙。但是他在忙都能一直陪著?她,還會在魔域忙完後,帶著?她回去小藏穀,在她爹要殺人的眼神?中,淡定自如喊爹。


    狐族一開始氣翻了天,到處攆謝落秋。攆了幾年發現攆不走,就?甩臉子。


    桑諾每次都是被自己的哥哥姐姐們圍在中間,懷裏抱著?糖糕吃,笑眯眯看著?謝落秋被家裏狐狸為難地無奈扶額,卻?又在看她時露出獨屬於她的溫柔。


    謝落秋在狐族混了許多年,終於在他喊爹娘的時候,桑諾的父母能淡定頷首,叫他來吃酒。


    而桑諾,也快要成年了。


    “啾啾!”


    桑諾從後山跑來,看見坐在溪流旁的謝落秋,直接跳起來爬上他的背,搖晃著?他。


    “你要走了?”


    謝落秋反手把背上的桑諾拽下來,摟在懷裏。


    桑諾習慣地抬手摟著?他的脖子,好奇地問。


    “你要去哪裏?怎麽?這麽?突然?”


    這麽?多年謝落秋去的地方很少,胥離山,魔域,去看他爹,看他娘,偶爾還要去做一些她看不懂的事情,說是要改變什麽?格局。


    但是謝落秋這次似乎很正?式的要走。


    他拜別了狐族所有的長輩,像是要出遠門的遊子。


    桑諾坐在他的懷中,在謝落秋低頭時,又被他這張臉蠱惑,嘟著?嘴湊上去,響亮地親了他一口。


    “啾啾,不走!”


    謝落秋低頭在她唇上啄了啄。


    而後抱緊了她。


    “不能留下,這個世界的‘我’,快要出生了。”


    桑諾聽謝落秋說過一些事,大概理解了謝落秋非走不可的理由。或者說不是走,而是消失。


    這個世界的他出生之際,也是他要消失的時候。


    桑諾悶悶地埋在他懷中。


    知道歸知道,但是還是心?中難受。


    “啾啾不走。”


    謝落秋知道她懂,隻是舍不得。


    在這他們初遇的山水之間,他抱著?桑諾,溫柔地和她說著?。


    “我不會有後來的記憶,父親答應我不會換血,也不會有扶鴟郂,他們不會死,我也不會受傷落入小藏穀。”


    “或許世間會有千變萬化,或許你我相逢會有變數,但是……”


    “桑桑,答應我,不要忘記我,若我沒有來找你,你就?來找我,好不好?”


    第99章


    秋日裏剛散了一山的落葉, 小藏穀的鳥雀精叼著形狀最好看的葉子飛到後山的小澗溪去。


    “阿諾阿諾,今年的第一片落葉是我選到的!”


    玄鴉羽毛在陽光下有種五彩斑斕的黑,嘴裏銜著一片金燦燦的銀杏葉, 落到溪邊石上?午睡的狐狸身上?。


    白色狐狸盤成?一團,不知夢見了什麽, 從夢中猛然驚醒,白狐化形, 她斂起衣裙懶懶坐起。


    許是秋乏困倦粘著人,桑諾縱然已經醒來, 眉宇中還添著兩?分慵懶倦意。她打了個?哈欠,將銀杏葉撚起攥在手中, 抬起手臂對著午後的陽光, 散散的光透過銀杏葉, 金燦,溫柔, 又帶著秋日的些許溫度。


    “不錯,真好看。”


    桑諾將芥子袋打開,裏麵有一個?匣子, 匣子打開扣鎖翻開, 內裏都是一張一張整齊平整的落葉。


    厚厚的積攢在一起, 少說也有百來張。每一年春日秋日的新葉與落葉, 收起一份, 就是一年。


    桑諾喜歡數著每一年的春夏秋冬, 哪怕是寒冬時節, 她也鮮少冬眠, 而是選擇臥在自己?暖和的小山洞裏,蓋著厚厚的被子, 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翻看謝落秋留給她的手劄。


    時隔百年,桑諾還記得謝落秋離開前不舍晝夜地寫下了厚厚的手劄,不斷對她重複著,不要忘了他。


    桑諾起身伸了個?懶腰,發?出一聲愜意地輕歎。


    忘不掉的。哪怕時隔百年,她都還牢牢記得他當?初的話。


    畢竟某個?有心思?的男人,悄悄留給她的那份手劄裏,寫的東西太多太多了。多到她每一個?冬日都會翻看,一看就是百年。


    他的名字早已經刻在了骨血上?,忘都忘不掉。


    “阿諾,你?又要去魔域嗎?”


    見桑諾手中捏了個?訣,玄鴉化作人形,過來想牽住她的手。


    “魔域這些日子鬧騰得厲害,魔尊避世,那幾個?魔君太亂來了,你?別去的好。”


    桑諾順手揪了一根玄鴉的羽毛,笑眯眯和他告別。


    “我先走?了。”


    百年間,桑諾早已經將桃都山和魔域摸了個?滾熟,偶爾還會在魔域用魔女的身份行走?,魔域的好多魔君都知道?,有個?原身是狐狸的魔女,任何魔都找惹不得,那是魔尊的閨女。


    隻?魔尊後來似乎又有了一個?兒子,這個?魔尊的閨女就消失了。再次出現的時候,換了個?身份,成?了魔域裏赫赫有名的魅魔狐姬。


    桑諾沒告訴玄鴉,她不是去魔域,而是回了明屈穀,和爹娘見了一麵。


    爹娘在明屈穀閑來無?事?,又養了一個?新的小崽子,那是她家的小弟弟,還是一個?奶狐狸,小小的一團還不會化形。桑諾抱著好生稀奇了一番,又悄悄將弟弟藏在了樹上?茂密的梢頭,故意讓爹娘去找,自己?則和家中兄姐嘀咕了幾句,惹得兄姐險些挽起袖子來扒她的皮。


    桑諾化做原型被按在地上?,笑得咯咯咯,比那人間話本裏山野出沒的狐狸精笑得還要妖魅空靈。


    “笑得這般不收斂,等?你?尋個?情郎,可不得被你?嚇著。”


    阿姊故意逗弄她。


    整個?純狐族誰不知道?桑諾在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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