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要我說,皇兄這懲戒也太...太輕了。”魏瀲不知何時坐在謝韻旁邊,他看了會謝韻脖子上的紗布,小聲道:“這點腰都不肯給你撐,要我說,你還是尋個時機,辭官退隱算了,等這批秀女進宮,你難不成還要和後宮的妃嬪爭聖心?”


    他與謝韻廝混慣了,就算知道她是女子,也還是將她當做男人看待,便理所當然地認為,謝韻不應該是深宮怨婦的模樣,被男人恩寵束縛住的謝韻不是他認識的謝韻。


    “不爭,聖心而已,沒有就算了,何必苦惱。”


    就是希望這聖眷能等到她將謝昌送上斷頭台之後再收回。


    “你倒是灑脫!”魏瀲習慣性地搭上了謝韻的肩膀,挑眉道:“晚上去雲間河那邊喝酒啊,聽說花滿樓哪裏新來了一批舞姬,一起看看去啊!”


    另一邊的魏呈輕咳幾聲,對著魏瀲和謝韻擠眉弄眼,壓低聲音道:“咳咳,那個,陛下看著這邊呢,魏瀲你把手放下,小心陛下將你發落去封地。”


    魏瀲放下了手,無所謂地撇嘴,“沒事,那陸展給她一刀才隻是被攆出盛陽而已,本殿下可是皇兄最寵愛的弟弟,皇兄是不會這麽小氣的,是吧謝韻!”


    “嗯...”


    “應該是的吧。”謝韻不確定地說。


    魏呈歎氣,接著說:“她脖子上有傷口,不能喝酒。”


    “這個...應該沒什麽事吧,傷口其實不深。”謝韻還是挺想去的,她已經許久沒有出門了。


    她歎口氣,妥協道:“去吧去吧,我不喝酒就是了,就看看歌舞和美人。”


    魏瀲立馬來勁,興致盎然,“行啊,給你叫幾個卿竹館的清倌過來,聽說那些清倌各個相貌俊美,性格乖順,最會哄人開心了。”謝韻既然是女子,那就叫些男人過來陪著就好了。


    再說皇兄都選妃來了,他就是不在乎謝韻這邊了,那謝韻找找樂子也沒什麽的嘛!


    謝韻雙眼一亮,迅速點頭,“好呀。”


    魏呈倒吸一口涼氣,“你倆別胡鬧,被陛下知道了,咱們吃不了兜著走。”


    魏瀲和謝韻異口同聲,“沒事,不讓他知道就是了。”


    魏呈:“......”吾命不久矣啊!


    第48章 、花船


    中間台子上的歌舞陸續登場, 靡靡之音加上曼妙舞姿,讓這場百花宴更加熱鬧繁盛起來。


    謝韻欣賞著台上歌舞,不經意地往對麵一瞧, 竟在對麵看見了忙裏忙外的沛歡。


    謝韻往對麵席位揚了揚下吧, 輕聲問道:“那席上坐得是誰, 好像從未見過。”


    “不清楚,這盛陽城中竟還有本王不認識的世家子弟?”魏瀲搖頭, 也是一臉困惑。


    一邊的魏呈掃了一眼, 解惑道:“那是前幾日進京的南嘉王世子, 他叫...林儲洌?應該是這個名字,我也不大記得了。”


    “南嘉王世子, 林儲洌...”


    謝韻凝著在林儲洌身後站著的沛歡, 視線往上麵移去, 去尋坐在魏湛身邊的魏澤。


    “恒王殿下今日怎麽不在宴上, 他尚未婚配,懿成長公主不是說也要給他相看姑娘麽。”


    “這我哪知道,你與恒王殿下是什麽,他在哪不是應該你最清楚麽。”魏呈搖頭,專注桌麵的菜肴,邊說邊回。


    謝韻無奈歎氣,一抬眼又與遠處的魏湛對上視線,看著魏湛略帶不滿的神情,她笑著眨眨眼, 然後就收回了視線。


    帝王身側, 懿成長公主就坐在下首最近的位置上, 她命待選地秀女們一起編排練習了幾譜曲目和舞蹈,親眼盯著秀女們練習了好幾天, 今日正是展示成果的時候了。


    “陛下,秀女們都準備了曲目預備獻禮,稍後等這個節目過去,便讓秀女們依次登台吧。”魏照如建議道。


    “好。”魏湛收回落在遠處的目光,臉色微冷地點頭。


    也不知道謝韻在下麵和魏瀲魏呈兩個人在聊些什麽,三個人有說有笑的,他看謝韻這麽半天,謝韻就往他這邊給了一瞬的眼神,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他。


    魏照如讓人下去安排,見魏湛心思飄遠,她也不再說話,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強打著精神看節目。


    她日子過的隨性自有,驕奢淫逸,哪裏幹過這等差事,這段時間可算是累壞她了,籌辦百花宴一對麻煩事壓在肩上,都沒睡過幾個好覺。


    後院的男寵們都有些著急了,各個大展神通來前院找她,各種獻殷勤邀寵,生怕失了寵愛。


    要不是魏湛答應她,這事辦好之後允她帶著隨侍們遠走封地,她才懶得應下這樣累人的差事,盛陽城好是好,但對她來說,這裏並不那麽逍遙快活,成日裏還要應對禦史台的那些老古董,彈劾的折子一封接著一封,實在令人眼煩。


    父皇母妃都已經不在了,她和同母所生的弟弟魏澤關係不親近,這裏沒什麽讓她牽掛的人,與其的待在天子腳下被拘束,還不如遠走封地,遠離這些士大夫們,圖一個清淨逍遙。


    約莫也就有一年的時間,等一年後她就能遠走高飛了。


    魏湛讓她調查了這些秀女,安排幾個商量好的在裏麵,已經事先定好了一會中選的人,今日過後,幾個中選的秀女會留在太清行宮中,有宮中女官教導禮儀規矩,到時候做點意外延遲教導時間,拖上五六個月,最後讓她們以各種理由歸家。


    一來一回,朝臣那邊就算再請旨選秀,也得墨跡個一年半載的。


    魏湛不想納妃,但又不想讓謝韻承擔著惑君的名聲,非得做個假把戲安撫朝臣,魏照如不知道魏湛為什麽不讓謝韻直接恢複女子身份進宮,但她著實佩服這份用心。


    謝韻小她幾歲,母妃將謝韻救回宮的時候,魏照如就知道謝韻本為女子的事情,她算是看著謝韻和魏澤一起長大的,將謝韻與魏澤一同視作弟妹看待,與魏澤這個老古板比起來,她更喜歡謝韻的性子,也更欣賞謝韻的行事作風。


    希望他們能有個好結果吧。


    亭中,謝韻正和魏瀲魏呈說著話,突然有一個身影站在了他們三個麵前,擋住了他們看歌舞的視線。


    魏瀲看著突然出現的魏澤,摸不著頭腦的開口,“二哥你...你的座位在上麵。”


    魏澤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著謝韻,眼中帶有不忿地怒氣,看得謝韻一臉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招惹了魏澤。


    他側頭給了魏瀲一個讓開的眼神,魏瀲咽了下口水,對謝韻對視一眼,無奈的往旁邊移了移,給魏澤讓出了坐下的地方。


    魏澤就連坐下的動作都帶有一股子怒火,謝韻看得很是好奇,不知道他這是怎麽了。


    “誰惹了恒王殿下發怒,說來聽聽,讓我們開心...哦不,讓我們給你參謀參謀,謝韻必定身先士卒,為殿下出氣!”謝韻一臉義憤填膺,好像是真的在替魏澤生氣一樣。


    “你還好意思問。”魏澤臉色不善,一想到剛剛發生的事情就怒氣騰騰,“還不是你...”


    “我什麽?”謝韻雙眼滿是好奇,“我怎麽你了?”


    旁邊的魏瀲和魏呈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紛紛豎起耳朵。


    “你那女侍衛...借本王用兩天。”魏澤壓抑著怒氣說。


    “你說昭意?”謝韻笑著搖頭,“昭意可不是我的人,你要人不應該從我這要。”


    今日昭意也跟來了,但是沒有跟在身邊,留在了太清行宮門口那邊等著。


    謝韻仔細觀察著魏澤難堪的臉色,嘴邊忍不住笑意,試探著問:“恒王殿下今日遇見昭意了?”


    恐怕不隻是遇見這麽簡單,魏澤脾氣在幾個親王皇子裏是出了名的好,帶人向來溫和,所以是昭意是做什麽事,才能讓他氣成這樣?


    記得昭意說過要找機會揍他一頓報複來著,難不成...她真把魏澤給打了?可是魏澤身上也沒什麽傷口啊,看著不像是挨了一頓揍的樣子。


    魏澤沒回話,看謝韻幸災樂禍的樣子,他狠狠剜了謝韻一眼,並不想將自己被扔下水池的丟臉事情在這裏說出來。


    方才在湖邊看見謝韻那個女侍衛躺在假山上麵睡覺,他聽說謝韻受傷,便叫醒她問了一句,誰知那個女侍衛一看見他就變了表情,幹脆將他問的話無視,表情很是不屑。


    魏澤生在皇家,當了十多年的尊貴儲君,何時遇到過這樣不講禮數的人,就算是他之前幫著謝韻給她下藥,那也不是他的主意,這個女侍衛怎麽如此記仇,他身為一品親王,使喚她不就是小事一樁,她還敢擺臉色!


    擺臉色不說,在他命令她下來之後,那個女侍衛更是以下犯上,一個劍風寄給他掃到了湖邊。


    好好的一身衣裳被湖邊的石頭劃破,下半身都濕透了,要不是因為無人在場,他沒辦法空口白牙治罪,不然...


    等換了一身衣裳過來,宴席已經過半了,長姐魏照如派人來了好幾遍,催他快些,莫要將百花宴當成兒戲,說是陛下都已經到場,他這個做親王還沒到,實在太不像話...


    見魏澤不肯說發生了什麽,謝韻也不再問,問了一下沛歡的事情就住嘴了。


    魏澤說將沛歡調到了鴻臚寺當差,找了個低品女官的位置,讓沛歡過去曆練。


    謝韻想,他應是也看出了沛歡的心思,所以才將沛歡調離了恒王府。


    如此也好,鴻臚寺的女官雖說是低階女官,但也是個曆練心性的好地方,往後的路讓沛歡自己走,一路有人在背後看管著總是束手束腳,肯定不及自由自在的快活。


    魏澤還是沒放棄借昭意使喚幾天的想法,但謝韻是真辦法應下來這事,畢竟她都是被昭意監視的那個,哪能指使動昭意去向呢。


    她猜到昭意肯定是對魏澤不敬了,但誰讓昭意背後是魏湛呢,便幸災樂禍地勸解魏澤。


    “殿下想掉昭意過去,除了親自去和陛下說,沒有別的法子,昭意脾氣是不大好,但誰讓她背後有陛下撐腰呢,靠山太強硬,咱們也動不得她啊,殿下還是忍忍吧!”謝韻歎息,繼續道:“不像我,靠山根本不中用,說倒就倒,現在就隻能忍氣吞聲,伏低做小了...”


    “你...”魏澤豈能聽不出謝韻話裏的意思,她這分明是在借機揶揄他。


    “忍氣吞聲?伏低做小?”魏澤上下掃了謝韻一眼,無語地移開眼睛,起身往上麵走。


    謝韻嘴裏的鬼話,他是一個字都不信。


    宴席過半,終於到了帝王留選秀女的時候,下麵的看不見帝王在名單上勾選了誰,但是能看見他提筆畫圈的動作,確實是選了幾個人的。


    剩下的宴席謝韻沒看,因為在女官給帝王送上名單和筆墨的時候,魏瀲和魏呈張羅她往外麵走了。


    “嗐,今年的百花宴也沒什麽新意,還是那麽老套。”魏瀲扯著謝韻的袖子往外麵走,話語輕鬆又不屑,“選個秀女而已,有什麽好看的,還沒花滿樓的歌舞有意思,走走走,咱們喝酒去,不看這些無趣的節目。”


    其實今天也是親王們的選妃宴,魏瀲沒有定下正側妃人選,他應是該好好相看一下席上的貴女們的,但他還沒有娶妻成親的想法,有意避開這個環節,以免宗室命婦們一會想起他,現在還是趁機開溜的好。


    他看謝韻神色淡淡,應是不大想看皇兄勾選秀女吧?所以正好一塊走。


    魏呈跟著點頭應和,三人悄悄摸摸地離席,往太清行宮外麵走。


    既然要出去喝酒,那自然是不能讓昭意知道的,昭意知道了,魏湛也就知道了。


    謝韻讓魏瀲尋了個偏門出去,繞開了太清行宮的正門,三人直奔雲間河沿岸去。


    到了花船上,魏瀲果然守信,說到做到,還真叫幾個俊美溫柔的清倌過來,讓清倌們都做到了謝韻身邊伺候。


    第49章 、賞你


    花船裏的一個上等廂房內, 長相秀逸的樂師坐在一側奏樂,中間有幾位身姿翩然的舞姬跳著胡旋舞,鈴鐺聲與鼓聲交相輝映, 悅目又悅耳。


    坐在身邊的清倌拿起酒壺給謝韻麵前的酒杯中添酒, “這位大人怎的不碰酒水, 坐在這裏不碰酒水不就沒有了靡靡之境的感覺,失了欣賞樂曲的樂趣。”


    清倌很少見到叫清倌陪伴, 眼中沒有輕視的貴人, 一時心中意動, 盡力展示著溫柔繾綣的笑容和他俊秀的臉,要是能搭上這位貴人, 以後的日子可就衣食無憂了。


    “不必斟酒, 讓人上點解暑的青梅釀, 隨便喝點就好。”謝韻擺擺手, 目光從身邊的幾個清倌臉上掠過,隻是淺淺掃一眼,沒有為誰停留了意思。


    她麵色平靜,看著台上的歌舞,腦中漸漸清明下來,第一次覺得這裏有些無趣。


    可能見慣了魏湛那無可挑剔的臉和讓人無法抗拒身材,再看這些麵容清秀、羸弱溫柔的清倌,就...總覺得差了點意思。


    “那,奴家給大人捏肩捶腿吧。”說罷謝韻身側的清倌就要站起來去給謝韻捏肩膀, 其他兩個清倌也躍躍越試, 熱情的很。


    謝韻蹙眉, 躲開了清倌伸過來想要碰觸她肩膀的手,眉眼冷冷地說:“不必了, 你們都下去吧,我身邊不用人伺候。”


    對麵,魏瀲一直在看著謝韻的神情,聞言他彎了彎唇,對著清倌們笑道:“既然謝大人不用你們伺候,你們就躲遠一些吧,你們坐到後麵去,一會叫你們再過來。”


    幾名清倌不知道是哪裏做得不對,麵上都有些惶恐,唯唯諾諾地點頭,退遠了幾步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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