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安帝姬何等身份?她周遭的金吾衛立刻將墨言綁了起來刑審,逼問墨言為何投毒,又逼問此次投毒石清蓮吩咐的,墨言不肯認罪,竟活生生被打死。


    石清蓮也遭了康安帝姬身邊的嬤嬤詢問,整個宴會人心惶惶。


    康安帝姬活生生暈了一個下午,整個賞花宴都被毀了,江逾白聞訊而回。


    石清蓮又不傻,自然明白這一切都是康安帝姬的手筆,她就是要跑到江家的地盤上來惡心她,活生生打死她的人,又讓她無可奈何。


    江逾白回來之後,她哭著求江逾白做主,她管江逾白要一個公道,因為她知道,她的墨言根本沒有投毒,但江逾白卻根本不在乎這些。


    那時候,因為她昨日剛和江逾白因為康安帝姬爭吵過,所以江逾白便認定她投毒,他隻在乎康安帝姬的毒嚴不嚴重,根本不相信石清蓮,他用一種冰冷的目光望著石清蓮道:“如果讓我知道是你傷了康安,我會讓你賠命。”


    而最終,康安帝姬被禦醫救醒,醒來之後,“大方”的原諒了石清蓮的丫鬟投毒,隻罰石清蓮在江府的院子裏跪了半個時辰。


    在那半個時辰裏,石清蓮顏麵盡失,悲痛至極。


    石清蓮壓下胸腔內翻滾的記憶,轉而望著鏡子裏那張嬌豔明媚的臉,眼底裏閃過了幾絲冷光。


    “好。”她說:“我還有件事吩咐你。”


    說話間,她將墨言拉過來,在她耳畔說了兩句話。


    墨言驚詫的抬眸看向石清蓮,隨即匆匆點頭下去了。


    石清蓮自己一個人在鏡子前坐著,鏡子前的臉如哀似怨,卻又在某一刻變的冷怒含霜。


    過往如吊命的繩索,死死地纏著她,將她勒成麵目全非的模樣,上輩子她從未害過一個人,卻被所有人踐踏欺辱,今生她重新歸來,所有害了她的人,一個都別想好過!


    墨言出去大概一個時辰,便匆匆回來了,她回來時,石清蓮瞧見墨言身上有汗水凝著,衣裳都浸透了,便知她是跑著去辦的事,心頭便是一軟。


    墨言是她從石府帶來的陪嫁,一門心思的尊她敬她,卻被她活活給連累死了。


    這一輩子,她肯定不讓她的好墨言跟她一道兒去死。


    “東西買來了?”石清蓮柔聲道。


    “買來了。”墨言猶豫著拿出來了一個盒子,道:“解毒藥與毒藥都在這裏,隻是,夫人,您買這些是要做什麽?”


    她們在江府中日子過的頗為順遂,老爺也沒有旁的妾室,夫人掌著家業,奴仆聽話,萬事順遂,夫人卻突然叫她花大價錢,買來這麽多毒藥,叫她心生不安。


    她們家姑娘未出閣的時候天真爛漫,瞧見乞兒都會可憐的給銀錢,現如今怎麽突然變化這般大?


    石清蓮將那盒子拿過,細細的瞧了一遍之後,才抿唇笑道:“給人還禮。”


    不擇手段這四個字,是康安帝姬親手教會她的,比起來全家被屠,下毒而已,算得了什麽?


    比起來上輩子的百花宴,這輩子可熱鬧多了。


    石清蓮耐心的等到了第二日,百花宴如期到來。!


    第4章 他從未愛過你


    百花宴籌辦的時日正是盛夏六月。


    江府位於麒麟街的街頭處的位置,此處十分靠近皇城,是文官之首,在麒麟街對麵是武將之首的住宅,整條麒麟街上住的都是文武百官,一走出門去,家家戶戶都認識,離得也都比較近,走個半刻鍾一刻鍾,便能走到江府家門口。


    故而江府一宴請客人,整條街巷便都塞滿了馬車,來往的都是滿身清雅、舉止有禮的夫人們,身邊帶著的也全是年歲正好的嬌嫩姑娘,和風華正茂的少年郎君。


    大奉民風開放,順德年間更是如此,女子可讀書經商,並不會被拘禁於閨閣中,尋上三五好友出門踏青也很正常,隻是不好單獨與男子出去,江夫人這場賞花宴便給了這群姑娘郎君們一起好機會,可以相看些同齡人。


    石清蓮歲數雖小,但身份高,她成親得過順德帝恩典,是一品浩命夫人,京中人都不知道她為擋箭牌的真實身份,全都羨慕她有一個好姻緣,一瞧見她,一幫夫人都與她見禮。


    石清蓮行了一個側身禮,挨個兒請人入園。


    園中花團錦簇,還有一大片蓮池,靠近蓮池的地方早已擺好了流水宴,便是打造一個橫穿半個花園的桌子,再尋一塊巨大的山石雕琢鏤空,中間通上流水,流水上放著翠綠的葉子,葉子中擺放著各種食物,是京中待客時常有的規格,稱高山流水宴。


    園內稍遠的地方有一片竹林,林中偶有絲竹傳來,像是有人在切磋琴藝,穿著綾羅紗衣、拿著團扇掩麵的姑娘們聚在水榭小亭內說話,石清蓮挨個兒將人群按著官位大小和遠近親疏送到既定的位置上,誰家與誰家結了仇,要安排遠些,誰家的孩子打濕了衣裳要帶去換,一樁樁一件件走下來,一個紕漏都沒出過。


    期間,沈蘊玉也隨著三五個青年一道來了。


    石清蓮一眼便瞧見了沈蘊玉。


    他今日沒穿那身讓人發怵的飛魚服,而是穿了一身天青色武夫勁裝,肩背筆挺,頭上戴了一頂白玉冠,他生了一張好臉,眉目鋒銳寒冽,輪廓冷硬,骨相走勢優越,隻是身上繞著幾絲驅不散的血氣,周遭的人都隱隱以他為首。


    他刻意隱於人群,不想被人發現。


    宴會中的人偶爾看向他,先瞧見他的臉的


    時候,大部分人都沒反應過來這是誰,但是在他自稱“沈某”之後,旁的人便都縮了縮肩膀。


    北典府司指揮使,沈蘊玉,兩代帝王的心腹,手段狠辣但眉眼如玉,人稱“玉麵修羅”。


    石清蓮隻瞧了一眼,便想起了她在沈蘊玉手下熬過的那十五日,頓時渾身發軟,硬咬著牙克製住自己,沒有再看,而是繼續招待眾人。


    待到賓客都來的差不多了,江逾月終於姍姍遲來。


    江逾月今日穿了一身黛色襦裙,外搭一身牙白色綢衫,她眉目有三分像江逾白,也是眉目清冷的模樣,瞧著安靜,看見院中眾人時,便垂下眸去,尋了幾個相熟的人坐著。


    旁人瞧見了她這樣子,都以為她是不爭不搶的性子,但唯獨石清蓮知道,江逾月這張歲月靜好的皮下,藏著一顆養不熟的白眼狼的心。


    人群聚在一起後,便開始玩兒行酒令與投壺,這都是當下時興的遊戲,玩兒到了一半的時候,江府外便來了通傳,康安帝姬大駕蒞臨。


    石清蓮聞言“詫異”的站起身來,滿院子的人也都跟著站起身來,向康安帝姬見禮。


    而江逾月卻沒有行禮,文氣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直接走到前頭去迎康安帝姬,挽著帝姬的手將帝姬帶到主位上,坐到了本該屬於石清蓮的位置上。


    人群便有人小聲討論。


    “江家三小姐與帝姬關係竟如此好?”


    “未曾聽有人說過。”


    一片討論聲中,康安帝姬坐在了主位上,一雙上挑柳葉眼向下睨著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石清蓮,道:“起來吧。”


    石清蓮與眾人便緩緩起身。


    康安帝姬緊盯著石清蓮的臉,想從她的臉上瞧見些屈辱嫉妒的模樣,但是她隻瞧見了一張柔順的臉。


    嗬,她都打上門來了,這石清蓮還挺能忍。


    康安帝姬勾了勾唇角,眼底裏掠過幾分嘲諷。


    就在昨日晚上,江逾白一收到她的消息,便立刻去為她奔走了,她知道江逾白有多聰明,隻要江逾白肯為她插手,那她便一定不會出事,果然如她所想,江逾白愛她之深,什麽都願意做,隻是嘴上不承認罷了,今天她就要逼江逾白承認。


    想起來在鳴翠閣中,江逾白追著


    石清蓮出去的樣子,康安今日便沒忍住,特意跑來找麻煩了。


    而這個石清蓮分明撞破了她與江逾白的私會,但是卻並沒有翻臉,讓她覺得有些無趣,脾氣太麵了,捏起來也沒意思。


    不過,她也挺喜歡這些善於隱忍的人的,因為她可以隨便在這些人的臉上踩來踩去。


    “聽聞江夫人這兒有好酒,勞煩為本宮尋一杯來吧。”康安帝姬說話間,頭頂上的步搖輕輕搖晃,笑著看著石清蓮道。


    石清蓮自然應允,她轉而去喊了丫鬟來叫人去拿酒。


    康安帝姬瞧見什麽好,便去喊石清蓮去拿,儼然把石清蓮當一個丫鬟來對待,周遭的賓客都覺得不妥,但石清蓮就像是什麽都沒察覺到一樣,依舊恭順有禮。


    康安帝姬很快失去了繼續折騰人的興趣,她想玩兒點更好玩兒的。


    康安帝姬便隱晦的掃了一眼身旁的嬤嬤。


    在石清蓮取來新酒的時候,嬤嬤心領神會的走上前來,不經意的在杯中灑了某種藥物,然後將杯子遞給了康安帝姬。


    康安帝姬一口飲下。


    這杯中的酒因為加了藥,口感變的格外酸澀,但康安還是吃下去了,她知道這藥是什麽,隻是一種迷藥,能讓人昏迷兩個時辰。


    她要在石清蓮的地盤上昏迷一次,故意找點罪責扔在石清蓮的頭上,然後把江逾白引回來,她倒是要看看,她昏迷過去之後,江逾白這一次,是會關心她,還是會護著他的小妻子。


    康安帝姬一口酒下了肚,不到片刻,便覺得一股腥甜直接頂上喉嚨,她當即便覺得不對,想要喊出聲來提醒嬤嬤,但是她渾身一軟,直接眼前一黑,暈了過去,連個聲音都沒發出來。


    旁邊的嬤嬤完全沒發現康安帝姬的異樣,甚至還十分配合的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不好啦!帝姬中毒昏倒啦!”


    隨著康安帝姬的昏迷,整個宴會都亂成了一團,唯獨江逾月一臉鎮定,她站起身子來,大聲說道:“所有人都站住!帝姬中了毒,定是有人給帝姬下了藥,方才都有誰動了帝姬的吃食?”


    石清蓮站在一旁,一張嬌媚的臉上滿是慌亂,匆匆的喊著家中的小廝,叫他去外麵請大夫來,但是石清蓮轉身的時候,突然被江


    逾月喊住了。


    “還請嫂嫂留步!”江逾月的聲量極高,在花園中一響起來,四周的人都跟著靜下來,一雙雙眼睛不斷地在康安公主、江逾月、石清蓮身上流轉。


    “怎麽了逾月?”石清蓮絞著手中的帕子,急的直跺腳:“我要去尋大夫呢,帝姬中了毒,當務之急是要將人救回來呀。”


    江逾月卻不依不饒的喊道:“你不能走,方才便是你給帝姬遞的酒杯,我瞧著,便是你給帝姬下了毒!”


    江逾月這樣一喊,讓整個宴會上的人都不可思議,些許膽小的姑娘還拿團扇掩了麵。


    “逾月,你在胡說什麽?”石清蓮原本蒼白的臉頓時漲紅了,她高聲喊道:“給帝姬下毒,是掉腦袋的大事,你難道想害的江府都出事嗎?你怎麽能如此言語!既如此,那便報官吧,叫官府的人來查到底是誰投的毒!”


    說話間,石清蓮便去喊小廝去報官。


    石清蓮喊小廝去報官的時候,眼角餘光悄悄地掠過了坐在角落中的沈蘊玉,她本來以為,沈蘊玉會站出來,順勢調查此事,以此來接近康安帝姬,但是她卻發現,沈蘊玉動都沒動一下。


    這個男人,似乎格外的沉穩冷靜。


    石清蓮隻能繼續回過來看著江逾月。


    眼看著事情好像鬧大了,江逾月的唇瓣微張,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這嫂子平日裏都是平和柔順的,沒什麽主意的模樣,今日怎麽如此凶悍?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丫鬟。


    她的心腹丫鬟立刻站了出來,說道:“回主子的話,不必報官,奴婢方才瞧見了,便是夫人手下的丫鬟墨言,在去取酒的時候在酒裏麵灑了東西!”


    宴會上的賓客們逐漸瞧出門道來了,一雙雙眼都來了興致,緊緊地盯著這些人看,生怕錯過了一場好戲。


    雖然看不懂為什麽江逾月這個小姑子會死死咬住石清蓮這個嫂子,但是他們都大為震撼,且看的津津有味。


    “你胡說!”石清蓮漲紅著臉,擲地有聲的說道:“墨言不可能幹這種事。”


    江逾月還想說什麽,石清蓮卻不管了,她一擺手,先是轉身給眾位宴會賓客行禮致歉,匆匆謝客,然後又去差人請了大夫,最後將康安帝姬抬到


    了清心院的客房內休息,所有人都齊聚在清心院的院落內。


    康安帝姬還是昏迷著的,而且額上還發了高燒,但周遭的人卻並不在意她的傷勢,反而一門心思的要逼石清蓮交出墨言來,甚至大夫進去為帝姬檢查的時候,帝姬的嬤嬤還冷著臉攔了攔,似乎不想帝姬被檢查。


    “嫂嫂,你不要再包庇你的丫鬟了。”清心院內,江逾月臉上浮現出咄咄逼人的目光:“咬著牙道:“證據確鑿,人贓並獲!”


    “你憑什麽給我定罪!”石清蓮驟然翻了臉,那氣勢逼的江逾月都不敢說話,她高聲喊道:“我已報官了,自有官府來查清是誰投了毒!”


    而這時候,廂房內的嬤嬤突然跑出來,一臉驚慌的高聲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夫君的心上人回來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宇宙第一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宇宙第一紅並收藏夫君的心上人回來後最新章節